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已经正式进入了冬季,气候整体寒冷干燥,降水稀少。
气温的起伏波动也非常明显,像今天白天的最高气温还有22c,可入夜之后气温便会迅速降到6c左右。
不要小看这个6c,实际上,哪怕是10c,同样也会让人感觉到寒冷透骨。
都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而南方的冷却是魔法攻击,在北方待习惯了的人,一般都适应不了南方的湿冷。
湿冷不同于干冷,南方的风也不像北方的寒风会刮得人脸生疼,可它就像是浸透了冰水的棉絮,裹着细蒙蒙的水汽,悄没声地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贴着皮肤绕,顺着领口、袖口往衣摆里灌。
北方的冷还能靠厚衣裳抵挡,可面对这种湿冷,哪怕身上裹着厚毛衣,又或者给外套加上了羽绒内胆,也总觉得衣裳是潮乎乎的,留不住一丝一毫的暖意。
这么说吧,这湿冷不张扬,却无孔不入,渗在空气里,浸在物件上,裹着人从头到脚的每一寸,让你觉得连呼吸都是凉的。
不要以为屋里就舒服,实际上屋里比外头更甚,没有暖气的屋子,瓷砖地板能冰得人脚底板发疼,伸手摸桌沿,那都是沁手的凉。
即便屋外天寒地冻,南方人也不会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总爱把窗户推开一道缝,说是要换换新鲜的空气。
但是现在,夏沫已经额头见汗了,这当然不是因为屋内的温度高,而是他真的紧张。
夏沫去过好几个女人的家,比如陈诺、简艺、达娜拉,还有莫晗露跟佘曼曼……可他从没有如此狼狈过,因为在那几个家里,他是真把自己看作一家人的。
问题是他跟卿巧儿之间,那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啊。
他把求助的目光几次投向身边的卿巧儿,可对方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反倒笑意盈盈的,躲在一旁看热闹。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饭,夏沫赶紧起身告辞:“叔,姨,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卿妈妈眉眼带笑:“小夏呀,既然寻得着屋的咯,以后来杭城的话,就到阿姨介里坐坐的呀!”
“一定,一定。”夏沫赶紧接话,现在哄好卿巧儿的爸妈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一家人把夏沫送到门口,卿巧儿盯着夏沫袖口沾染的糖霜出神。
“卿姐,那我们明天联系!”夏沫伸手拉上鞋子的后跟,确认道。
卿巧儿想伸手替夏沫拂掉那些糖霜,可手抬到半空中,又猛地收了回来,攥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那点没说出口的胆怯。
“嗯?”没得到回应的夏沫再次用鼻音哼出自己的疑惑。
卿巧儿垂着睫毛,长而密的睫羽颤了颤,像沾上水汽的蝶翼,不敢抬眼望夏沫的脸,只好盯着对方的皮鞋。
皮鞋踩着楼梯,一步,又一步……
心里数着数,等数到了第七下,卿巧儿才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像风里飘飞的柳絮:“那你……路上……路上慢点。”
“欸!”夏沫闻声回首,又向卿巧儿摆了摆手。
卿巧儿的唇角勉强勾了勾,想努力扯出个笑脸,结果却只扯出了一点发僵的弧度。
她的眼底藏着不舍,像浸了水的墨,晕开一圈湿意,却又怕被对方看见,便飞快地眨了眨眼,把那缕湿意压了回去,只露出眼尾的一点微红。
听着夏沫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远去,卿巧儿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楼道里的湿冷裹住了,闷得慌……
她突然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已经等得够久了,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机会,这辈子或许也就这一次了……更何况,她已经知道……
她突然转头跟父母说:“爸,妈,夏沫还要买点物事的咯,伊寻弗着地方的呀,我陪伊去好的嘞!”
卿妈妈走近了,看着女儿的侧脸,叮嘱道:“嗯,西湖的好景致呀,晴湖弗如雨湖,雨湖弗如月湖,月湖弗如雪湖……今朝也当真是巧的咯,偏生是月初,看弗着月湖的呀。侬陪伊走走逛逛,早点转来就好的嘞……”
卿巧儿的眼角立时泛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像是一头活泼的小鹿,换上鞋,蹦蹦跳跳着下了楼。
卿妈妈叹息着关上门,看着坐回沙发看报纸的丈夫:“老卿啊,我伢儿养了二十多年的水灵儿白菜,只怕要被猪拱去的咯!”
“嗯,早迟的事体咯!不过这个叫夏墨的小伢儿,是真当不错的呀。”翻着手里的报纸,卿爸爸接过了话茬:“巧巧打小就有自个儿的主意,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的嘞……”
卿妈妈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只吐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妻子走进厨房,卿爸爸也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发了一会呆,才自言自语道:“欸,囡儿大起来的咯,呒没猪拱要烦,有猪拱也烦的呀!老多物事,做爹娘的也做弗了主的咯……”
单元楼下,夏沫回首看着楼道里走出来的卿巧儿,有些愕然:“卿姐,你还有事?发个信息就可以了啊。”
“呒啥事体的咯!事体办成功的呀,开心煞了,再吃两杯老酒庆祝庆祝的嘞!”卿巧儿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眉目间风情无限。
“卿姐,你怕不是被啥脏东西附体了吧?”夏沫总感觉眼前的女孩不对劲,伸手在对方面前摇了两下:“来看看,你认识我是谁吗?”
卿巧儿“扑哧”一笑:“侬啊,就是个厚皮赖脸、不知羞耻的小贼坯子!”
“那就是厚颜无耻呗?”夏沫有些懵逼地道,“评价这么高的吗?我怎么着就厚颜无耻了?”
“等歇侬就晓得了嘛!”卿巧儿一马当先地带起了路,“我记牢的呀,前头呒多少路就有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嘛。”
果然,在距离西湖步行只有几分钟路程的地方,就有一家维景国际大酒店。
陆璃过去前台开房,卿巧儿则转身去了旁边的超市,拎过来一网兜的酒。
“真喝呀?”夏沫有点迷糊,卿巧儿这是弄啥嘞?
一会陆璃拿着房卡过来了:“头,我开了个行政套间。”
“行,上去吧!”夏沫不在乎什么档次,他只在乎安全。
进了房间,小金拿出专业设备,在套间的主卧室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伸手示意夏沫:安全没问题!
夏沫冲卿巧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卿巧儿就拎着酒进去了。
房间里开着中央空调,暖风裹着淡淡的香氛,吹散了西湖边的湿冷。
卿巧儿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双一次性的拖鞋:“侬快点换上去的咯!!”
“卿姐?来酒店喝酒,还要换鞋?”夏沫抓了抓后脑勺,“我怎么看不懂呢?”
卿巧儿解释道:“那当然的呀!弗然等歇吃酒吃到一半,侬跑脱的话哪能办啦?”
“怎么可能?我喝酒就没虚过谁?不信你问阿曼多蕾,苗家的拦门酒,就连高山流水我都没怕过。”夏沫慨然道,“你想喝,那我就陪你喝个痛快好了。”
卿巧儿早有准备,在超市里还顺路带来了两只杯子。
酒是杭城特产的桂花酒,以西湖的新鲜桂花为原料,酒体醇厚鲜甜,还具有天然的桂花香气,卿巧儿斟好了两杯酒:“来,侬干落去,我随便吃吃……莫虚的呀!欲买桂花同载酒,这可是千年的雅趣嘞!”
“来,干了!”夏沫碰杯之后,举杯一饮而尽,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欸,不对吧,为什么是我干了,你随意?生死局啊?上来哐哐就喝?总得聊聊天嘛,要不你简单聊几句?”
“侬一个大男人家,总弗好意思跟我一个弱女子比酒量的嘛。”卿巧儿嫣然一笑,抬手又给夏沫的杯子满上了。
夏沫是了解卿巧儿的,她确实没有苏慕青那样的海量,所以也没有介意对方有点赖皮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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