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
夜池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陌灵已经跟着巨石一起，坠落到了崖底。
夜池暝瞪着一双闪着青芒的眼睛，纵身一跃，奔着花陌灵的方向，直直向下坠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花陌灵终于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黑暗的山洞之中，旁边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火堆。
花陌灵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疼痛，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疼得动弹不得，奋力想要抬起头，后脑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灵儿，你醒了？”
抱着一堆干柴进来的夜池暝惊喜地叫了一声花陌灵的名字，然后丢掉手里的东西上前扶起花陌灵的身体。
花陌灵只嘶哑着嗓音说了一句：“水……”
夜池暝急忙将一旁用一只盛着水的巨大的荷叶淋在了花陌灵的唇上。
清冷的水划过花陌灵的喉咙，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这才让她终于找回了一点作为人的知觉。
“我们，在哪？”
花陌灵记得，自己被山顶一块巨大的落石击中，径直摔到了崖下，但是崖下应该是凌水镇的方向不是么？
夜池暝仿佛是猜中了花陌灵的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灵儿，我们坠到了凌水镇的下面。”
原来，凌水镇的下面是空的，接二连三的落石砸中了崖底那道不太结实的土层，生生将这道崖又拉高了数十丈。
夜池暝不断地加速自己下坠的速度，好不容易抓到了花陌灵，背后那对灵气凝结而成的黑色羽翼却被乱石打散了一侧，夜池暝的右肩也受了伤。
单翼的夜池暝好不容易才抱着花陌灵躲过乱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场人为搞出来的地动不知持续了多久，夜池暝受伤无法带着花陌灵回到凌水镇，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先找了一处山洞落脚。
“灵儿……”夜池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他的手指拂过花陌灵受伤的脖颈，伤口这么深，搞不好会留疤的……
花陌灵也摸了摸，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却没有做任何处理，留疤是肯定的了。
“阿暝，你是不是该告诉我，那个洛凡，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池暝的眸子渐渐染上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整个人似乎陷进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中一样，浑身都萦绕着悲伤之感。
这样的夜池暝，是花陌灵从不曾见过的。
他很强大，强大到令人闻风丧胆；他也很无赖，无赖到让花陌灵咬牙切齿。
“他是我弟弟。”
良久，夜池暝才悠悠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花陌灵大吃一惊。
“他叫夜池晟，小字洛凡，是我给他取的。”
弟弟？那就是传说中那个早早便夭折的七皇子？
“他是七皇子？”
夜池暝点了点头。
“你小时候，失手杀了他？”
夜池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夜池晟和夜池暝是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但是，夜池晟却是好像在母体中便发育不良一般，出生便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夜池暝的父皇，十分不喜这个羸弱不堪的儿子，反倒是对夜池暝疼爱有加。
于是，夜池晟小小年纪，便活在了哥哥夜池暝的阴影之下。
但不论外人如何，夜池暝是真真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的。
他对夜池晟说：“晟儿，你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所以今后你的小字便叫洛凡，可好？”
夜池晟挥舞着瘦弱的肩膀，兴奋不已。
自那以后，他便好像是舍弃了夜池晟这个名字一般，叫他洛凡他才会应声。
夜池晟羸弱，去不得宫里的皇子们去的书院，夜池暝便每日回来给他讲见闻去世；他不能习武，夜池暝便在院中练拳给他看。
可是后来的一次，年幼的夜池晟不知听哪个乱嚼舌根的宫女说：“七皇子真是可怜，若不是在母胎中便被那不得安生的六皇子抢了所有的营养，现在也是个翩翩少年了。”
夜池晟听见以后，只是淡然地笑笑，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第二天，那宫女便被人发现溺死在了荷花池里。
也是从那以后，夜池晟的笑容越发变得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喜怒无常的脸。
他会无缘无故地惩罚身边的太监宫女，会将前几日闹着要养的小狗虐待致死。
但他在夜池暝的面前却还是一副和煦的模样。
夜池暝收服了青峰剑，为了圆夜池晟的一个习武的心愿，兴高采烈地将青峰剑的口诀教给他，然后一点一点教他使用方式。
但是，夜池晟第一次自己尝试使用青峰剑的时候，青峰剑的剑尖，对准的却是夜池暝的喉咙。
夜池晟的力量有限，他没能一击杀死夜池暝，只是轻轻划破了他颈间的肌肤。
但是皇帝却大怒，重重罚了夜池晟一通。
长久的不讨喜，连着母妃都开始厌倦这个羸弱的儿子。
终于有一天，夜池晟在夜池暝去探望他的时候对他吼出了内心所有的阴暗想法，然后用尽全部力气，催动青峰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而同样年幼的夜池暝，只来得及握住了剑柄，却没能阻挡住青峰剑汹汹去势。
青峰剑锋利的剑刃穿透了少年羸弱的身体，夜池暝的手却抓在了剑柄上。
那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夜池暝动手杀了夜池晟一般。
夜池晟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般的温柔笑意：“阿暝，欠我的，来世你都要还给我！”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
花陌灵想不通的是，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活生生的活着？
“我不知道……我亲眼看见他没有了呼吸，胸口不再起伏，亲眼看着他被父皇下令下葬……”
夜池暝仍然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洛凡的死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他甚至真的开始以为，是自己还在母胎中抢走了原本属于洛凡的健康，才害得他有如此下场！
“阿暝，这不是你的错……”
花陌灵心疼地抱住夜池暝的头，柔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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