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
射策这一天万里无云。
虽说现在已是冬天，但良好的天气让孝廉们心情放松不少。
只过了两刻钟，八百余人全部搜身完毕。
众人从等候的房门内走向广场，偌大的广场上全是木桌。
木桌上三面用长约4尺的长板隔着，看不到旁边的情况，以防止有人偷窥。
远处还有一个可以检查的出神念的装置，防止有人用神念作弊。
陈垒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着，静待尚书台的官员分发策纸。
“足下是甲策还是乙策？”
一个中年人看向陈垒，手里还捧着两摞厚厚的试题，将将比他的头矮半分，刚好能看见他的‘聪明’。
陈垒不认识他，但因为他真的很‘聪明’，所以陈垒是真的很想笑，毕竟这是陈垒在东汉第一次看见‘大聪明’。
还不如把剩下的‘聪明’全部剃掉，这样就会变成一个强者，像是琦玉那样的。
但这并不妨碍陈垒什么事，强忍着心中的笑意，陈垒平复心情，淡笑道“大人，需要一份甲策。”
大聪明点点头，将一份甲策试题以及一张空白的策纸置于他的桌子上，便径直向后走去。
陈垒将策纸上的题目扫入眼帘。
上面的题目不出意外，的确是一些怎么提升东汉民富的试题，但有一题让陈垒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题目倒是没有甲策范围内的框架，但其中的内容足以让每一个人皱起眉头。
——“何以异族通有无？”
不出陈垒所料。
这道题很快就在考场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异族？异族低鄙之人也！何须与其通有无！荒谬！荒谬！”
“我大汉何须和彼间茹毛饮血之异族互通有无？”
“大汉地大物博，异族不过弹丸之地，将其屠杀殆尽，其之地产皆尽属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杀！”
“...”
一道道低语声在考场内响起，还有不少愤愤不平之辈。
很快，一道愤怒的声音阻止了众人交谈。
“肃静！”中书令刘陶冷着脸喝道“再有低声议论者，逐出考场！三年内不得再射！”
刘陶眼神看着每一个人，眼角暗里直抽抽。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试题会引起多大的问题，但这是刘宏亲自要加在试题里的。
换而言之，这些试题不是他们出的，现在考者们不是反驳他，而是在反驳刘宏！
如果他不阻止，传到刘宏耳朵里，有他好受的。
“开始作答！”刘陶一挥手，捂着头坐下，额角还有一丝丝青筋暴起，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不是那么平静。
而刘陶如此严重的惩罚，自然是压得其他人不敢多说。
但他们中有很多人明显的露出不屑神色，纷纷拿起笔，挥斥方遒。
如果有人可以看见整个考场的话，一瞬间就可以发现，居然有十之八九的人，提笔作答的是同一题！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陈垒。
不过陈垒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陈垒没有在纸上写下反驳的意见，而是认认真真的寻思和异族互通有无的可行性。
他直接在策纸的最后一张飞快的写下自己的想法。
【吾窃以为，与异族相通有一事最为重要。】
【那就是武力相压！】
【纯以怀柔不可取！】
【异族就像一匹狼，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我大汉无余力压制，其定然贪图我大汉之财，蜂拥而上，让我大汉边境子民生灵涂炭！】
【其次，异族无财，亦无储粮之习。】
【遂异族冬日里常犯我大汉边境，我大汉可在冬日时，用微末粮食换其牛羊马，以丰我大汉国力。】
【再者，大汉可慢慢同化异族，少以刀兵相见。】
【常年以此，异族中必有亲汉之人，吾皇可再次反间。】
【使亲汉之人，更言汉良，以彼身贱，使其与同类彻底反目。】
【等其势大，我大汉可出兵相助，将敌汉之人一网打尽。】
【如若不可，则可扶持两股异族，施计让其反目，再牵引其怒气，两家争斗之下，必然势小。】
【如此往复，久而久之，异族之牛羊为我大汉之牛羊，异族之马为我大汉之马，异族之地为我大汉之地！】
【异族染血，不可轻信！不可轻敌！不可轻视！】
【......】
【鄙人私见，未曾精琢，添一想法尔。】
陈垒放下笔墨，看向自己的文章，抿嘴回忆，身躯愤怒的微微颤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虽说大汉现在国力强盛，随便派出一只人马，打这些异族就像打狗一样。
但不远后的将来，会发生一场对汉人来说史无前例的灾难，后世学者将其称之为“中原陆沉”的一场灾难！
由奴、鲜卑、羯、羌、氐五族为主的胡人，趁着西晋的“八王之乱”的权力真空，陆续的在中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给汉人们带来一场长达数百年的黑暗历史！
当时胡人出兵唤作‘打猎’。
因为他们出兵从来不带军粮，只带少数口粮，需要粮食就去抢！
所到之处，无一汉人可活！
他们会把汉人当做‘两脚羊’，残忍的吃掉女子，不仅仅如此，吃饱了，吃不掉了，他们会把剩下的女子活活淹死！
随便奸**子，把视线之内的所有男子杀光。
这段黑暗时期，一直持续到弘农杨氏杨震的十四世孙，杨坚出现，才把胡人彻底赶出中原，一统天下，建立了隋国！
可惜后面步子迈的太大，扯到蛋了，引起不少起义，隋朝这才灭亡，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所熟知的盛唐。
当然，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如果历史交由陈垒来书写，那么结束三国的第一时间，就是陈垒把目光投向十三州之外的时候。
只要修养生息数年，陈垒一定会把汉外胡人通扣扫荡一遍，不留下隐患。
虽然这样胡人会对大汉更加仇视，但这样至少不会发生类似于五胡乱华这样的惨案。
毕竟，有数百万，甚至千万的汉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
而陈垒有能力的话，一定会竭尽全力去阻止这场灾难。
但他今天没有在策纸过多的提怎么针对胡人。
因为他知道，现在大汉对胡人的印象还是弱小，还是那种随便一只部队都可以将其剿灭的印象。
陈垒如果过分鼓吹胡人可怕，反而被人耻笑。
“只要我明白就够了。”陈垒目光幽幽的说道“只要最后胜利的是我就够了！”
沉浸了快半个时辰。
叹一口气，陈垒把脑海中的念头甩出，转而做起其他题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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