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在夏希羽于前天于研究所内提出了“突然死亡”的考评制度，并被关原和水野遥佳一起拿到联席会议上讨论在目前的研究所实行这一制度的可行性之后，联席会议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即便如此，这个最初来自于夏希羽的建议仅仅是经过了不重要的微小修改后，就迅速形成了一份被全票通过的决议。
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面向研究所内的所有“领导”的全新考评制度在1983年的最后一位体验者，竟然是上级派下来的党高官（夏希羽带头经过了这个考评之后重新上岗，其他人也跟着“过了一遍筛子”）。
他到来的时候，没有鲜花与掌声，更没有摆装腔作势地摆出类似于“三盅全会”之类的架势。
迎接他的只有一辆带有鸥翼车门的德劳瑞恩（deLorean dmc-12）。【1】
——游佳烨，1983.12.19】
浦江时间1983年12月19日上午七点五十四分，火车准时抵达浦江火车站。
曾被他的几位上级当成“救火队员”的孟武虽然没在车上吃早饭，但他仍旧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拿着一本《乔厂长上任记》跟在汪星悦身后，离开了火车站。
“孟武同志，等会你上车门的时候跟在我身后，不要过于靠近车门。另外，今天跟我一起过来接你的是夏希羽的近卫——海因兹·维尔汀，中文名‘周昕’。她来自西德，今年不到21岁。你可以直接跟她说中文，她的中文可能比你还要标准。”
见孟武点头，汪星悦这才加快脚步带着他前往轿车所在地。
过了大约三、五分钟左右，孟武看到了一辆与周围完全不同的豪华轿车时，他立刻就确认那是希羽组研究所派来接自己的车。
汪星悦让孟武站在原地，在轿车周围全面地看了一遍，甚至往车底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带着孟武上车。
坐在驾驶位上的周昕见此情形，先是在两人上车后立刻带头锁上车门，接着才看向孟武：“下午好，来自六机部的孟武先生。但我没想到，右手拿着《乔厂长上任记》就是你的上级给你安排的接头方式。你放心，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并没有别的意思。”
随后，周昕让坐在后排的两人系上安全带之后才开车。
刚启程的前一刻钟时间里，除了偶尔确认身旁的汪星悦在做什么以及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都看着驾驶座上这位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外国女司机。
“孟先生，你好像对我很好奇？”
周昕的冷漠语气让孟武不得不承认事实：“在我大学毕业后参与工作至今的二十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不曾在中国看到一位外国司机载着中国人，而且还是一位……”
正在开车的周昕立刻打断：“‘21岁的西德女司机’？你想说的我多少还是能猜出一点的。据我所知，你在教育部工作之前，曾经在六机部下属的五家不同的4开头的工厂和7开头的研究所工作过？”
孟武愣了一下：“对，我在转到教育部之前，除了短暂地被停止工作不到两年时间以及一次去外国的短暂考察之外，一直都在六机部下属的几个单位来回调动。”
“因为你的上级把你这位对船舶工业的科研工作有了解的干部调了过来，所以联席会议与夏希羽讨论过后，决定今天把研究所里最懂船只和大海的我派出来，同汪星悦一起接你到研究所。”
孟武不明觉厉——他记下的资料中，并没有太多关于周昕的公开资料。
“不用想了，我和刘晓茉那个家伙不一样。不要说博士学位了，我连正规教育都没有怎么接受过。从出生开始，我的几乎全部时间都在各种船只上。只是因为夏希羽经过亲自面试后认为我‘有高中同等学力，在海洋科学与传播工程方面有本科以上水平，且在特种作战方面有杰出专长’，我才得以待在研究所里为他和研究所服务……”
说到这里，周昕见前方是红灯，随即停下了车。
接着，她抬头看向天空，又吸了吸车窗缝隙外钻进车内的空气，接着说道：“五分钟内，短时雷阵雨。”
之后，周昕转移话题，开始向孟武“咨询”了几个与船舶工业相关的常识问题和有一定深度的技术问题。
当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后，孟武发现窗外立刻开始倒下了大雨，接着看见雷电，并在十几秒后听到雷声。
孟武立刻想起了周昕之前的预判。
“是巧合吗？”
然而，周昕之后的夺命连环问让他根本来不及细想。
直到周昕问出“在之后的二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如何在现在的情况下维持本国船舶工业的制造水平和生产效率？”以及“你对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各种高利润船舶有何看法？”这两个问题时，他竟然开始抓耳挠腮。
听完全部回答后，周昕双眼一眯，脸上的表情既没有变得柔和，也没有变得冷漠，只是说了一句：“1939年4月出生，幸运地前往苏联留学过，工作二十余年，到现在才只是差强人意的水平……可惜了。”
她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把车转进番禺路。
此时早已雨过天晴，番禺路的树荫时不时地盖住了周昕的脸，孟武因此看不见周昕的表情变化。
于是，他转头看向汪星悦，却发现汪星悦正闭上双眼准备休息。
“差强人意……”
孟武默默地念叨着周昕用中文说出的这个词，心中就已经产生了三分不服。
然而，之后一周的时间里，他经历的一切会让他发现：周昕在这辆车里对他说的话太委婉——自己最大的优势只有对船舶工业的了解。
最终，这辆车在下午四点十分被周昕替汪星悦完成了交接手续，雷雯婷随即开始为这辆车进行检查。
一分钟的全车检查后，孟武、周昕、汪星悦三人才被允许离开车库。
看着雷雯婷开始对着车子里喷药水，孟武却觉得这样的检查流程没什么问题，但他没想到这样的检查流程会出现在希羽组研究所里。
“走吧，雷大姐要开始给车做保养，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汪星悦立刻带着周、孟二人离开车库。
然而，孟武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三观被不断震碎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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