“她们好像在等着咱们……”
林晗此时也看到了孟瑶母女俩。
眼神流露出一抹诧异。
难道对方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怎么能猜到陈江河还会折返回来找她们呢？
奥迪a6刚停下来。
孟瑶和孟妈妈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你们这是……”
陈江河从车里走了下来，看着两个人也有点发懵。
本来是他临时起意这才折返回来找这母女俩的。
现在却好像是对方两个人在“守株待兔”一样。
而自己就是那只莫名其妙一头撞上树桩的“兔子”。
“陈老板……这钱我们不能要！”
孟妈妈不由分说。
把那一沓百元大钞塞回到了陈江河手中。
陈江河疑惑道：“这是我预支给孟瑶的工资啊……有什么问题吗？”
孟妈妈摇着头神情倔强道：“我家瑶瑶还什么都不会呢，您就要预支给她这么多工资。”
她停顿了一下，咬着嘴唇道：“我们家虽然穷……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这些年我们已经欠了太多人情债了，全家人在亲戚朋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
这世间最容易欠的就是人情债。
最难还的也是人情债。
为了给自己男人治病。
孟妈妈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她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孟瑶站在一旁轻抿着红唇，神情显得格外平静。
她刚开始还有点理解不了自己母亲这种近乎于偏激的“执拗”。
可当孟妈妈把那一沓百元大钞塞回到陈江河手中时。
她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这才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处的正确方式。
陈江河微微皱眉。
这件事似乎已经陷入一种“僵局”。
如果孟瑶不拿这一万块钱。
就没办法购买电脑和拍照设备从而成为一名合格的签约博主。
可她要是收下这一万块钱。
在孟妈妈眼中就是“无功受禄”欠了别人的人情。
作为母亲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
因为即便孟瑶成为“微信社区”的签约博主。
她也应该凭借自己的能力来赚取相应的薪酬。
在人格上也应该跟当老板的陈江河是平等的。
陈江河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你们给我一个晚上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
可孟瑶却突然开口道：“陈哥……明天我该怎么联系您啊？我们全家都没有手机，固定电话也欠费停机了……”
陈江河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道：“我先送你们回家，认个门儿。”
夜色中，陈江河帮着孟妈妈一起推着那辆装着大铁炉的三轮车。
铁炉中的炉火已经被熄灭掉了。
显然是孟妈妈为了节约煤才这样做的。
用手触摸着铁炉的边缘有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
林晗默默地跟在陈江河的身后。
任由对方劝说了几次也没有回到奥迪车里。
副驾驶的小褚无奈之下也下来跟着众人一起走。
只有司机张宝成一个人孤零零地开着车缓缓跟在众人身后。
“陈老板……您这样做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孟妈妈已经不知道劝说了陈江河多少次了。
可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推着三轮车的样子就好像胸口憋着一股劲儿似的。
孟瑶看着陈江河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似乎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某一刻她竟然在对方的身影中感受到了“父爱如山”般的沉稳。
可这位年轻的陈老板明明只比自己大六七岁而已！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出现如此荒唐的事情呢？！
在寒风中推着三轮车行走了不过半个小时。
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老板，您先稍等一会儿，我把蜡烛点着。”
孟妈妈率先推开铁门摸黑走了进去。
陈江河等人看着眼前黢黑一片的屋子。
和周围其他家庭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传来火柴划过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豆大的火苗亮了起来。
让黢黑的屋子顿时多一丝光亮和温暖的气息。
“娟儿……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道虚弱的男子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有气无力。
“嗯，今天有客人来咱们家了。”
孟妈妈回了一句，然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发出声响了。
自从全家人欠了亲戚朋友一屁股债。
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客人来过了。
孟爸爸躺在里屋冰冷的床上，内心却是一阵五味杂陈。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样的客人到家里来呢？
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可家里面是什么情况对方又不是不清楚。
但凡有一点钱的话也不至于连电都用不起啊……
“陈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孟妈妈想要招呼陈江河等人坐下。
却无奈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阵叹息。
整个家里面但凡还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都已经被债主们拿走抵债了。
孟妈妈每个月就只能靠着白天上班晚上卖烤红薯。
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男人“透析”的治疗费用。
就连孟瑶自己的生活费，都是靠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挣来的。
好在学校那边知道了孟瑶家里的情况这才免除了学杂费。
否则孟瑶早就已经辍学在家了。
林晗站在一旁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在新闻报道上看过很多偏远山区的贫困家庭。
但是像孟瑶一家住在城市里却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的。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
在看到眼前这一切之前。
林晗在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些看不起孟瑶这种“不自爱”的女孩子。
但是现在她除了同情之外已经完全理解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贫穷。
它不但能轻而易举地破坏掉人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
还能摧毁掉人们心中最宝贵的被称之为“希望”的东西。
“阿姨，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我今天晚上想把孟瑶带走。”
陈江河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我要把她带到燕京，教给她怎么用电脑怎么上网，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签约博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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