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本亨，门口有人找。本亨刚一下课就听教室门口有人大声叫他。
谁找他？乐易到门口问来人。
人家在学馆门外等着，你们去看看吧。来人说完扭头走了。
走，我们去看看吧！本亨走到门口对乐易道。
两人来到马医馆门口，远远看见两个乡下年轻人正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
那不是咱们实习时给他家耕牛治病的二狗吗？乐易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二狗，你怎么来了？本亨兴奋地快步走过去。
哎呀，喻书生、乐书生可把你们找到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书生没有骗我吧？二狗对同伴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乐易急急问道。
哎呀，二位书生，这是我们里长的儿子，他家的耕牛病了，来问我怎么办？我爹就赶紧叫我带他来找你们。谢天谢地，幸亏找着了。
牛病了？有啥症状？本亨问道。
里长的儿子赶紧上前鞠躬，然后说道：咱家耕牛原本好好的，被堂叔家牵去耕了两日田，牵回来时看着哪里都好好的，可过没几天就不吃不喝，看着越来越没有劲儿。昨天突然就四肢僵硬肿了起来，喘得也越来越厉害，连嘴也张不开。我爹仔细察看，发现牛的后腿关节那里已经烂得不行了。
当时送回来时你们没有发现腿上的伤吗？之前可害过病？本亨追问道。
没有啊。这头牛一直结实得很，干活顶出力了。我们都伺候得很仔细呢。我爹说了，只要你们肯去看诊，我们家一定拿出诊费。
可我们现在都在上课，又不能随便行医。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本亨略一思忖看着乐易说了句就转身回去了。
本亨跑到文教官那里把情况向他说了一遍。文教官为难道：听着像是破伤风的症状。可我明天有课，也去不了。要确诊也得到现场看了才行。
您也知道，他们那里根本没有兽医，就因为上次我给他们治了牛，这才大老远地找到马医馆来的。要不，您看其他老师能不能去一趟？本亨恳求道。
文教官想了想站起身出去了。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文教官回来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学生的名字，然后对本亨说：你去把楚辕和这几个学员也叫上，咱们一起去，让他们带上笔墨，就说去那里实训。
本亨一听高兴极了。那您明天的课呢？
你先别管这个，赶紧去吧，咱们得天黑前赶到那里呢。文教官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叫他们去。本亨拔腿就走。
不消片刻，文教官师生一行跟着二狗匆匆赶往他们村儿。
文教官和学员们掌灯时分赶到了里长家。他们看到院子里打着一支火把，几个人围在牛的身边焦急地看着浑身痉挛的牛一筹莫展。
先儿啊，可把你们盼来了，求你快救救我家这牛吧，它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里长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下来，颤抖着似要跪下去。
哎呀，莫慌莫慌，我们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文教官拉住里长，与他一起靠近正在抽搐的牛。里长、楚辕，你们先把牛头和四肢固定住。本亨，把火针拿出来用火烤一下。
本亨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包，找出火针。又让二狗找来一盏油灯点上。
把这两只烤上，七成热。文教官选了两只针对本亨叮嘱道。
二狗，你把火把举着，站到牛尾那里去，不要让火光冲着牛头。里长你去找一块黑布来。文教官不慌不忙地吩咐。
乐易你把时辰、症状都记清楚。主要症状是全身抽搐，怕光。文教官看了牛一眼说道。
不一会里长拿着一块黑布从屋里出来。文教官把黑布交给楚辕吩咐道：去把牛眼遮起来。把牛头吊起来固定住，把住牛角，不要让牛头乱动。本亨，火针。
本亨赶紧把刚烤过的火针递给文教官。文教官用针快速刺入鹘脉穴放血。然后对学员们说，大家仔细观察牛的体征变化。
众人紧张地看着文教官的一连串操作，大气都不敢出。
里长，这牛不爽利有多长时间了？文教官问道。
四天前就看着不精神了，喂它草料，看着想吃，可是嘴张不开，有点僵。然后一天不如一天。前天看着肚子鼓胀起来，腿也肿起来了，也不反刍倒胃。卧倒了就有点站不起来。仔细察看才发现膝弯那里不知道啥时候破了，都鼓脓包了。昨天后晌到现在几乎没有进水草。今天早起就开始一阵儿一阵儿浑身抽抽。觉着不对，没敢请神汉，就叫儿子和二狗赶紧去请你们了。
大家看，是什么病？文教官问学员们。
学员们几乎没有犹豫就异口同声地说，这是破伤风的症状。
很好。开药方吧。文教官直接说道。
我刚才遮盖牛眼睛时，就发现牛的眼睑眨得很慢，也有僵硬的表现。楚辕道。 我看千金散就管用。用天麻 乌蛇 蔓荆子 羌活 独活 防风 升麻 何首乌 沙参 还有，还有.......
旁边的学生补充道：还有天南星 僵蚕 蝉蜕 川芎 桑缥蛤 全蝎 细辛 生姜等。
文教官接着问 怎么煎服？
楚辕赶紧答道：水煎取汁，候温一次灌服。从现在的症状看，得赶紧祛风镇惊。
本亨却说：我觉着不妥。现在破伤风症状已经比较严重。听里长说的情况，从发病到现在才刚三四天，病情发展得这么快，可以用天麻散，天麻 麻黄 川芎 知母 全蝎 乌蛇 半夏 朱砂 黄酒二升同煎，候冷灌下。 另外，还应该在百会、风门和伏兔几个穴位施针，尽快减轻肌肉抽搐，缓解对心肺的损害。
文教官仔细听着楚辕和本亨两个人的分析，不住点头。待本亨说完，他又仔细向里长询问了这两天牛的喂饮进料等细节。对本亨道：本亨考虑得很细致，从现在的症状和病程看，可用天麻散来治疗。
本亨赶紧把药方写出来，又与文教官等商议了每一味药的使用剂量，就让二狗带着几个学生出去买药。你们要仔细看好药铺里抓的药。快去快回。
第二天晌午，病牛的症状已明显减轻了。文教官又给里长交代了接下来要用的药，并叮嘱道：这五六天要把耕牛牵到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喂养，等到它胃口正常了再牵到牛棚里，得个十几天彻底好了再使唤。
里长千恩万谢，还特意给文教官装了一块腊肉，把他们送到村口才作罢。
回到马医馆，本亨和楚辕仔细把这次出诊情况记录整理出来，文教官及时在课堂上以此为案例讲授了牲畜急症的诊疗方法。
文教官把出诊的情况向喻先儿做了汇报。学员们在现场亲眼看到病畜的实际症状表现和诊治过程，也看到、感受到老乡对自家病畜的珍视，对我们医生的期盼。这比我们教官在课堂上费尽口舌，耳提面命的效果要强得多。
是啊。我们多数时间是坐在课堂里看着教科书照本宣科。你不妨根据这次出诊的情况，把今后学生实训的内容再做得具体详细一些。比如，对高年级的野外实训要设计出明确的实训教学目标和内容。喻先儿听了后赞许道。
现在耕牛养殖、使用在咱们这里越来越普遍。这样的话，我们在安排学员实习时既可以让他们调查清楚耕牛的主要分布区域、实际数量，常见病，又让他们在实训中发现选择典型的病例，通过具体的治疗过程，把学到的知识学以致用。见喻先儿这么肯定自己的做法，文教官就把自己考虑了很久的想法和盘托出。
对啊，在实践中提高学生的临床治疗能力，积累经验，这样他们等出了校门才能较快地成为一个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兽医。喻先儿深有感触地说道。
本亨在最后一次的乡间实习中和其他同学一样，把所到乡村发现和实际治疗的病例当成了主要的实习目的。他越来越感受到农户对兽医的期待和依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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