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后方。
秦王行宫。
王翦匆匆而至，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嬴政。
此刻的嬴政还不是那个积威甚重的始皇帝，他尚是而立之年。
虽不能说是年轻气盛，但却绝对算得上是意气风发。
他看到了未来。
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少年掌权，十载征战。
诸国俯首。
他有着不同于凡人的雄心壮志。
“王...王翦，你这说的...当真？”
“大王，微臣亲眼所见。”
王翦满脸沮丧。
“臣打了半辈子的仗，还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事。”
“二十万精锐已去五万，还请大王早做定夺！”
此刻的王翦很矛盾，他既想要保下那十五万士卒的性命，可又不希望嬴政去冒险。
人家也说了，为友报仇。
此行，若是嬴政前去，有死无生啊！
嬴政沉默了....
此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即便他经历过诸多大事，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相信王翦不会骗他。
既然如此，此番抉择便是生与死的衡量。
苟且偷生又或是慷慨赴死？
为了十五万大军？
不。
倘若仅仅是这十五万大军，还不足以让嬴政有赴死的念头。
他为的是宏图霸业，还有大秦历代先祖的遗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天下...战乱太久了....
王翦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着嬴政最后的决定。
他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微微蹙眉的男人。
一路走来，从少年到如今，不知何时，那稚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褪去....
良久后....
嬴政抬起了头。
“带路吧，孤今日去会会这位剑神！”
“大王！”
王翦想劝，但忽然又想起那十五万士卒的性命，话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说了...
“走吧，这天下间还没有人能让孤怕的！”
“纵使真是神明在此，孤也无惧！”
看着意气风发的秦王，王翦双目微微湿润....
......
战场上。
血雾弥漫。
两军尽皆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秦燕两军之间，独独站着一名白衣男子。
他静静地闭目，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宛若不属于这方天地.....
两道身影从秦军后方疾驰而来。
秦王嬴政。
秦将王翦。
叶玄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已经来到近前，翻身下马。
“前辈，这便是我家大王了。”
叶玄的目光落到嬴政身上。
刚过三十的嬴政身上充满着锐气。
此时的他，正在完成天下一统大业，六国皆非敌手，锐意难挡。
“前辈可是神仙？”
面对叶玄的目光，嬴政没有丝毫退避，反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叶玄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嬴政。
“也可以这么说。”
见叶玄承认，嬴政被震撼了！
这世上...真有神仙？
........
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良久。
“我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
“孤是秦王，如何能不来？”
“为了祖宗基业，为了我秦国大业，死又何惧？”
“更何况，前辈若是要杀我，想必我不来也无用吧？”
嬴政慷慨陈词。
叶玄意味深长地看了嬴政一眼：“你倒是看的明白。”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指向嬴政。
“给你一个机会，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面对眼前的男人，嬴政心中微乱。
此时的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的霸业还没完成！”
“我要让秦国一统天下，我要完成祖宗的基业！”
嬴政目光坚定，直视叶玄。
“只是如此吗？”
“唉。”
叶玄蔚然一叹：“秦王政，你让我很失望啊。”
说着，叶玄手中的剑猛然斩落，向前一挥....
倏然间。
一剑斩出。
十五万大军瞬息尽灭.....
秦国士卒全死了，化作了血雾，弥漫在战场上空....
一旁的王翦懵了。
他呆滞地望着血染的战场，望着尸骨无存的二十万精锐。
良久....
王翦猛然拔剑。
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他自刎了...
在叶玄一旁的嬴政已经愣住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猝不及防，来的太过突兀，让他没有一点点准备。
“你...你个刽子手！”
嬴政的眼中首次露出了惊恐。
少年称王，一路行来嬴政做事皆是狠辣且果断甚至有些冷血。
帝王，不是本该如此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当有妇人之仁。
嬴政不是个有善心的人。
可这一霎...
看着十五万鲜活的生命死于自己面前，看着为自己开疆扩土的大将自刎....
嬴政莫名有种心痛的感觉。
“你看！”
叶玄脸上露出笑意，而后将剑指向身后。
身后，跪着十几万燕国大军。
他们拜倒在地，对叶玄敬若神明。
“你此行不是想灭燕吗？”
“我替你杀。”
说着，叶玄猛然挥剑。
嬴政刚想阻止。
然而....
“嗡~”
一道剑光划过....
燕国城池，十数万将士，尽皆化作了虚无....
“感觉畅快吗？”
叶玄咧开嘴角，对着嬴政微微一笑。
“你....”
嬴政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顷刻间，目睹数十万大军身死，饶是嬴政也顶不住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叶玄再度举剑。
此刻的嬴政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呆滞状态。
“嬴政，留下你的遗言吧。”
听到叶玄的声音，嬴政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短短须臾之间，他却感觉自己过了一个世纪。
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难道，神仙真的视凡人性命如草芥吗？
寻常人的性命，当真一文不值？
叶玄的剑已挥落....
嬴政最后一眼看向叶玄。
白衣胜雪，宛若谪仙临凡....
猛然间，嬴政惊醒。
眼前之人所行之事，不是自己，不是大秦吗？
自商鞅后，大秦以军功立国。
灭赵一战，白起活埋数十万将士。
凡灭诸国，将士必取其首级，以报军功。
嬴政感觉死亡距离越来越近了....
这一瞬，他想了很多。
自己的宏图霸业...
先祖的遗志....
一切...宛若过眼云烟...
皇图霸业，不过黄粱一梦....
这一刹，嬴政明悟了....
“前辈，希望你以后不要滥杀无辜了，政，虽死无憾。”
话音方落....
剑光至....
噗呲....
......
秦王行宫。
月色皎洁，夜已深....
趴在案桌上的嬴政猛然惊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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