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尚姜君所站的那根树枝上，方清客不认识彭北海，现在也没心情交际，只是一脸惆怅地看着尚姜君。
尚姜君虽然和彭北海站在同一根树枝上，却并不看他，两人肩对着肩，身形相错，一个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大湖，一个埋着头盯着脚下。
“解决了吗？”
尚姜君的声音很正常，像是在随口一问。
彭北海握了握拳头，道：“没有。”
尚姜君点点头，从战术服中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一口将其抽干，然后把烟头抛进林间，吐着烟圈道：“你提交的弹劾申请被组织驳回了，不过调遣申请被同意了，再加上这次任务失败，你也没有留在虞山的必要了，想好去哪儿了吗？”
彭北海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有些虚脱一样，声音软了下来：“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想知道，梅奇呢？”
尚姜君身周电弧闪动，瞬息之后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声音却留在了彭北海的耳边：“我说了，这件事情我负责，不要多管闲事。”
方清客身后白翅翻卷，正要跟着尚姜君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了彭北海一句：“你有个队友应该跟梅奇在一起，在这里等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彭北海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石湖的方向。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鳞片，却见鳞片早已灰败，失去了光泽。
“死了？”
……
石湖是小次墟中最大的湖泊，纵横山川百里，要是想在里面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片湖泊是很宽广，但当方清客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这片湖泊的宽广便成了摆设。
他浑身烟雾弥漫，像是一团混沌，又像是一片乌云，沿着湖面向某个方向飞去。
尚姜君站在石湖岸边，默默地看着这团烟雾消失在视野极目处。
两人在深渊中挡住两只巨鸟之后，本想顺着暗河去找梅奇二人，但暗河中水元素过于充沛，形成的元素流早已将二人的踪迹冲刷干净，因此不得不放弃追踪，在方清客的建议下来石湖溯源。
石湖中的水元素并没有那条暗河充沛，但根据水元素的流动性和浓度分布，方清客很清楚这座大湖和那条暗河是相通的，毕竟像那条暗河一样充斥着水元素的河流，即使是放在整个世界来看，都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石湖中偏高的水元素浓度毫无疑问是来自暗河。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尚姜君看起来并不担心，抱着长刀站在湖边，像是一尊雕像。
半个小时后，一个黑点出现在大湖极目处，尚姜君睁开眼睛，握着长刀的手松了松。
没一会儿，黑点越来越大，最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三个人站在一块冰筏之上，其中一个大胖子正在朝岸上招手。
“老尚！发财了！”
方清客的声音从湖面上传来，声音拉得很长，跟唱山歌似的。
尚姜君无动于衷。
身后的密林中，彭北海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明晰，梅奇和曲红绡正站在冰筏上眺望，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罕见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原来你会笑？”
尚姜君头也没回，但所说的话却让彭北海的笑容僵在脸上。
“会笑就多笑点，否则以后去了别的地方，人家还以为你在我这里过得不开心。”
彭北海忍住拔枪的冲动，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靠岸的方向，道：“这次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枪打出头鸟，”尚姜君看着距离岸边已经不足两百米的那个相貌出众的少年，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懒散道：“他们把这小子捧得太高了，成了某些小老鼠的眼中钉。”
“不过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也好，我也好，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天才嘛，总要比别人惨一些，要不然怎么能成长得这么快呢？时间不等人啊。”
彭北海默默地听完，冷不丁地道：“所以这就是你为自己的失误所找的借口？”
尚姜君还在伸懒腰的手一滞，收回手，回头看了彭北海一眼，道：“这就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的原因。”
彭北海丝毫不在乎，接着问道：“你口中的小老鼠是谁？”
尚姜君摇摇头，目光已经落在了正看着自己的梅奇身上，丝毫不掩欣赏之意：“我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
梅奇三人已经靠近岸边，他没听到尚姜君在说什么，只看到对方的嘴唇在动，再加上对方在看着自己，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懵，问一旁的方清客道：“方老师，他在说什么？”
方清客拉着他一个飞跃便上了岸，根本顾不上梅奇跟他说什么，像是在炫耀自己家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对尚姜君炫耀道：“快跟你尚叔展示一下。”
梅奇更懵了，愣道：“展示什么？”
方清客嘿嘿笑道：“表里合一啊，冲他扔个水球。”
梅奇看了一脸微笑的尚姜君一眼，迟疑道：“可以吗？”
方清客点点头，催促道：“怎么不可以，快快快。”
梅奇闻言，见尚姜君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点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清客总觉得梅奇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劲，还没等他细想，接着便见梅奇头顶水波流转，哗哗啦啦地凝聚出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水球。
他张大嘴巴，正想说话，梅奇嘿笑一声，已经将水球朝着尚姜君砸去。
嘭！
水球砸在了不闪不避的尚姜君身上，像是瓢泼大雨一样将其淋了个落汤鸡。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脸色一变，方清客，彭北海，曲红绡，三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动身，刷的一声挡在梅奇面前，将其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看着尚姜君，如临大敌。
“老尚，他还只是个孩子……”
方清客忍不住道。
然而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尚姜君看起来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依然带着微笑，抹了一把脸，将手上的水渍甩干，慢条斯理地打理着因为被淋湿而耷拉在身上的衣服，无视了挡在梅奇身前的三人，看着梅奇笑道：“解气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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