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瀚对这个名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无论是英文发音、韩文发音还是中文发音，他做梦都会在鬼怪的口中听见，然后难以置信的大叫着惊醒过来。
为什么一家普普通通的华国公司，能够在韩国的商业领域披荆斩棘，横扫一切。
凭借的不仅仅是自身实力，还有韩国政府卖过一样的优惠条款和法律政策。
让任何国外、国内企业都会分外眼红的大好处，传闻中即便是给一群猪开的公司，也可以赚大钱的定制法令。
还有星灵集团本身代表的数字。
资本家与商业领域的从业者对数字很敏感，如果数字的单位是美元或英镑，而前面的阿拉伯数字又是惊人的十位数甚至是十一位数后，没有谁能够保持理智，公正淡然的说上一句“goodjob”，做得好。
“星灵集团？奉京市的集团？！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和我讲过这件事！”秦浩瀚忽然有一种自己做梦的错觉。
无论是从韩国打来的电话，还是冯薇薇口中的小单位，全是很难以接受的现实。
他第一反应是否认。
“不可能！”秦浩瀚瞪着眼睛，吼道：“如果你是星灵集团的秘书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加还会窝在这该死的穷乡下？而不是奉京市的滨海住宅区？”
“你觉得滨海住宅区一套房子需要多少钱，三百万？还是四百万？”冯薇薇笑道：“在你的大脑里，衡量幸福的恐怕只是可悲的金钱数字了。你信不信又关我什么事呢？不要再挡在这了，都是亲戚，我要赶时间。”
“你说谎！”
秦浩瀚死死拦在大门口，大声质问。
这下子把院子里的亲戚都招惹过来了，七嘴八舌问道：“咋回事呀？”
“你们闹啥子呢？”
“哎哟，两个小娃娃一见面就起别扭了。”
冯薇薇依旧面带微笑，先是安抚着自己的母亲，小声道：“我和表弟开点小玩笑。国外刚回来嘛，可能有点怕生。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身体。”
她再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秦浩瀚堵在门口不让走，还嚷嚷着着“你这样怎么可能是星灵的人”……这把冯薇薇搞得又气又恼。
她忍着怒气道：“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星灵集团的名字奉京人谁没听过呢，这样吧，我把你送到地铁站。”
“你就把车借浩瀚呗，多大点事！”亲戚插话道。
秦浩瀚自认为占理，嫌弃的看了眼冯薇薇，掏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催促道：“都是亲戚，这个当你油钱。我不占你便宜，但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我……”她知道自己是碰见极品了。
如果是平时，以冯薇薇的性子她肯定会退让上半步，但她自打回想起了纸条的事，又没成想回老家也能碰到一丝线索。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调查科纳尔以及他背后公司的想法，真没有心情再参与什么家长里短了。
冯薇薇冷冷瞥了一眼。
然后把钥匙扔在桌子上，道：“自己去后院取车。”
说完，从秦浩瀚身旁径直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从院子外远远跑过来一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喊：“村主任说了，市里面的大领导刚乡里！说是要来看看咱们乡的模范户，直接奔这里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就瞧见视线尽头的沥青马路跑着一串车队。
黑色款式轿车，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领导。
虽说马路上跑的大致都是这种车型，可气质就是不一样。同样是黑色，还分钢琴黑、典雅黑和……领导黑。
“大领导来了！赶紧把院子拾掇拾掇！”有人扯着嗓子喊。
秦浩瀚满脑子都是韩国那边的事，他对院子的结构不太熟悉，不知道后面还有个小门通往后院。前脚迈步，打算从正门绕过去，看见冯薇薇的时候，还故意露出鄙夷表情。
几秒钟的耽搁，领导们便以深圳速度赶到了大院。
从车上先窜下一群人，撑伞的撑伞，开路的开路，吓得大黄狗跑的远远的，夹着尾巴像是撞见了自己的同类。
村干部、记者、围观群众一个都少不了，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冯薇薇见过很多高层次的政治家，陈员立的父亲，省委副书记陈向阳也经常与冯薇薇打交道，并且丝毫不敢怠慢。
她暗暗感到好笑，不过是乡镇级别的探访，搞出这样一副大架势。
领导先是指着红砖围墙：“这个……好！做的好啊！”
鼓掌声音响起。
领导又看向那条大黄毛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人民生活富足啊！”
接着，领导抬头望望天，不禁称赞：“云朵很多，没有雾霾。大好蓝天，代表着祖国无限未来啊！”
“啪啪啪啪……”鼓掌声再起。
村主任随声附和：“我们一定要学习这种精神！努力建设小康社会！更好！更快！更强！”喊到最后一个字，村主任用力得脖子都红了。
冯薇薇愣住了。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好？什么不错？指着条大黄狗就算人民生活不错了？那印度满街黄牛算什么？还有……这个秃顶村主任又想学什么精神啊？
她发现自己的领悟能力还是不够。最起码放在这种地方显得远远不够。
周围人都鼓着掌，只有她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领导皱眉，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一群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冯薇薇，看清楚冯薇薇的模样，领导眉头更紧，表情也略带沉思。
秦浩瀚自觉借了辆车，不表示什么的话脸皮上也有点过意不去。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掏出一摞别人的名片和一张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左边的领导将其接过，眉头舒展开，热情笑道：“原来是陈主任的外商朋友，幸会幸会，一会我们一起去镇子的饭店喝一杯？”
“还是小秦厉害！”
“大领导都得给他面子！”
“如果那个什么纳尔先生来这，大领导岂不得给跪地上啊。”
“小点声……”
秦浩瀚笑着瞥了冯薇薇一眼，然后继续和左领导搭着话。就在同时，右边的领导忽然脸色一变，悄悄捅了捅身旁同僚，低声道：“你瞧着那位面熟么？”他往冯薇薇的方向使着眼色。
“嘶，有点！”
“村长，这家姓什么？”他忽然问了句。
“老冯家，那女娃娃是他们家大女儿，好像是叫，叫冯薇薇？”村长还以为冯薇薇得罪了领导，急忙解释道：“她年龄小，不懂事，您两位别见怪，千万别往心里——”
村长才低头说了一半，觉得情况貌似有点不太对。
目光落在这领导的腿上，怎么有点抖呢？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眼花……是真的在抖，而且还是快要跪下的抖。抬起头，他在两位领导脸上看到了极为熟悉的神情，就像是，就像是……
自己刚刚那般谄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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