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相当被动
“现在是战略僵持阶段，如果长沙方向的明军敢有所行动，那么李兄的第一兵团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陈先赟话音落下，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对于李大虎这位军中大佬，大家还是相对比较了解的。
虽然打仗的方式比较保守，但是却拥有不同寻常的战略眼光。
大家都坚信，只要陈先赟将局做好了，李大虎就一定会配合。
“如果他们不动，那么本官就拿下岳州，截断武昌和长沙的联系，和第一兵团一起，形成对长沙、衡阳之敌的前后夹攻，乃至战略包围的态势！”
“如果敌军还不动，依旧固守，那么本官就率军南下长沙，牵制长沙之敌，届时以第一兵团之力，集中兵力围攻衡阳大有可为，等衡阳一拿下，长沙之敌也顽抗不了多久！”
第一兵团在战场上也是一直行动的，第二兵团的出现，确实给了第一兵团很多机会，导致战场的形势如今发展到了对于大乾相当有利的局势。
“等解决了这两个方向的敌军，辰州方向的敌军也不就不足为虑了，而后我两军合并一处，夺取武昌、九江乃至彻底扫清湖广、江西，甚至于最后拿下金陵也不在话下。”
陈先赟的意思非常明确，不论是第一兵团，还是第二兵团，单打独斗想要吃掉马士英部非常困难，但是两家如果合作，那情况则大为不同。
此时楚子穹却是道：“如果敌军动了呢？如果伪明贼军汇集南昌甚至九江之敌回援岳州、长沙呢？”
“如果敌军趁机反攻南昌呢？”
“如果敌军趁机夺取丰城，留下一部牵制第六步兵师，然后奔袭安庆呢？”
“如果敌军尾随我军而来，趁机前后夹攻我军呢？”
楚子穹显然是并没有被陈先赟说服，而是提出了一连串的假设！
对此，陈先赟笑了笑：“打仗嘛，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计划都提前计划完毕，也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大王找我来，就是让我来破局的，而不是让我把一切都考虑清楚的。”
“若论细节的把控，我想秦去疾将军做的会比我好，李修文将军也比我强，甚至大王也不会用你这个参谋长，用李岩将军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对于陈先赟的说法，楚子穹也只能是叹了口气。
陈先赟是兵团长，而且大王已经是充分放权给他，陈先赟现在想要做什么，实际上已经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他楚子穹，也只能是在后头查缺补遗，尽可能的替陈先赟安排后详细的战略以及后勤等事务，尽可能的降低陈先赟诸多战术选择上的风险。
而他也是知道，这正是大王派他来当第二兵团参谋长的主要原因。
陈先赟不愧是大王欣赏的重臣，人家很多事情都看的非常透彻，反而自己显得有些过于拘束了。
作为楚家人，他楚子穹的早期经历，跟其他人有很大的区别。
他虽然上过童子军，讲武堂，但他学是辎重科，在基层担任过辎重营营长、辎重团的团长，后续在大都督府担任过后勤部副部长，期间晋升为陆军准将。
八月份，楚行召见他，并问他愿不愿意去江西前线给陈先赟当副手，担任第二兵团的参谋长一职。
说实话，当时的他实际上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并不是一个擅长于战略谋划的参谋长，他更擅长处理军中的杂务以及后勤等事。
这也是楚家人，更愿意做的事情，他们不想让外人觉得大王任人唯亲，他们更像在被人看不懂的地方默默的奉献。
但是大王亲自点将，而且第二兵团参谋长这个职务也是颇具诱惑力，比后勤部的副部长强多了。
所以他才是来了江西前线担任第二兵团的参谋长。
当然了，他也非常清楚，大王让自己来江西，无非就是想要用自己擅长处理杂务以及后勤事务和陈先赟的互补搭配。
现在陈先赟神情轻松的说打仗不可能什么计划都做好，也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虽然他不认同，但是也只能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说实话，带兵打仗，做出这种近乎天马行空一样的战术，他楚子穹是不行的，但是给陈先赟当好管家，帮他处理好偌大的第二兵团的诸多繁杂事务还是可以的。
陈先赟带着第二兵团没有来武昌，而是中途转道西进奔着岳州去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马士英耳中！
武昌，这个在数年前还只是一个普通府城的地方在最近两年已经是和以往变得不太一样了，街面上经常可以看见众多兵丁走过，而城区的一角则是整天都是浓烟滚滚。
原本不过数万人的府城，如今愣是挤下了七八万人，甚至原本的城区都是住不下，而是要扩展到城墙外。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马士英把武昌当成了后方大本营！
他命武之文在此地造枪炮练新军，而武之文则是从各地征召了大量的工匠，开始了日夜不停的打造枪炮等众多军械。
而武之文，也是个能人，他能活下来，并不是单纯的靠他在朝中的关系，更多的是靠他的本事。
甚至于，马士英都对他赞不绝口。
如今的武昌，单单是各类工匠就超过五千人，工匠们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使得此地的人口数开始大幅度增加，甚至造成了一定的畸形繁荣。
此外，城内的人口除了土着以及征召来的工匠以及其家属外，还有大量的军队！
督标中军一万余人，大量被马士英从前线撤出来，然后送到武昌充当普通工人的卫所兵。
使得武昌府城的人口数达到了七八万人之巨，而这种规模的人口在古代来说其实已经是不算小了。
在一片喧哗之中的武昌城中心的一座奢华宅院里，马士英端坐在偏厅，翻看着传令兵紧急送来的战报！
“大家都看看吧！”半晌后，马士英放下战报，然后再把手中的战报递给了旁边的武之文。
武之文看过后，也是再传递给他人，不一会偏厅里的五六人都已经是传阅了一遍！
“大人，伪乾贼军这是要去岳州啊，而我军在岳州兵力只有三千，恐怕难以抵挡贼军兵锋，需得早做打算啊！”
这人继续道：“一旦岳州被贼军夺取，我武昌和长沙的联系就会被截断，届时不仅仅无法和长沙方面取得联系，送去补充兵员和军需，贼军更有可能直接从岳州南下，配合伪乾李大虎所部第一兵团围攻长沙、衡阳，如此，长江以南湖广之地危矣！”
然而此时武之文却是开口了：“但是如果我军贸然增援岳州的话，那么也极有可能落入陈贼的阴谋！”
“这第二兵团贼首，乃是陈先赟，根据他跟朱大典交战的战报来看，陈贼此人用兵诡计多端，常故弄玄虚，声东击西，前些时候李贼说是要来武昌，但是如今他却是去岳州了，谁知道他的目的是岳州还是想要趁机截杀我军援军？又或者是引诱我武昌兵力前往岳州后，虚晃一枪又是北上武昌？”
武之文的这一番话，顿时就是引起了众多人的皱眉！
是啊，这个陈先赟用兵诡计多端，而且没有什么常理可循，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的！
但是众人皱眉的时候，却是有人道：“只是不管陈先赟真的想要做什么，但是以现在岳州的情况却是挡不住陈先赟所部的！”
听着众人的讨论，马士英也是有些烦躁，自从督师南方以来，镇剿伪乾就没有顺利过，连接损兵折将丢失城池，要不然的话，朝廷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弹劾他了。
但是他能够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卫所兵不堪用，几乎都是逢战必输，往往是数倍兵力都是守不住一座城池，马士英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是自己编练出来的督标而已，但是督标的数量却是不多啊！
马士英的督标，虽然说所费比不上大乾救民军，但是花费也是不小，也好在如今的湖广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巅峰状态的湖广熟天下足，但是经过这将近两百年的发展，湖广的人口数已经田亩数也是达到了一个极为可观的状态。
如此也才能够让马士英供养得起麾下的督标新军。
但是到底兵力还是少了一些，而所需要防守的地方有太多，到了现在，马士英单纯靠督标的话，其实已经是无法占据兵力优势，只有加上了各支地方练军，才能够在兵力上占据一定的优势，然而这个优势却是不太明显。
最明显的例子，在湖广方向，马士英一共部署了大约两万五千人的督标以及差不多两万人的练军，这总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五千人而已。
至于说什么地方卫所兵和青壮，现在打仗谁还会把他们给算上啊！
然而湖广一地的伪乾贼军呢，李大虎的第一兵团现在麾下辖有第一步兵师、第二步兵师、第三步兵师以及一个混成团，总兵力大概是在四万人上下。
也就是说，其实在湖广一地，实际上双方的主力部队的兵力对比已经是差不多了。
而这也就是造成了马士英更加感觉到兵力不足。
不过即便是这样，其实马士英麾下的明军实力也是比以往要提升很多，以往的二三十万地方卫所兵以及临时征召的青壮，除了浪费粮食屁用都没有，现在马士英已经是改变了策略，打仗基本不用卫所兵和临时青壮，而是把他们送进作坊做工，或者是干脆赶去种田，而部分堪用的则是充当普通的民夫使用。
虽然兵力没有以前多了，但实际上马士英麾下的军队战斗力更胜以往，要不然的话，马士英也没有底气把卫所兵踢到一边去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兵力不足都是现在马士英所面临最大的问题！
现在面临着贼军奔袭岳州，马士英一时间竟然是想不到从哪里可以抽调部队加强岳州的防守，从武昌抽调兵力去的话，武昌的防御也就会削弱，而长沙和衡阳，之前就已经被他抽调了一部分部队了，现在再抽调的话，恐怕不用陈先赟带着第二兵团杀过去，李大虎就能够直接带着第一兵团拿下长沙了。
难道岳州救不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伪乾贼军把岳州拿下？
半晌后，武之文突然开口道：“不如从衡阳抽调主力北上驻防岳州？”
武之文这么说后，下头的一群人立即就是要摇头道：“衡阳乃是防贼重地，怎么能够轻易调兵北上，而且衡阳距离岳州如此遥远，也无法及时赶到啊！”
当其他一一群人反对的时候，马士英却是看向了武之文，然后看见武之文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武之文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作为一手把武之文重新启用，并且这在两年委以重任的马士英，却是听出来了武之文的话外之音。
武之文说这话，可不仅仅是打算抽调衡阳的部队，而是准备彻底放弃衡阳，也许是整个长沙以南！
如今马士英的麻烦可不小，兵力不多，但是需要驻防的地方却是太多，这个时候，如果需要避免被各个击破，疲于被命的话，最好的办法实际上就是放弃一些突出部，然后收缩兵力。
而现在的衡阳，就是这样的一个突出部。
如果能够主动放弃衡阳的话，就可以把衡阳城里的大约三万人主力抽调到长沙，相对的也就能够从长沙抽调部队增援岳州了。
如此长沙、岳州、武昌以及九江四地，就能够连成一条直线，互相支援，并阻拦贼军杀入湖广北部！
这个想法，实际上武之文很早就对他提过了，但是马士英敢毫不犹豫的把卫所兵踢到一边，也是敢冒着骂名加派赋税，但是马士英却是不敢主动放弃衡阳啊！
所以马士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没有想到，今天武之文又是在众人面前提了出来，但是和他预料的一样，众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反对！
武之文听罢后，略微叹了叹气，然后道：“既然无法从衡阳、长沙抽调兵力北上固守岳州，那么就需要做好岳州失守的准备了，最好是加紧时间再给长沙、衡阳送一批军械和粮食过去！”
武之文为什么这么说，众人也是可以理解，因为岳州一旦失守，后续的长沙和衡阳基本就是深陷于敌后了，如果不想要主动突围的话，就只能是死守，而死守没有军械和粮草怎么行！
此时，武之文继续道：“另外，既然贼军主力西进，那么我们也可以趁机收复南昌了！”
听到武之文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当即就有人道：“对啊，他们打他们，我们打我们的，他们去打岳州，那么我们就直接去打南昌，收复南昌后，再继续北上，江西不就光复了吗！”
不过对此，马士英也是有所疑惑的，南昌可不好打，万一久攻不下的话，也是个大麻烦！
但是现在，马士英觉得自己似乎也是没有太好的选择了，这增援岳州也不是，不增援也不是，打南昌不是，不打也不是。
最后是在一片沉闷之中让众人退去，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只是让人加紧给长沙、衡阳送去一批军械弹药和粮草而已，同时也是把没有什么用处的卫所兵派遣了万人前往岳州，但是这上万的卫所兵有没有用处，那是谁都知道的事，这顶多是一个心里安慰而已，实际上屁用都没有。
至于派遣主力前往岳州，却是被搁置了下来！
反正现在他也还有时间，伪乾贼军要奔袭岳州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他马士英从武昌派遣援军的话，可以直接乘坐船只过去，路途也要短得多，所以他还有时间！
明军依旧稳如泰山不动，陈先赟也是不为所动，而是继续朝着岳州而去，摆出了一副非要进军岳州的姿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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