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高空中猛烈的风声，听起来自然是如龙如虎。
喧宾夺主的刹那，就像是在代替天地行使道义，营造某种嘈杂不堪的环境，扰乱凡俗清静。
“我要先行撤离了。”
事不宜迟。
迟则生变。
汪朝日这种犹豫思考，却又在此之后，接连果断行动的性格，和王田内里秉持的态度，颇有几分相近的味道。
只不过。
那位比较来说，还稍有几分亲情上割舍不断的牵挂，而前者于此，并无任何掣肘而已。
“汪先生…”
周湛的声音经过了重重扭曲，在极速变化的空气中，被切得七零八落。
乍一听上去，只觉得有种琐碎而失真的感觉。
就像中央广场上，每一次发生了什么东西之后，某些播报的奇妙异种。
仅是话言未半。
便又被那金发中年迅速开口，横插了一脚后，直接打断当场。
“来之前，我的大哥曾交代过，如果真到了某种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把一个东西给你。”
切实的利益，总是有种牵动人心的魔力。
在双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于细细分说之下，还有些拉扯不断的仇怨的前提里，它的存在，无异于一件定心的良药。
“呼呼。”
精壮汉子眼神微冷。
只一边住嘴不言，一边用两翼奋力拍打。
待悬停于世，慢慢歇下了天空中遨游的英姿后，于原处直起身子，抬手侧耳倾听。
“什么东西？”
感情是感情。
谈感情，那就要掏心掏肺。
交易是交易。
谈交易，那就要毫厘必较。
“沙沙…”
承认自己的失败，在评论他人的言语中，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几个字，两句话，甚至于天地景物之间，那点点无声的细节，就可以被其轻易代表。
但对于正常的情况，谁的心里，都会有些遗憾和不甘。
汪朝白稍稍默然。
只将一封棕黄色的油皮文件袋从边上取过，顿了一下后，便无奈地选择了直接拆开。
“掘墓组织十四号高密文件。”
有些东西，是被人记在脑子里的。
即便没有这种动手的形式，金发中年的言语，也不会有什么物理上的，令其迟疑的因素。
可归根结底。
这种时候，也只有包装起一定的仪式感，才能掩盖其自身的羞愧屈辱。
“最低查阅权限：总组长。”
“可调阅权限：掘墓组织领导者及以上。”
“可销毁权限：将军及以上。”
三句话，让周湛提起精神。
毫无疑问。
对于掘墓组织来说，这个东西，算是比较重要的一项事物。
但也不过是比较重要而已。
周湛眉间微垂。
只片刻之间，便将自己的思绪铺张，顺势思索起了对方眼下，还有什么值得交易的种种筹码。
显然。
可以锁定的东西，肯定是很少很少。
限定为情报的话，那无疑就要更加狭窄。
但对于一个虚荣的集体，该要给的面子，肯定是要给上一点。
“然后呢？那是什么？”
即便这位十八区的区域首领，在说话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一个选定的答案。
可言语间，自然还是得故作不知，向对方问上一问。
“十八区掘墓人名单。”
一语即中。
不谋而合。
周湛神色微变，脑海里虽是早有铺垫，但说到底，他的修养和素质，也还没达到那种传说中的圣人境界。
但也只是没有达到圣人境界而已。
“可以。”
作为一位合格的领导者，理智清醒和才思敏捷，依旧是其同时具备的优秀品质。
自然而然的。
眼下听起来言简意赅的回应，也并不代表了这种事情，就是相对应的平淡微小。
他压了压稍稍激动的情绪，伴随着眼眸中渐变的光亮，看上去，已少了几分心猿意马的意味。
剩下来的东西里，唯有坚定而深沉的思索，长存不熄。
“我没想到，如今的局面，真的会这么快的到达这种时候。”
“但既然已经如此，想必这先前说好的东西，也是他和你的某种交易之一。”
“我的好大哥，还真是了解我这个弟弟的啊。”
“对于你的评价，也远远在我之上。”
“以前的无礼举动，算是不知海渊深浅。”
“现如今，鄙人对先生，真是心悦诚服。”
“只恨阁下大才，不为我汪家所用。”
“求之勿得，扼腕叹息。”
来自敌人的称赞，不乏有麻痹和反讽的意思。
最近的一个例子，便是之前严重和汪朝白两人对话时，前者讲出的那一番精彩绝伦的发言。
但对于周湛的评价，至少在金发中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些别样的意思。
这自然是一种较高的境界和修养。
代表着他个人的自信与高尚，汪家世代的素质传承。
没什么好说道的地方。
来自第四区的掌权家族，也一向是如此作为。
知小节而无大义。
明是非而逆忠奸。
不过而已。
“什么时候给我？”
时间流逝迅速。
周湛的言语听上去平平淡淡，讲出来的东西，依旧是紧扣重点。
说实话哈。
仅依照常理而言，想必那任何一个脑袋稍显健全的人，都不会被这点没有边际的花言巧语，蒙蔽自己未曾阻塞的智慧。
只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和这位在口舌之上，去做个拉拉扯扯的表面文章。
因为双方都是一面之缘。
两者之间，或许在今天以后，便没有什么打交道的可能了。
那自然而然的。
周湛和汪朝白，也就不需要那种没用的交情。
“现在给你一半，回去之后，通讯器里给你另一半。”
五号战争堡垒内里的空气，稍有些物理意义上的冷淡。
毕竟在那位的四周左右，都是些异常精密的特殊仪器。
为了维持设备的最佳运转，延迟其正常使用寿命，低温和干燥，皆为它们最为基本的需求。
但金发中年的手心，确是略有些反常的湿润生汗了。
“咕。”
他脸颊微动，说完话后，那种面上的表情，就好似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呼吸间的点点韵律，总免不了随心而动。
长短不一的样式，稍有几分紧张急促。
“这种交接的程序，你看如何？”
诚然哈。
一种老套的方法，能够跨越时间的长河，在一次次掀起的波澜中屹立不倒，传到现在，肯定是有其自身的倚仗和底气。
但，这只是属于方法的底气。
并不能越俎代庖，成为汪朝白自己的底气。
“你现在这一半怎么给我？”
所幸。
周湛这位，终究还是一个不怎么贪婪的人。
做好更坏打算的金发中年全身一松。
来自精神上的压力，顿时消解了许多。
“我会打开舱门，让我的副官带着那个东西，把它直接送给你们。”
非常合理的举动。
除了缺乏对副官的呵护关怀。
有利于促进双方相互了解。
除了会严重威胁副官对长官的信任。
“？？？”
低着脑袋中年男子张了张嘴，还在乱敲数据的手稍稍放慢，听闻此言后，脸上那一副情理之中的错愕，稍有些让人心疼怜惜。
当然。
面对自己如风中烛火一般，在眼下的环境中，略显得飘忽不定的生命。
这种时候，汪朝白可以勉为其难，选择暂时性的放弃做人。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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