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凌杰的嘱托，磨砂显得很严肃：“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虽然有一个多月没和凌杰接触。
但磨砂对凌杰的信任没有变。对凌杰的支持也没有变。
身为月神宗的旧部，她始终没有变节。
只有经历过月神宗那些事情，那些磨难的人。才会真正懂得月神宗的价值和意义。
在凌杰开口之前，一旁的解语花很识趣的说了一句：“公子，没热水了，我去烧一壶热水。”
解语花知道，凌杰和磨砂的谈话很隐秘，她不太方便在场。
其实解语花并非对凌杰一无所知。
当初在秦辅城的时候，解语花亲自带着凌杰去城外面见大裁决和妙音上师。更是亲眼看到凌杰的实力还在。
凌杰的修为并未废掉！
这意味着凌杰对夏皇有二心，并非诚心归顺夏皇。
这件事情太大了！
一旦传出去，只怕凌杰都会有灭亡的危机。
当初也是因为解语花知道这一点，凌杰不得不对她做点什么，将她囚禁在身边。
但解语花并不认为这一切就是凌杰的全部。
凌杰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了。她身为领界的辅助师，都隐约的感觉到凌杰的身份很可怕。越是隐秘的事情，她越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凌杰对她的限制就越大。
其实夏皇为这个全新的府邸配置了很多的侍女和家丁。烧水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解语花也不过是找个借口脱身罢了。
凌杰摇了摇头：“不必，你和海澜都待在这里。也顺便听一听。未来我成立三法司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知道一些，也方便接下来为我做事。”
海澜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身为月神宗的人，跟在凌杰这个少主身边，没什么好退避的。
“是！”解语花应了一声。
凌杰都开口了，她自然无法拒绝，只是心中有几分忐忑。
但解语花终究不是一般人，很快缓过神来，重新蹲下身为凌杰和磨砂泡茶。
凌杰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吸着：“磨砂，我不在的这一个月离，明镜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是否有什么人员变动？”
磨砂摇头：“没有，之前你和殷天罡一起前往秦川和谈的时候。明镜府的左右大小事务都由侍郎霍阅和李主薄主持。李无尘偶尔也会参与处理一些事务。内部十分平顺。”
凌杰道：“那就好。我没想到陛下会敕封我为正式的三法司总督察，还给我加封正一品的大员。这就意味着组建三法司这个机构势在必行。原来明镜府，御史台和刑部这三个正二品的机构都保持着独立性。三大机构的主事虽然是正二品的大员。但他们在自己的机构里面有完全的主导权。成立三法司，就等于剥夺了他们的自主权。夏皇在三大机构之上设立了一个更高的机构。只怕三大机构的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吧。”
凌杰对京都的局面了解还是不太彻底，很多事需要询问一下磨砂。
磨砂道：“公子所忧虑的事情很有道理。明镜府的殷天罡大人也在私下发了几句抱怨。他和公子的关系算是亲近的了。尚且如此，更何况御史台和刑部了。”
凌杰轻轻叹了口气。
人之常情。
这是组建三法司最大的障碍。
内部人心不齐的话，未来办事情难免产生内部对立，徒增内耗。
这样的三法司，并未凌杰想要。
磨砂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看的出来，殷天罡虽然有所抱怨，但整体上仍旧支持公子成为三法司的总督察。如果换一个人，只怕殷天罡大人就有排斥了。”
凌杰点了点头：“御史台和刑部的情况如何？”
磨砂道：“他们的反抗情绪就更大了。御史台和刑部本来就大员众多，内部人员结构十分复杂。他们原本的官位虽然不高，但毕竟机构是自主的，他们的实权不小。如今收拢三大机构进入三法司。他们的实权肯定会被削弱。在内心深处，基本上没人支持三法司的成立。”
基本上……没人支持三法司的成立！
这……
凌杰虽然早有所料，但听磨砂亲自讲出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很难受。
凌杰道：“我已经让殷天罡和霍阅他们去游说工作了。听你这么一说，游说工作大概率要失败。你有什么建议呢？”
磨砂知道事关重大，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再三沉思：“要想一下子消除大家心里的排斥，几乎不可能。只能通过强行的手段先完成整合。人心的事情，慢慢来。”
凌杰深深夹了口烟，沉凝了许久，最后慢慢的道：“你提的意见不错。既然如此，那你去一趟御史台和刑部。顺便关注一下三大机构主事的心理动态。如果他们排斥不是很强烈的话，那就直接成立三法司。”
磨砂道：“如果他们排斥情绪很强呢？”
凌杰道：“那么，你请他们来我府上一趟。我明天请他们好好吃个饭。说明一下情况，顺便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记住了，我对他们三个主事官员都不信任。我只信任你。他们对我的非议，真正的排斥情绪，我以你的说法为主。”
磨砂严肃道：“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请你在这里等我消息。我现在就去。”
磨砂当即拱手告别。
她的办事效率非常高，走路都风风火火的。
海澜这时候道：“公子，你对即将成立的三法司这么用心，不太正常啊。”
凌杰愣了一下，好奇道：“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海澜道：“你这种认真的态度，似乎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为夏皇效力吧？”
凌杰着实被海澜这话给震惊到了。他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海澜这个大美女。她很漂亮，一身裙装裹着一个魔鬼般的身材。配合精致的五官和出尘的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个天下罕见的大美女。
凌杰凝视了好半晌，最后忍不住笑道：“海澜啊，不愧是跟着我这么长时间的人。连这一点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建立三法司的确有自己的私心。”
凌杰也不隐瞒，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我希望三法司既是朝廷的三法司，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我更希望三法司，能够在未来变成我自己的三法司。”
海澜吃惊不小：“变成自己的三法司？”
凌杰道：“不错，为我所用。单独一个御史台，刑部或者明镜府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但是统御在一起形成三法司，对我来说价值就太大了。毕竟三法司总揽了整个大夏帝国的刑罚和督察之事。可以对帝国之内的任何人，任何机构进行监察，刑罚，惩处。多位一体。只要掌握了三法司就掌握了大夏帝国的执法监察之权。我若能够紧握这个机构，对为来某事情太有帮助了。”
“很多人的目光过于集中在武界宫，帝军府，国政院和丞相府。他们低估了三法司的价值，也低估了三法司的未来。”
凌杰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笃定。
海澜和解语花都从凌杰的话语里面感觉到强大信心。
换成别人的话，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将朝廷的三法司变成自己的？
疯了啊！
也就凌杰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会稍微理解一点。
海澜道：“难怪公子对三法司的成立如此慎重。只是，三法司的价值，真的有公子你说的那么大吗？”
海澜表示存疑。
解语花也有同样的疑惑。
两人都很诧异的盯着凌杰。
凌杰道：“当然。刑部，御史台和明镜府素来有三司的说法。每次朝堂要审判大罪犯的时候，往往要按照惯例召开三司会审。三司会审，说的就是这三个机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三个机构组合在一起，即形成了全部的监察刑罚之权。分开来，任何一个机构都无法完整的行使监察刑罚之权。合在一起就不同了。”
“它的威力，我给你们打个比方就知道了。如果我紧握着三法司，未来三法司可以对任何一个官员行使监察刑罚之权。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贵族，都难逃三法司的监管和刑罚！比如夏正歌，只要我手里握有三法司，我就可以审判庭他，说他违法了。就算最后他能够逃脱。但只要三法司死咬着不放手，他迟早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安稳。”
海澜和解语花听了十分吃惊。
她们这才了解到三法司的真正可怕。
这就好像俗世社会里面，公安机关司法机关和纪律审查委员会的合体机构。手握这样的机构，可以审查任何一个大员。且不说这个大员是否真的有问题，只要被这个机构联合审查，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就是三法司的威慑力。
一个大员同时被公安机关调查，被司法机审判，最后还被纪律检查委员会审查……哪怕没问题，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也会变成有问题。
天下谁还会相信他了？
朝堂上下谁敢相信他？
海澜楞在原地，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如此说来，三法司的威慑力的确十分可怕。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低估了三法司的可怕。有了三法司，想搞谁就搞谁。”
凌杰深深的夹了口烟，道：“说的不错，到时候连后宫，甚至连亲王都可以搞。甚至，连夏皇也不是不可以动。只要我们积蓄的力量足够。三法司就是我们最好的发难手段。不过我想夏皇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今晚让我去面圣，恐怕也是为了三法司的归属问题。夏皇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将三法司的掌控权交给我一个人。”
海澜好奇道：“可夏皇已经敕封为你为三法司的总督察啊，他还要限制你？”
凌杰深深道：“那当然。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夏皇肯定看的更清楚。说不定这又是一次对我的考验。不过我还不知道夏皇打算用什么手段限制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完，凌杰站了起来：“好了。既然夏皇赏赐了我一座全新的府邸，我也要好好的接受。海澜，你去负责搬家吧。把就府邸的东西和人员搬迁过来。特别是云奶奶，一定要安置好。”
海澜拱手道：“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对普通人来说，搬家是小事。
但对于这么大的府邸来说，搬家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解语花正要去帮忙的时候，被凌杰叫住了：“解语花，你就不必去了。在这里稍微准备一下。下午的时候随我一起进宫面圣。”
解语花不再多说，恭敬道：“是。”
凌杰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顺便去看看这府邸内有没有监控。夏皇赐给我的府邸我不放心。如果有监控的话，我在这里面修行就太危险了。”
吩咐之后，凌杰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房，开始看书。
其实凌杰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修炼。
但，凌杰不确定这里是否有监控，只好暂且忍住了。
……
皇宫，勤政殿。
勤政殿分为正殿和偏殿。正殿就是夏皇平时办公处理国务的地方。那是个很庄严神圣之地。而偏殿就是夏皇休息的地方。
平时夏皇在这里和妃嫔相聚，和小皇子小公主们相聚，享受着天伦之乐。
此刻，偏殿里面。
夏皇坐在一个铺着高端红毯的红木椅子上。
万全在一旁很细心的为夏皇剥莲子。
夏皇很惬意的吃着莲子，心情很不错。
坐在夏皇对面的是国师妙善。
听闻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夏皇第一时间招来妙善。
所谈的事情，还是围绕一个人来进行——凌杰。
妙善很优雅的吃了一个莲子，随后道：“没看出来凌杰还有这样的手段。着实让我感到很意外。”
妙善说话，就是与众不同，一语中的。
别人都认为凌杰是真心要辞官。
但在妙善眼里，直接成了手段。
夏皇微微道：“你认为凌杰辞官，是一种手段？”
妙善想都没想，直接道：“当然。而且是超凡的手段，给陛下将军。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这城府和心性，着实令人震撼。”
夏皇吃着莲子，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但是当时的情况朕有些被动。他若真的辞官了，朕的名声只怕要被人非议了。”
国师妙善道：“三法司这个机构统御了御史台，明镜府和刑部。集合了整个帝国的监察刑罚大权。落在凌杰一个人头上，未免风险太大。”
夏皇轻声道：“朕心中有数。这才让凌杰今晚来一趟。为的就是制衡一下他。在朕的心中，他终究只是一个棋子。”
国师妙善道：“夏皇打算用谁去制衡凌杰？”
顿了顿，国师妙善继续道：“凌杰可不是一般人。朝堂上能制衡他的人可不多啊。现在陛下又加封他为总督察，正一品大员。谁能制衡他？”
夏皇道：“夏恒。”
这话一出。
国师妙善陷入了沉默。
如果夏皇提的是一个一般的人，她肯定不以为然。但夏恒的名字说出来，国师妙善不敢轻言了。
因为，夏恒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胆略和智谋。
夏皇道：“这就是我召夏恒回来的原因。”
国师妙善沉默了。
朝局，越来越复杂。
她内心深处本不赞同夏皇一步步让朝局变得更复杂。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妙善知道，夏皇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门外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态度十分恭敬：“陛下，夏恒殿下在外求见。”
夏皇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惬意：“让他进来。”
很快，夏恒从外面恭恭敬敬的做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夏皇轻轻抬起右手：“免了。坐吧。”
万全很识相的给夏恒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在夏皇对面坐下来。
夏皇扬了扬手。万全立刻会意，把桌上的一盘子莲心端给夏恒。
“多谢父皇！”
夏恒道了一声谢，随后吃了起来。
一番寒暄过后，夏皇开口道：“南越的事情如今虽然有所缓和，大局基本上稳定。但也千头万绪。让你在这个节点回来，着实有几分无奈。你不在南越，那边的情况能够顺利过度？”
夏恒态度笃定，自信满满：“临行前我已经把诸事安排妥当。只要南越圣殿不出幺蛾子，南越的局面就不会出现问题。”
听夏恒说的如此淡定，夏皇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带着几分笑意：“如此甚好。那就暂且把南越的事情放一放。朕手上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夏恒恭敬道：“请父皇吩咐！”
夏皇道：“凌杰此人，你怎么看？”
夏恒想了想，好几次欲言又止。
夏皇道：“有话直说。”
夏恒这才道：“凌杰现在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父皇对他格外倚重。我不敢妄加评论。”
夏皇挥手道：“无妨，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我了。你是朕的皇子，你和朕是一家人，没什么忌言。”
“是！”夏恒拱手道：“凌杰此人表面上看起来貌似真诚坦荡。实际上野心勃勃。绝非泛泛之辈。父皇重用这样的人，儿臣心中实在为父皇担心。”
说出这话给的时候，夏恒心里很紧张。
为何？
盖因凌杰现在太受陛下重视了。但凡在朝廷之上混迹了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连陈妃都被凌杰给搬倒了。谁敢非议凌杰？
饶是夏恒这样的皇子，说出这番话后，心里也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万一夏皇责怪，那就不妙了。
但权衡再三，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夏皇凝视着夏恒，一言不发。后者越发的感到心里压力大。
许久后，夏皇脸上的神情忽然缓和下来，最后慢慢的露出一抹笑容：“这是你的真心话？”
夏恒坚决道：“是。三法司这样的机构太重要了。统御之后，等于它拥有了整个大夏帝国的监察刑罚大权。正一品的机构，交给凌杰……叫人很不放心！”
夏皇并未生气，反而有几分欣慰：“连你都这么看，可见此事不少人有一致性的意见。朕叫你来，也是为了节制凌杰。”
“节制凌杰？”夏恒感到很诧异：“父皇不是在朝堂上说过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么？”
夏皇道：“没错，所以朕给了凌杰正一品的大员。并未食言。”
夏恒沉声道：“既然父皇并不信任凌杰，为何还要加封他为一品大员啊？给他的荣耀越多，制衡起来的难度也就越大。”
夏皇眉头一皱：“这不是你该问的。当务之急，是要制衡凌杰。我有意让你进入三法司任职。”
夏恒面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进入三法司任职，对夏恒来说是个很好的去处。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凌杰已经是三法司的总督了啊。他去的话，只能任副职……这就让他感到很不高兴了。
夏皇道：“你可以愿意？”
夏恒的表情十分为难，最后道：“如果父皇下旨，儿臣自然愿为父皇效力。”
夏恒的这么点心思，又如何瞒得过夏皇这样的大佬？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给你安排好了职位。虽然官职上低于凌杰，但实权却不小。你以宗亲的身份去三法司任职总监司。代表我皇室宗亲，监察三法司。你虽然是三法司的人，却直接受我皇室宗亲的领导。你肩上负着双重身份。可以无视凌杰的命令。当然，如果是合理的命令，你还是要稍微配合一下，意下如何？”
夏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夏恒还能拒绝么？
当然不能！
只能接受。
“是，父皇！”
夏恒强忍着心中的诸多不快，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夏皇右手一挥，道：“如此甚好。你也不必对凌杰有太大的排斥情绪。凌杰有能力，做事情有手段。是把好刀。只要这把刀用的好，可以为大夏帝国带来很大的好处。”
夏恒没多言，恭敬道：“是，父皇，儿臣记住了。”
夏皇这才欣慰的笑了：“如此甚好，我们父子俩也多年未见了。来，坐我身边来。好好和我讲一讲南越的情况吧。”
闲聊的时候，外面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汇报道：“陛下，凌杰抵达勤政殿外。”
“哦，来了正好。”夏皇接过万全送过来的剥去了莲心的链子，很惬意的吃了一口：“把他带到偏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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