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无耻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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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倒是有自信，反正我瞧着她看你的目光恨不得掐死你呢！”姜氏朝着丁清荷再靠近一些，小声说道。
“瞧大嫂你讲的，我真是无语了，嘿嘿！”丁清荷皱了皱眉说道。
姜氏见丁清荷发髻上沾了一些白布的线头，伸手帮她轻轻地拂开，她的头偏向她，她又道：“反正老太太不像是个好说话的，我瞧着咱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大嫂说的是，嗯，好在明个要下葬了，咱也可以歇歇了，我现在啊一个字困！”丁清荷还担心第二药膳铺呢，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她决定让第二药膳铺给歇业了。
“那你先闭眼靠在椅子上歇会，我来守夜。”姜氏颇为体谅，还这么讲道。
“别，一会儿我真睡着了，又要挨训了，咱还是等我相公和我大哥来接替吧！还有二哥，他一会儿等二嫂睡下了，他也会来守灵的。”丁清荷摇摇头，对姜氏说道。
丁清荷觉得自己虽然很困，但是她真的不想在灵堂里睡觉。
殷氏见她们姑嫂二人嘀嘀咕咕的就有意见了。
“咋回事啊？两人有什么话不好讲出来，还要在我背后嘀嘀咕咕的，可是在讲别人的不是？”殷氏轻咳了几声，问道。
“外祖母，我们没讲啥，只是互相提醒，不要在守灵的时候睡着。”姜氏见丁清荷不回应，她是个机灵的，马上对殷氏说道。
殷氏闻言轻轻地颔首，然后眼睛看向棺材里装着的费氏，费氏这个时候已经用红布包裹起来了，因为六月天天气热，按照丁清荷的建议，丁双鹿和丁双喜两人去里正家买了冰块保存。
如此，这费氏的尸体稍微没腐臭味了，但是若靠近些，还是能闻到的。
一直到下半夜，姜氏和丁清荷都没有睡着，倒是费氏的妹子费秋娘扛不住了，已经昏昏欲睡了，还是丁双喜劝说费秋娘去屋子里歇会。
费秋娘都觉得累了，更别提殷氏一大把年纪了，自然更是不好熬夜。
熬不住了，自然乖乖的被丁双喜搀扶着去了屋子里歇着。
“终于清静了。”丁清荷叹了口气。
“小姑子，你想吃点啥？我去土灶上给你弄去。”姜氏笑着对丁清荷说道。
“我现在不饿，你如果饿的话，你自己去弄点吃的吧，我一人在这守，也可以的。”丁清荷淡笑着婉拒道，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一直板着个脸也蛮累的。
姜氏嗯了一声，起身走出了灵堂。
丁清荷等姜氏走出去后，瞧了瞧白色的奠字，以及阴森森的蜡烛烛火，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谁从背后拍了她的一下肩膀，可把她给吓着了。
“谁？”她大声道。
“娘子，是我！”石柱庚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到丁清荷的跟前。
“哎呀，你走路没声啊，你干嘛吓我，刚真是吓死我了！”丁清荷有点生气，撅着嘴巴朝着他质问道。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石柱庚见丁清荷真的生气了，他马上给她道歉。
“你呀你不是去屋子里歇着了吗？怎么出来了？”丁清荷觉得奇怪。
“还不是被一泡尿给憋着的，这不，我马上起来了！去了茅厕后，看见娘子一人在这里，就想过来陪你了！”石柱庚老实的解释道。
“行了，行了！我这儿可不需要你来陪，你还是赶快去歇着吧！明天下葬啥的，还需要咱帮衬呢！”丁清荷站起来，伸手推着他往外走。
但是石柱庚不想走，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讲了一些话，丁清荷再次撵他去屋子里歇着。
不想，这个时候，姜氏端着托盘进来了，只见托盘里盛着两碗青菜粥。
“哎呀，我这才走开一会儿，你们小两口又腻歪在一起啦？”姜氏或许和丁清荷这几日处的关系还不错，此时竟打趣起这二人来了。
“瞧大嫂说的，我不过是不放心来瞧瞧罢了。”石柱庚担心丁清荷脸皮子薄，被姜氏讲的不好意思了，他忙嘿嘿解释道。
“你也在呢，饿不饿？灶上还有一些青菜粥，你若是怕吃不饱，还有白天席面上未吃的馍呢。”姜氏对石柱庚说道。
“多谢大嫂，我现在不饿，要不，你一会让大哥去吃吧。”石柱庚心想自己昨晚上吃的太多了，这会儿他还真吃不下。
“小姑子，你吃吧，这青菜是我娘家种了昨个带过来的，和冬天吃的矮脚青菜一个品种，放了一些猪油熬的，味道还不错呢！”
丁清荷这次倒没有推辞，欣欣然接过了碗筷，再搭配了一点酱菜吃吃，还别说，这青菜粥的味道还不错呢。
吃好青菜粥，丁双鹿过来接替她们了。
“娘子，清荷妹妹，你们都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和妹夫守着。”待丁双鹿问了石柱庚困不困后，石柱庚说不困，是以，丁双鹿就对姜氏，丁清荷说道。
丁清荷和姜氏也是真的困了，就回去歇着了，石柱庚则主动接过碗筷，自去土灶房帮她们刷了，等他刷好碗筷，再去灵堂和大舅子一起守灵。
“白天外祖母那般，我也没法子，这费家的人都很难相处，小时候，我是不怎么爱去外祖家的。其实我娘和我爹和离后，她有回去过费家，哎！”两人怕守着睡着，便聊起了家常。
“啊？这么说来，那岳母真是被费家撵过？”石柱庚听到大舅子这么讲，顺着往下猜测道。
“可不是吗？说和离的妇人别回来费家，要不，那个阶段，我娘也不会每日心情不好，脾气暴躁的，费氏一族全是道貌岸然，哎，可怜我娘，识人不清！否则到最后也不会带着分家的钱奔着钱家去了！”丁双鹿感叹道，其实他内心深处对自己老娘费氏有点内疚的，但是他憋在心里没讲，他怕讲出来，被石柱庚笑话。
“现在岳母人已经不在了，咱们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石柱庚起身，负手而立，说道。
“你说的是……”丁双鹿附和道。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待到了黎明时分，丁双喜也过来了，丁双鹿则回房去把他娘子姜氏给喊起来哭丧。
这死人在家里搁了两夜是这大楚庆州府这边的风俗。
但是吧，也有人说这费氏的命不好，在她下葬的时候，天气不好，下起了雷雨。
等费氏的葬礼结束，丁清荷就听外祖母殷氏说，让她在费氏五七的时候，让她请白云寺的和尚们为费氏做一场法事，再去白云寺添一些香油钱。
“凭什么让你去给她做法事？”姜氏在得知丁清荷答应后，忍不住说她傻。
“我不是傻，只是不想和老太太撕破脸皮，她一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不好也是有的，再说了，这当女儿的给当娘的做一场法事也是应该的。”丁清荷心想这也许是原身丁清荷心里的意思吧，她总是对没有医治费氏有那么一些内疚存在的，如果在知道钱原木是那种渣子，她应该会医治费氏的吧，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买。
说到底，人性还是自私的。
丁清荷不认为自己是圣母，必须医治任何人，她也有不想医治的人，但是殷氏未必能理解她的内心想法吧，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算了，当我没说。”姜氏没再说什么，但是等丁清荷和石柱庚两口子回去后，她就同自己相公丁双鹿说起了这事儿。
“你说小姑子是不是傻啊？五七用的着给你娘做法事吗？这做一场法事少不得要一两银子呢！莫非小姑子的第二药膳铺现如今赚钱了？她方才这般财大气粗？”姜氏好奇道。
“我能理解她，多半是愧疚吧！娘子，咱也累了好几日了，一会儿早点洗洗睡了吧！”丁双鹿对姜氏说道。
“哦，就你这么烦，讨厌！”姜氏见他不接自己话，心里颇为不爽，于是杏眼瞪他道。
“好娘子，你相公我真的累啊！这丧事办的一点也不轻松的！接下来五七那日还要给娘烧一些纸钱不说，还有一些纸扎的家具呢。”丁双鹿觉得很累。
“那纸扎许的手艺不错，你给定好了吗？”姜氏好奇的问道。
“嗯，讲好了，咱家没什么银子，让他按一般人家的标配给我娘扎个房子，以及一些生活日用品，这人去了阴间，也是要生活的嘛！”丁双鹿嗯了一声，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这得多弄点银钱才好，你娘在阴间也是要使钱的。”姜氏嗯了一声讲道。
“娘子，你说咱家总是靠几亩地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咱要不要去和我妹子妹夫商量下，我寻思着咱也弄个药膳铺开开？”丁双鹿觉得这次给他老娘办丧事可是欠了不少银钱的，所以他想多赚钱贴补家用。
“咱也弄药膳铺子？这不太好吧，你妹子妹夫不得有意见啊？咱还是想想别的路子吧，这样吧，你妹子脑子活络，等咱家院子里搭建的棚子拆掉了，你后日得空了跑一趟桂角湾讨主意去。”谁不想多赚钱呢，是以，姜氏笑着鼓励他道。
“成，我看行，就这么着吧！”丁双鹿一想到问岳父家借了二两多银子把他老娘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这有借自然得有还吧。
“嗯，咱们努力挣钱，总能过上好日子的。我瞧着小姑子两口子的日子过的真不错，我有发现小姑子就她穿的衣服料子都比从前好太多了，可见做生意是有赚钱的。”姜氏观察的很是仔细，这会儿她和丁双鹿透露道。
“真的啊？我娘子瞧的可真仔细，我都没注意到呢！娘子，总有一日，我也会给你买好料子，让你用好料子做好衣服的。”丁双鹿闻言忙点头说道。
“嗯，我相信会有这么一日的！”姜氏点点头。
这边，姜氏两口子在羡慕丁清荷和石柱庚的日子过的好，丁清荷却在和石柱庚说这次丧事期间发生的事情。
“你看咱什么时候抽空去探望下岳父呢？”石柱庚问丁清荷。
“咱俩明个一早还要去第二药膳铺呢，哪里得空啊？我瞧着还是缓两日再去吧，至少要等我的成绩出来才好，若是我考的好了，也好让我爹替我开心一下。”丁清荷笑着摇摇头，心想自己爹的心可没有石柱庚想的那么脆弱，再说了，她爹和那吴氏相处的极好，她真不用太操心的。
“也行，娘子决定吧！”在这种事情上，石柱庚基本上不会反对的，再说了，他现在和妻奴差不多吧。
丁清荷和石柱庚一到家里，就先把房门窗户打开，两日没有回来住了，这家里闻着有股子怪味。
石柱庚心疼丁清荷连着两晚上没有好好洗澡，就去土灶房主动烧热水了。
丁清荷先去弄喂给鸡鸭鹅吃的食物了，而石柱庚则在土灶房忙活。
丁清荷搭配好了鸡鸭鹅的吃食，就跑来给他舀水，注满大锅，刚盖上锅盖没来得及点火，就见石柱庚去柴房抱来了一捆柴，他坐在灶台前，放进些许麦秸秆，拿起火石熟练地打火，火势大起来以后，扔了几把玉米芯进去，拉了拉风箱。
“咱俩晚饭吃炒饭吧，我从娘家那边带回来白饭和馍，一会儿一人一碗炒饭加馍，你意下如何？”丁清荷虽然不想吃剩饭，但是也不想浪费。
“那行，娘子决定吧。”石柱庚笑着答应了。
“嗯。”丁清荷笑着点头了。
等热水烧好，石柱庚体贴的帮丁清荷提了一桶热水去了洗澡的耳房，让丁清荷先洗澡。
丁清荷也不推辞，毕竟有两日没有洗澡了，如今又是天气热的日子。
待丁清荷洗完澡，方才觉得神清气爽的。
石柱庚也没有闲着，把熊蛋吃的红烧鱼给做了出来。
这熊蛋吃的红烧鱼的鱼还是之前石柱庚抓了多了放在鱼瓦缸里养着的。
不是人们吃的大鱼，而是那种小鱼，给熊蛋吃，不用太大，味儿鲜美就行，这么说吧，这熊崽子已经被丁清荷两口子给弄的嘴巴刁了，非红烧鱼不吃，一般搬的吃食吧，这熊崽子还瞧不上眼呢。
丁清荷围着围裙，拿起锅铲，让石柱庚生火，她给锅里倒了一点猪油，再切碎了青菜，弄了点咸肉沫子，炒了一会儿，倒入从娘家带回来的白米饭，拍了两个鸡蛋，加了碧绿的葱花，这么一顿炒饭吃在嘴巴里，味道还是不错的。
“咱家拿了八个馍，哎呀，熊白咋办？别饿死了啊？”丁清荷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熊白此人。
“娘子，咱们药膳铺子里的土灶房里有一些你之前包好的饺子馄饨，还有烙好的饼子，再不济，他可以男扮女装出去外面找吃的啊，崔烦的人定不会想到那个丑女是熊白那样的美男子假扮的，嘿嘿。”石柱庚眉眼舒展，笑道。
“嗯，相公说的有道理。”丁清荷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担心会把熊白给饿死呢，后来一想特么熊白又不是笨蛋，自然自己会找吃的，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清荷婶婶，清荷婶婶！快开门，救命，救命！”随着大门口一些凌乱的脚步声后，马上有女孩急吼吼的喊救命声响起。
“是赖小花的声音吗？可是黄婆婆生病了？”丁清荷闻言，忙扔下正咬了一口的馍，狐疑道。
“咱俩一道去开门瞧瞧！”石柱庚想起赖小花和她奶黄婆婆相依为命的过苦日子，他很是担心。
“好，咱们快去开门瞧瞧！”丁清荷快速起身，提起裙摆就跟着石柱庚往前面走去。
待开了门，就看见赖小花一把抱住了丁清荷，大声喊救命道：“我家那些无耻的亲戚要把我卖了，我……我奶拼着老命才给挡着了，我……我奶现在闭着眼儿，咋办？清荷婶婶，你是大夫，你快救救她啊！求求你了！”
赖小花哭声悲恸，听的丁清荷一脸凝重。
“娘子，我陪你们一道去，小花，你一路上仔细给咱们讲讲到底咋回事儿？”石柱庚听到黄婆婆可能出事了，很是担心，便说道。
“是……是我舅父舅母得知县城林员外家要找伺候三公子的丫鬟，就想要我去，据说一年能赚一两银子，但是我奶找人打听了，那林家三公子不是个好东西，伺候他的丫鬟没一个全须全尾出来的，我……我怕……我奶更怕！”说起这事儿，赖小花哭声更大了。
“这还叫亲戚吗？真是死要钱不要脸面了！该死的！好了，好了，小花，甭哭了，咱们先去瞧瞧你奶去！”丁清荷没有想到赖家的这些穷亲戚这般心狠，亲外甥女也敢逼着卖了。
“是不是你奶以死相逼了？”石柱庚很了解黄婆婆，是以，他急忙问道。
“嗯，我奶急的拿剪刀子戳自己心窝子，那些人方才被吓走的。”赖小花哽咽着说道。
“小花，不哭，不哭，咱们先去瞧你奶去，你这么伤心，你奶看见了，心里也会不好受的！”丁清荷拿了随身携带的帕子，赶紧的去帮小花擦眼泪。
到了赖小花家，黄婆婆似傻了一样呆坐在原地，手里好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黄婆婆，你……你看看我是谁？”丁清荷见黄婆婆好似不认识自己了，若是往常，黄婆婆会喊她名字的。
“你……你是谁啊？”黄婆婆看着丁清荷许久，愣是不知道丁清荷是谁？
“黄婆婆，这是谁？”丁清荷见状，大惊失色，忙把赖小花拉扯到黄婆婆跟前，问黄婆婆这人是谁？
但是黄婆婆笑的莫名其妙，竟然让人感觉像是在傻笑。
“这……这是？”石柱庚也急了，这黄婆婆咋变了，咋不认识自己和清荷了，更古怪的是连她自己的亲孙女也不认得了。
“清荷婶婶，我奶怎么不认得你了，也……也不认得我了？她这是咋了？咋了？呜呜……”赖小花毕竟年龄还小，这个时候，竟然吓懵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她这是失忆了！哎！都是你外祖家那帮亲戚害的！”丁清荷叹了口气。
“娘子能医治好黄婆婆吗？”石柱庚眼含忧色，急切的问道。
“这是被惊吓着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平时，小花一个人可怎么照顾黄婆婆呢？哎，真是愁死人了！”赖小花今年才九岁呢。
丁清荷的担心，也是石柱庚的担心。
“如果这里能和现代一样盖一家福利院该多好，用来收留孤寡老人和没有父母的孩子……”丁清荷感叹道。
“娘子，啥叫福利院？”对于丁清荷口中稀奇古怪的词语，石柱庚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一个为救助一些困难人士、疾病患者而创建的用于为他们提供衣食住宿或医疗条件的场所，哎，如今我们家还没有那个能力。”丁清荷解释道。
“那现在咋办？黄婆婆这样子，可不好照顾小花了。”石柱庚一瞬间也没有了主意。
“柱庚叔叔，清荷婶婶，我知道你们很聪明的，还听说你们在县城弄了个药膳铺子，我……我和奶能不能跟着你们，我……我不要工钱，只希望你们给我和奶一口饭吃！求求你们了！”赖小花咬咬牙，一想到自己的遭遇，或者说担心自己下次被外祖家算计，干脆自己做了个决定。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几乎是改变了她一辈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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