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8: Fuming with Anger after Reading the Letter, the crown princes power of Act First and Report Later.
待卢步先退去,武承煜又问邹初寅:“海少傅既与贾琮有过密会,那密会之后,海少傅去了何处?”
这一回邹初寅面上却无半分难色,沉声回禀:“海少傅行踪素来隐秘,那日自贾府离去后,便再无人见其行迹。属下已派人查遍天鲑盟、驿馆、客栈,纵是城郊五里之地亦未漏过,却始终寻不到他的踪影,竟似凭空销声匿迹一般,直至……”
“直至一日前,方探知其已动身前往升平帝国。”
“已经出发了?”武承煜眉尖深蹙,眼底掠过一丝疑云,旋即眸色微转,心中暗哂:“海少傅离去的时机未免太过微妙,怕是没那么简单。现今我居明处引势,他藏暗处破局,倒不失为一计。”
正沉吟间,窗外忽闻衣袂轻扬之声,轻得几不可察,卢步先已推门而入,神色较先前更添沉郁。
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等武承煜抛出疑惑,卢步先率先打破沉默,压低声音,“殿下……海上密信到……”
武承煜听罢,眸色瞬间一沉,连忙起身,开口时语气已稳:“邹初寅。”
他转身面向对方,字句清晰:“你即刻归府衙,既要严密监视王通的一举一动,亦要保障那二人的安全——待有闲暇,本殿会亲自与他们相见。过程中若有异动,即刻传信报来。”
“属下遵旨。”邹初寅躬身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你不是卢步先!”武承煜眸色倏然凝厉,对着来人发问道:“你到底是谁?!”
来人旋即旋身一转,动作利落潇洒,顺势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随即拱手含笑道:“太子殿下好眼力!在下罗西山,江湖人称‘冷面阎罗’。今奉少主之命,特来向殿下呈禀情报。”
武承煜只觉喜从天降,满心惊喜间,耳畔竟唯余“少主”二字清晰入耳,方才提及的“情报”反倒全然未入心神。“少傅现在何处?本殿何时能见到他?!”
罗西山当即回禀:“少主吩咐过,现在仍非适宜之机!”继而补充道:“他说了,且候东风吹起时,一剑斩尽害人虫。”
听得这话,武承煜心神稍定,方才将注意力移开,堪堪留意到罗西山手中提着的油布包裹。
“何等证据竟有这般威力?!”
追问间,罗西山已双手托着包裹递上,面上带笑,语气颇有些得意:“殿下亲阅便知,此物属下费了不少时日才‘偷’……哦,该说是‘借’到手的。”
武承煜伸手接过油布包裹,指尖触到布面下硬挺的纸页边缘,指腹不自觉收紧。随后,指尖利落解开绳结,油布层层展开,几册泛黄的线装册页与一叠封蜡完好的信函赫然在目,册页封皮上“漕运司庚寅年密档”几个朱字,格外刺眼。
“这是……”武承煜捻起一页密档,目光扫过“淮水汛前截调防汛粮船二十艘,改运私仓粮草”的字句,喉结骤然停顿。
罗西山在旁躬身提醒:“殿下再看那几封函件,是某位大人物与漕运司主事的往来密信,里头写得明白——去年淮水泛滥前,他们早已知晓堤坝隐患,却故意扣下修缮银两,还暗中凿松堤岸基石,只待汛期一至,借天灾掩盖人祸。”
武承煜猛地攥紧信函,虽然气在心头,却不忍将掌中的纸张皱成一团。他想起去年淮水决堤时,流民涌入京城的惨状,想起朝堂上某些人假惺惺请命赈灾,却暗中挪用赈灾款充盈私库的行径,心口骤然发闷。
“想不到竟连炸运河的阴招都敢谋划……”他目光落向罗西山,语气中满是按捺的怒色,追问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这等关键证物,你从何处取得?!”
罗西山从包裹底层取出一张画着图样的纸,递了过去:“这是属下从四皇子私设的工坊里‘借’来的,是炸运河的布防图。四皇子计划在漕运旺季,炸断运河关键河段,阻断南粮北运,届时京城粮价暴涨,人心惶惶,他便好趁机以‘平粮价、安民心’为名,迫使陛下放权。”
果然是老四!
烛火摇曳间,武承煜盯着图上标注的“爆破点”与“伏兵藏匿处”,眸中寒芒乍现。他将密档与信函仔细收好,重新用油布裹紧,随即起身踱至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好一条步步算计的毒计。”武承煜冷嗤出声,转身时眸色已复澄澈,“好个罗西山!御书房楚州兵符复位,亦是阁下妙手吧?”
罗西山指尖轻摸鼻尖,得意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这一回,武承煜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点头赞许。“海少傅将这么重要的物证给我,而非直接呈报父皇,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罗西山没有半点隐瞒,如实回答:“少主还说了,豪杰无濡忍,君王少温情!如今既有这些证据傍身,殿下便可持尚方宝剑,行使先斩后奏之权,不必拘于常礼。”
“且候东风吹起时,一剑斩尽害人虫……”武承煜低诵着方才未解的两句诗,心头豁然开朗。
这分明是海宝儿欲借这些罪证,为他树威立势!而那所谓“东风”,不正是东宫所倡的正义之风么?!
“好!”武承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抬手按住前方剑架上的尚方宝剑,“他若敢来,本殿便用这尚方宝剑,先斩了他这祸国殃民的逆贼,再向父皇请罪!”
烛火映在他眼底,映出一片不容置喙的坚定,窗外的夜色,似也因这股决心,悄然褪去几分寒意。
话语未歇,真正的卢步先终是复命归来。他见了罗西山先是一愣,继而快步凑近武承煜,附耳低语:“殿下,差事已了。还有……在返程途中,暗线骤传急信——四皇子的巡狩仪仗,已于半个时辰前驶离楚州城外行宫,观其行色仓皇,似是突遭变故。另有王通随行护送,一路向西而行。”
“哦?!”武承煜眉头一挑,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老四!你在一路布下的局,我定会亲手解开。这江山社稷,绝不容你这般折腾。走,带着随行禁军,拦截‘罪犯’!”
待所有禁军列队整合完毕,卢步先勒住马缰,望着身后的队伍,眉头拧成疙瘩:“殿下,四皇子随行有三百护卫,还有王通那等悍将,咱们这点人怕是不够塞牙缝。”
武承煜抬手打住他的话,赞同道:“楚州参军樊易曾受父皇恩惠,若能说动他出兵,此事便有转机。”说罢,他调转马头,“你带五十人先去落马坡设伏,用滚石和火油堵死西去要道,我去楚州军营见樊易,半个时辰内必到。”
卢步先领命而去,武承煜则策马直奔楚州军营。此时夜色正浓,军营外火把林立,守营士兵见是太子仪仗,连忙放行。
樊易听闻太子深夜到访,披甲而出,拱手道:“末将樊易,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武承煜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明黄卷轴,指尖轻捻织金绶带,缓缓递向樊易:“樊将军且阅圣旨。本殿奉父皇密谕,持尚方宝剑督办楚州牧贾琮遇刺一案,现已查明——贾公因窥破歹人暗图炸断运河,才遭灭口。这等动摇国本的谋逆之举,将军竟未曾听闻?”
樊易双手接过圣旨,就着烛火逐字细读,脸色由起初的凝重渐转铁青。他猛地攥紧卷轴,沉声道:“竖子敢尔!运河若毁,漕运断绝,楚州数十万生民将断粮秣,南下流民更无生路,此等行径,与屠城何异?!
话音稍顿,他想起贾琮在楚州的作为,语气中添了几分痛惜与愤懑:“更何况贾大人在楚州任上,素来清廉自守,百姓称他‘贾青天’。去年淮水汛情紧急,他亲赴堤岸督工,不眠不休三日三夜;见流民无家可归,又自掏俸禄设粥棚,连家中过冬的棉絮都捐了出去。”
“这般为民请命的好官,竟因窥破阴谋而遭此毒手,实在令人扼腕!到底是谁,敢如此无法无天,连朝廷命官都敢随意加害?!”
字字铿锵,不似有伪!
“是当今四皇子!”武承煜话音落地,帐内烛火忽被夜风卷得一颤,映得樊易脸上血色骤褪。他攥着圣旨的手猛地一颤,喉间滚动半晌,竟未出一语。
他出身行伍,半生恪守“君君臣臣”的纲常,四皇子终究是皇室血脉,若真应下太子之请,便是公然与四皇子为敌,一旦事败,不仅自己要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楚州军营数百弟兄怕也要跟着遭殃。
可转念想起去年淮水决堤时,流民扶老携幼涌入楚州,孩童哭着要干粮、老人饿倒在街头的惨状,再想到运河若毁,数十万生民又要重蹈覆辙,他的心又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疼得发紧。
樊易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武承煜:“殿下,私自截杀皇子乃大罪,若陛下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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