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仙宗大小一百二十七峰，修仙者超过五万，坊市作为宗门内唯一的商业区，每一天都很热闹。
广场里，声音嘈杂，人影稠密，叫卖讨价声不绝于耳，李星月拉着车子随便选个摊位，四十个西瓜不到两刻钟就被抢购一空。
“二百中品灵石，除去玄宝的十个，我得一百九。”
把灵石分装好，李星月拍拍纳袋，露出满意的笑容，经过这段时间的积攒，他已经有了九千多中品灵石，在一个月五百灵石的普通弟子中能算个超级大富豪了。
“小兄弟，甜瓜又卖完了。”
一名穿着黑色长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笑着走来，浓眉大眼，面相憨厚。
男子前两天来买过四个瓜，李星月还有印象，点头道：“嗯，刚刚卖完。”
“小兄弟每天来做营生，不影响修炼吗？”
男子走进棚子，把手搭在车斗上说道：“你这个年龄和境界，能进入千灵仙宗实属难得，应该一心修行，努力提升境界才是，不该为了俗事荒废了宝贵的时间啊。”
“多谢前辈提醒，我会的。”
西瓜卖得红火，自然会有想要分点甜头的，李星月随意拱拱手，对男子的来意有了猜测。
“小兄弟不必客气。”
男子微笑道：“我叫常有福，你叫我老常就行。直说了吧，我是坊市南口路西仙果店的掌柜，今天来是想跟你谈合作的。”
“哦……”
李星月平淡道：“怎么个合作法？”
常有福伸出手掌说道：“五百灵石价格不变，你所有的甜瓜我都包了，有多少要多少。以后你只要把瓜送到我的店里即可，怎么样？”
摸索出了功法，李星月正打算好好修行，稍一思索，就要应下。一名身穿黑裙，身材丰腴，容貌姣好，眉眼弯弯看着很是温婉的女子款步走来，娇笑道：“哎吆，这不是常老板嘛，在这干嘛呢？”
“没事。”
常有福眉头轻皱，指着前方淡笑道：“好几天没来广场了，随便看看。”
“哦，那你看吧，我找这位小哥谈点事。”
女子妩媚一笑，艳光照人，转头对李星月说道：“我叫庄婉茹，在坊市南口有家仙果店……”
“哎，庄婉茹，你故意捣乱是吧，先来后到懂不懂。”
常有福见庄婉茹是来抢买卖的，连忙开口打断：“我已经跟小兄弟谈的差不多了，你这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奇怪了，你不是来闲逛的吗？一眨眼就变成谈生意了，再说了，做买卖各凭本事，凭啥你谈了我就不能谈。”
庄婉茹媚笑道：“小兄弟，他给你五百根本就没诚意，我给你五百五，考虑一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星月期待的看向常有福，希望他能提价竞争，常有福一脸无奈的指着庄婉茹说道：“简直是个无赖你。”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这样就放弃了，一次都不争取，这家伙也太没心气了吧。”
李星月看着常有福的背影稍感失望，庄婉茹眼珠一转，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小兄弟，刚才我是为了气他才说五百五的，原本想着帮你占点便宜，可这姓常的太精明了，没坑到他。要不咱还是按照五百来算吧，店里生意不景气，姐姐穷的都快交不起租金了，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看来常有福说的没错，这女人就是个无赖。”
庄婉茹个子很高，几乎与李星月齐平，李星月无语的平视着她，庄婉茹神态自若，解下腰间纳袋放在李星月手里，瞳孔微张，身上媚意横生，盯着他柔声道：“其实姐姐观察你好几天了，每天拉着这么大的车子来坊市，肯定很累吧。这个纳袋你先拿着用，有了它，以后送西瓜就方便多了，南口路东万果香，明天早点把甜瓜给姐姐送来，我等你。”魅惑一笑，庄婉茹扭着蜂腰翘臀姗姗离开。
“我等你……呵呵呵呵…………我等你哦……”
庄婉茹的声音和面容在脑中反复浮现，李星月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中了魅惑之术，他摇摇脑袋，见路过的女弟子一个个娇羞转头，低头看了一眼，连忙运转冰寒灵力让气血平静下来。
“哎……是个人就比自己强。”
怅然一叹，李星月将手里的纳袋认了主，发现里面的空间有半个屋子大，估摸着应该不便宜，稍感安慰。拉着车子往外走，路过一个摊位的时候看见旁边聚了一堆人，不时听到好美，太漂亮了等夸赞之词。
“难道在卖花？”
李星月心中好奇，停下脚步，站在车子上往里一瞧，眼神瞬间变得呆呆的。里面摊位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大圆桶，一名只披着薄薄轻纱，相貌美到让人窒息的女子正捂着胸口，满脸忧伤地立在圆桶中央。她长着一头柔顺的九彩长发，黑黑的长睫毛下，一对彩色眼眸如琉璃宝石一样晶莹透彻，五官精致秀雅，极有灵韵，肌肤娇嫩，似无瑕白玉，散发着淡淡荧光。
“这么美的女人也舍得卖？”
李星月擦擦口水，踮着脚往圆桶里细瞧，看到女子腰腹下生有细密鳞片，她应该是鲛人或者人鱼，暗道：“摊主这个沙雕，比天仙还貌美，就算下半身是鱼尾又有什么关系，有手有口也是大有用处的，卖了多可惜。”转眼瞧到摊主是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女子，又道：“同性相斥，这就不奇怪了。”
“师姐，你这美人鱼在哪抓的？”
人群里有人提问，女摊主回道：“临海城外无意碰到的，各位，看这么久了，有没有想买的？”
“多少钱？”
几个男子同时发问，女摊主大声道：“五万中品灵石。”
“……”
人群一阵沉默，一名蓝袍青年说道：“这也太贵了，她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处？”
“这个还用我说，书上不是有记载吗？”
女摊主两手抱在胸前说道：“美人鱼的歌声特别美妙，有安神养魂之能，可以为勤修之人缓解疲劳，驱除心魔。她的眼泪可以凝成灵珠，一颗灵珠就价值一千中品灵石，还有她的血，可以疗伤。”
“书上记的也未必就是对的，美人鱼久居深海，那里人迹罕至，谁知道书上记得是真是假。”
蓝袍青年质疑道：“真有这么好，你怎么会拿到这里卖，放进临海城拍卖行不就行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让她唱一曲让我们听听。”
女摊主稍微不悦道：“书上记的怎么会有错，你不买就别捣乱。”
“你叫她唱首歌，有效果我就买。”
蓝袍青年接话道：“哪有卖东西不展示功能的，就是买匹奔雷马也要看看牙口，试试脚力的。”
“就是，万一书上写的是假的，她啥也不会，那买下来不是亏死了。”
一名中年男子附和道：“要说美人，五万中品灵石能在村寨里买一万个，比买一条鱼划算多了。她要是真的啥能力没有，那买回去只能炖汤喝了。”
“五万中品灵石一锅汤，恐怕咱们宗门里没有几个人舍得喝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女摊主恨恨的看了蓝袍青年一眼，咬牙道：“这条人鱼恨我抓了她，自然不会听我的，你们买回去好好待她，时间长了她自然会为你们唱歌的。”
“人鱼忠贞不渝，一生只为最爱的同伴开口唱歌，她是永远不可能为人类唱歌的。”
一名青袍老者在人群后方开口，其他人纷纷弯腰行礼，口称长老，让出一条小道。青袍老者走到前面继续说道：“人鱼只有伤心至极的时候流的泪才能化成灵珠，并且流出这种眼泪后寿元大损，极有可能死去，想要卖灵珠赚钱，呵呵，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唐长老。”
女摊主满脸无奈道：“您这不是砸我的买卖嘛……”
“我这是在帮你。”
唐长老轻笑道：“五万中品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买回人鱼之人发现你说的能力她都没有，到时候岂会与你善罢甘休啊。”
“我……”
女摊主心有不甘道：“行吧，我不卖了。”
“别啊。”
一名弟子大声道：“便宜点卖呗，你一个女人，留着人鱼也用处不大，我出一百中品灵石，怎么样？”
女摊主冷声拒绝：“哼，我留着炖汤喝也不卖给你。”
“那你说个最低价吧，合适我就要了。”
“这么长时间，这条人鱼连话都没说，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是啊，没见她说话呢，那买回去是真没用了。”
“当花瓶呗，看着养眼。”
人群议论纷纷，女摊主脸色阴沉，大声道：“最低两万中品灵石，再少一块都不卖。”
“两万中品灵石买条啥都不会的鱼，你当我们傻啊。”
一名白袍弟子扬声说道：“这么多钱能追好几个漂亮师妹了。”
“两万，凭我方子豪的英俊相貌，五百下品灵石就能追上两个师妹。”
“你家先人有奔雷马血统啊，跑得快？”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方子豪扭头大骂：“哪个王八犊子说的？”
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拍卖行和商铺了，逛地摊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两万中品灵石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反正买不起，他们乐得调侃女摊主几句，说的都是贬低美人鱼的话，听得女摊主脸色越来越黑。
“青荷，实在没人要的话，我出五千。”
唐长老叫出女摊主的名字，笑呵呵的说道：“也怪我多嘴，坏了你的生意，这算是我的歉意。”
“不怪您老。”
青荷气馁道：“五万灵石，这里本来也没人买得起，我就是碰下运气。既然您老喜欢，这人鱼就归您了。”
“哎，交情归交情，我也不能让你吃亏。”
唐长老大声道：“这只人鱼我出五千中品灵石，你们有想要的也可以报价，咱们公平竞争，价高者得。”
人群沉默一会，蓝袍青年举手道：“我出五千二。”
“小子，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唐长老轻笑道：“凑个整吧，我出六千。”
“长老您财大气粗，我哪比得了。”
蓝袍青年客套一句，放弃竞争，摊主青荷左右扫视，等了一会见没人报价。满眼失落刚要说话，李星月看着美人鱼忧伤的眼眸，感觉她和自己一样，流落他乡，被人轻贱，心生怜惜，举手道：“七千。”
众人纷纷回头，有好几个人都认识他，开口道：“这个黑心卖瓜贼，青荷师姐，这小子有钱，使劲坑他。”自从西瓜提价后，因为五百灵石和普通弟子的月俸一样，好多亲传弟子和真传弟子都称呼他们为瓜皮弟子，这帮普通弟子对李星月虽然谈不上恼恨，却也没有好印象。
“看来今天我想要这条美人鱼很难了，不过我毁了青荷的买卖，作为补偿，理应在帮她喊一声。”
唐长老淡笑道：“九千。”
“小子多谢长老体恤后辈。”
李星月拱手道：“一万，再多我也没有啦。”
“呼……”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青荷如释重负，稍等了一下大声道：“恭喜师弟，这美人鱼归你了。”
“可恶，竟然便宜了这个小瓜贼。”
“赚了我们这么多钱，以后再也不买甜瓜了。”
“跟傻子计较什么，花这么钱买一条鱼，这家伙脑子有毛病。”
“小瓜贼，我警告你，好好对待她，绝不准有亵渎之举，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众弟子各有言语，李星月一一应付了，等人群散了，把圆桶装到架子车上，给美人鱼披上一件衣服，对青荷说道：“姑娘，我纳袋里只有九千六百多中品灵石，你跟我去趟坊市南口，我找朋友借些灵石给你。”
“行。”
青荷点点头，随着李星月来到南口。
“千果香、万果香。”
抬头看着对门两家店上的牌匾，李星月摇头失笑，这不是明显地对着来吗。万果香的大厅有八间连通的屋子，比李星月想象的要大，里面摆满了各种果品，甜香浓郁。七八个女佣流动待客，庄婉茹在门口柜台后品着灵茶，看到李星月过来，笑颜如花道：“小兄弟这么快就来送瓜了，呵呵，我这摊位还没收拾出来呢。”
“瓜要明天送，我来是想跟姐姐借点钱。”
李星月笑着说道：“刚才让您一魅惑，气血翻涌，难以控制，冲动之下买了个美人，灵石不够。”
“谁魅惑你了，姐姐我可是个正经人。”
庄婉茹看看青荷，青荷怕她误会，抬手指向门口，庄婉茹往架子车上看了一眼，没看到美人鱼正脸，淡然道：“借多少？”
“不多，五百中品灵石就行。”
李星月伸出手掌，庄婉茹点头道：“借给你可以，但是姐姐这么帮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呵，姐姐您说。”
“以后你的甜瓜，只能卖给我。”
“行。”
李星月点头答应，庄婉茹笑盈盈地说道：“答应姐姐的事可不能反悔，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哦。”说着指间白光一闪，取出五百中品灵石。
“多谢了。”
李星月拿出纳袋，取出九千五中品灵石，共计一万中品灵石堆在柜台上，蓝光闪闪，引人瞩目。
庄婉茹一脸惊讶，青荷用纳袋收了灵石，道了声告辞走出门口几步，回头对李星月说道：“师弟，多谢了，希望这美人鱼能物有所值，不让你失望。我姓楚，是秀水峰亲传弟子，有缘再会。”
楚青荷莞尔一笑，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心情愉悦。美人鱼她是花了八千中品灵石，在临海城渔帮手里买的，原本以为是海外异兽，捡到了宝贝。结果临海拍卖行只愿出两千中品灵石购买。她辗转几座大城，所有人都说美人鱼中看不中用，论美貌也就比花灵强点，但是花灵比她便宜，还有完整的人身，两相比较，没人愿意花高价购买人鱼。几十年积蓄打了水漂，青荷郁闷透顶，实在没办法了才回到宗门摆摊试试，没想到遇到李星月这个冤大头，不但回了本，还赚了一笔。
“一万中品灵石，买条鱼？”
庄婉茹走出店门打量着美人鱼，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兄弟，你了不起，在爱美之人里，你是个英雄。”
“难道真买亏了？这可是美人鱼啊，充满奇幻与童话的物种。”
李星月沉默片刻，手扶车把说道：“万金难买心头好，我觉得值，这就足够了。庄姐姐，明天见。”
展颜一笑，李星月拉着车子离开坊市，走了一段后改拉为推，看着人鱼美貌无比的面容，停下车子，用灵力保持着平衡，趴在木桶边上问道：“美人，你有名字吗？”
美人鱼眼皮微抬，看了他一眼，眼神毫无波澜，继续低头沉浸在忧伤里。李星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琉璃宝石一样的眼眸说道：“你不愿意说，那我给你取个新名字，从今天起，你就叫琉璃吧，我是你的主人，李星月，如果你哪一天想走了，就把一万中品灵石还给我。”说完情不自禁地在人鱼额头亲了一下，触感微凉，有淡淡肤香，心里有些意外，温声道：“坐好了，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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