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秦西的战争
过去多天的双方炮战里，其实彼此的炮兵死伤都不少，因为双方的炮兵们基本上是隔着四百多米对轰！
不过明军的炮手死伤却是要远远超过大乾陆军的炮手死伤，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救民军大规模装备榴弹炮！
因为双方的火炮前方，都是有砂石构筑的沙袋防护的，明军以前是不这么玩的，但是和救民军打了这么几年后，也是学了不少，也是知道在火炮的前方构筑沙袋进行防御。
因此实心弹对炮兵阵地的杀伤就是下降了不少，哪怕是直接命中，也是打在沙袋上，对人员的杀伤有限，如果没有直接命中，落在旁边的话，那基本是没有任何威胁了，只有跳弹、或者是直接落在炮兵阵地里，这样才会造成一定的杀伤。
但是榴弹却是不一样啊，这玩意会爆炸！
而且这年头的炮弹火绳引信不咋地，经常出现在落地前就提前爆炸或者落地后过一段时间才爆炸的尴尬事。
这种尴尬，在实战里头却是造成了预料之外的战果，那就是那些提前爆炸的榴弹，在城头上空直接爆炸的时候，杀伤力比落地后爆炸要强得多，往往一个炮弹在敌人的人群上空爆炸，其弹片能够杀伤数人乃是十多人，如果人员密集的话，直接报销敌人数十人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大乾王朝的重型榴弹炮，那可是四十八斤的榴弹，装药量众多，而爆炸不会仅仅会产生大量的弹壳破片，里头还会有装填进行的实心铅弹乱飞。
一枚四十八斤的榴弹如果恰到好处的在敌人一个步兵方阵上空爆炸，杀伤范围足以覆盖方圆数十米，直接把这个步兵方阵报销掉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这种炮弹，依旧不能称之为空爆榴霰弹，因为其爆炸时间，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炮兵也不能掌控，所以能不能出现空爆，那只能是看运气。
而大部分榴弹，都是落地后爆炸，当然了，飞到一半，还没有抵达敌人上空的时候就爆炸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怎么说呢，现在大乾王师装备的这种榴弹，是提前空爆还是说落地就爆炸，又或者是落地后等一会再爆炸，甚至能不能飞到敌人的阵地，那都是纯粹是看人品。
然而即便是这么不靠谱的榴弹，也是成为了大乾陆军的大杀器，尤其是在攻坚战里非常非常好用！
利用其特殊的曲射弹道，可以落在城头上，或者是落在城墙后方，然后爆炸，运气好了杀伤效果非常的可观。
而这么持续对战下来，明军的炮手就是死伤惨重！
明军的炮手本来就没有大乾陆军这边这么多，而且大乾陆军在玩炮战的时候，后头随时都有后背炮组待命，前线有炮手死伤了，立马就有人能够补充进去，不说这些事先准备好的炮组，即便是那几个补充旅里，也有大量的炮兵随时可以补充到前线。
这么一来，明军的炮兵自然也就越打越弱，一开始几天，双方还能够你来我往的进行猛击的炮战，但是到了现在，明军的炮兵已经是差不多被彻底压制了。
城郊的一个山头上，李大虎看着城头上的明军退了下去，其炮兵也是被压制了后，当即下令道：“差不多了，传令各部按照预定计划，准备攻城吧！”
类似的攻坚战，大乾陆军已经是打过好多次，基本上都已经是有了一整套的套路了，明军那边虽然想方设法加强防御，但是只要他们没有出现革命性的武器以及战术，那么基本上是很难抵抗大乾陆军依靠火炮开路的强攻战术的。
与此同时，广州城头上，小旗秦西躲在城垛的后方，正弯着腰，半蹲着，看着城外的那些伪乾贼军。
而他的身后，两个炮手正在给一门五斤野战炮进行装填，和他做同样工作的还有里另外两个炮手。
本来几天前，他的这个五斤野战炮的炮组里，是足足有七个人的，但是持续几天的炮战里，他的战友们已经是死伤过半，死了两个，伤了两个，就剩下他们这三个人了。
而一开始，他还听说上头的大人们是准备给他的这个炮组补充人手的，但是很快就是没有人这么说了，因为持续的炮战，炮手的死伤实在是太多，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炮手补充到他这边来。
这个小旗虽然去找上头的一个千户说清，但是还是不了了之！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三个人操作这门沉重的五斤野战炮了。
从城垛口往外看，可以看见城外伪乾贼军的火炮正在持续开火，众多炮弹正在持续不断的飞往城头。
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两个炮术也是装填完毕，然后也是过来他身边，然后其中一人道：“大人，这贼军的炮打的太猛了！”
秦西略微回头一眼，然后道：“不想死的就蹲下来，炮弹可不长眼！”
他可不想自己的最后两个炮手也稀里糊涂丢了性命，他的一个装填手，就是倒霉催的站起了身子，然后被飞来了一枚实心炮弹打中！
那模型凄惨的让人都不忍心看，整个人都是被砸扁了。
说罢，他就是看见天空里一个小黑点快速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还不等他说什么趴下，那个小黑点就是落在了十多米外的城头上，然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爆炸掀起的气浪，还夹带了众多砂石碎片飞向他们这边，好在他们这个炮兵阵地里，左右也是有沙包防护，所以他们这三人虽然被震的有些头晕，但是却是没有受伤。
摇了摇头，把头顶上的沙子泥土摇下，然后回头看了看旁边，只见旁边的一个炮组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个炮手东倒西歪的，非死即伤。
这是贼军的开花弹！
如果要让秦西说什么东西最让他讨厌，那肯定是贼军的开花弹！
这玩意难以防御，哪怕是有着城垛、沙包，但是一旦这玩意落在炮兵阵地上，那定然是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他麾下四个死伤的炮手，除了一个倒霉蛋被实心弹打中外，剩下的三个都是被一枚落在附近的开花弹杀伤，当场就是一死三伤。
而当时更倒霉的是他隔壁第一个炮组，包括指挥火炮的小旗在内，全部都是被报销了。
所以这几天，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是拼命加厚加高沙包！
叹了口气，秦西却是没有去看情况，因为不用都知道，非死即残，而且自己过去看情况也是没有什么帮助，他现在还有着自己的任务呢。
只见他猫着腰，走到火炮后方，然后让两个仅剩的炮手帮忙推动火炮到炮口位置，然后他就是开始瞄准！
他的瞄准和大部分明军的小旗炮长一样，完全是靠经验和本能。
因为这几年过去了，明军虽然装备了不少火炮，但是培训炮长以及炮兵指挥官却是没怎么学到手，只能是根据伪乾贼军那边流传出来的片言只语进行学习操作火炮。
但是火炮这东西，技术难度可不低，一个合格的炮长是需要掌控算学、几何，要知道如何现场计算弹道，控制火药装量，以准确的命中。
这种技巧，即便是在大乾陆军那边，经过系统培训的炮长都难以掌握，能够计算射击诸元的炮长，都是需要长时间培训的。
而明军那边，情况就更加糟糕了，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是让那些经验最丰富的炮手来充当炮兵，单纯依靠他们的经验和本能了。
秦西，也是明军里的老炮手了，边军出身的他早年是在北方玩佛郎机炮的，后来到了那边后，就是开始玩这种五斤野战炮。
不敢说有多么出色，但是多打几发，也是能够找到感觉，从而提高命中率。
秦西仔细瞄准了后，然后就是亲自点燃了火绳，火绳烧到低后，这门早年在淮北打造的五斤青铜野战炮，就是猛的一震，整个炮身都是向后退了数尺，同时响起了一股巨响，并腾起了一团白烟。
而秦西却是去管这门火炮，而是睁大了眼睛观察着前方的天空，依靠经验他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打出去的那枚炮弹。
炮弹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略微弯曲的曲线，然后落在了四百米外的伪乾贼军的炮兵阵地上，但是落地的时候，却是刚好落在了两个伪乾贼军炮组的中间，虽然弹跳了几次，但是却是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不过秦西却是没有觉得惋惜，因为刚才的这一炮，在他看来已经是打的不错了，只有几米的偏差，根本就不算什么，自己只要保持现有的角度和装药量，来多几次，总是能够打中的。
所以他道：“再来！”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旁的炮手却是急忙道：“大人快看，贼军好像上来了！！”
秦西这个时候，才是朝另外一侧看去，果然原本待在六七百米外的伪乾贼军阵列了，单独分出来了一个大约一千多人的方阵，已经是正在缓缓前进的，而且这个千人方阵的伪乾贼军，就清一色都是穿着乾贼所特有的那种明亮晃眼的盔甲，秦西知道这种盔甲叫板甲，不过他还看到了，这个千人方阵里，几乎有半数人都是穿着全身甲，剩下的大部分也是半身甲。
一看到这些人，秦西立即就是冒出了不好的感觉，然后就是大喊起来：“快，装填炮弹！”
“那是乾贼的突击营，他们要攻城了！”
伪乾贼军的突击营，几乎是和他们的枪炮一样出名，几乎每一次攻城作战里，伪乾贼军都会出动这种突击营，一旦让他们登上城头，那几乎就是一场屠杀！
秦西大喊起来后，他手下的两个炮手才是慌忙跑动起来，然后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装填炮弹。
对付敌人的步兵进攻，没有什么比炮弹更好用了，尤其是打对方的密集方阵时，一枚实心炮弹砸下去，能够犁出一条血色魔渠来。
秦西这边慌忙装填的时候，城头上的其他明军自然也是发现了城外伪乾贼军的异动，那些炮兵们，一个个是已经是开始装填，然后也没人乱开炮了，而是装填好后，就等着伪乾的步兵冲到射程之内在开炮。
与此同时，城头上指挥的众多明军将领，也是一个个大声叫嚷着，让原本城墙后方的大量士兵们准备登城，几支专门用来对抗伪乾贼军突击营的重甲部队，也是准备妥当，一旦伪乾贼军的突击营朝着那段城墙发起进攻，这些事先准备后的重甲步兵，就会相应的投入到某一段城墙，以重甲步兵对抗重甲步兵，进行争锋相对！
这也是明军将领们最经常用的守城策略之一，尽管大多时候都是失败，并不能真正的挡住伪乾贼军的突击营，但并不是说这种应对方法就是错的了，实际上方法是对的，每次都失败，那是因为明军很难在某一段城墙上集中足够多的重甲步兵。
伪乾贼军的突击营，即便是明军里的普通底层军官甚至普通士兵，都是知道那是什么类型的部队，那是一支全员披甲，而且贼军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武艺精湛，身披重甲作战还能非常灵活的那种。
守城作战的时候，明军最怕的其实并不是炮击，而是伪乾贼军的突击营！
重甲步兵一旦上了城头，那基本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明军方面除了用同样的重甲步兵进行对抗外，几乎是没有其他有效的扼制手段！
而这种情况，在伪乾贼军大规模全面换装板甲之后，就是显得更加突出了！
明军也是缴获了少量伪乾贼军的板甲，并进行过测试，测试后发现这种板甲竟然是由通体都是由精钢打造，而且还是几个大件相互连接，要害部分根本就没有缝隙，抗打击的能力非常的强悍！
各种冷兵器，尤其是长矛刀剑这些，除非是直接从极少数的弱点缝隙处插进去，不然的话基本无法突破板甲的防御，只有使用一些重型武器，比如狼牙棒、铁锤之类的纯粹依靠砸人来杀伤的重型冷兵器才有一些效果。
同时伪乾贼军的这种板甲，竟然还能够有效的在中远距离防御子弹，虽然说在近距离上，依旧无法抵挡子弹，但是在数十米这种距离上，普通的子弹根本就无法击穿这种板甲。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们震惊的，而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种精钢打造，一看就知道造价不凡的板甲，伪乾贼军那边竟然是能够大量的装备，几乎所有的长矛手都是人手一件，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半身甲、胸甲，但是这依旧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也尝试过仿制，就和他们之前仿制火枪、火炮一样，但是尝试了一番后就是直接放弃了，因为板甲单纯靠工匠打造，的确是能够打造出来，但是耗时日久，价格昂贵。
想要大批量生产并装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有钱也不行，因为根本就造不出这么多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板甲，都是大乾工部里的兵工厂，直接锻压成型的，工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简单，价格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低。
当然了，要玩大规模板甲量产，其实也是有大量的技术前提的，而且是目前的明王朝那边所无法达到的。
要大规模的量产板甲，首先得有现成的钢材，这样才能够玩锻压成型，而钢板这东西，别说在明王朝了，哪怕在欧洲也是属于精贵的东西，大规模量产是比较困难，虽然这个时期的欧洲军队基本上已经普及了板甲，但是成本还是略高。
而锻压成型，这对于同时期的欧洲大国而言不存在什么技术难题，至于成本吗，自然是比不上大量采用机械的大乾工部的。
目前的大乾军队里，板甲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标配，冷兵器部队，也就是长矛、刀盾等兵种，基本配置全身以及甲半身甲，少数精锐配属全身甲，之所以不全部配属全身甲，自然也是和成本有关系，全身甲因为有着太多零零碎碎的配件，其采购费用是远远超过半身甲以及胸甲的，一套全身甲，其采购价至少是半身甲的三倍以上，是胸甲的五倍以上！
除非是精锐士兵或者是冷兵器部队里的军官，不然的话，一般是不装备全身甲的。
出于成本考虑，目前大乾陆军里装备的最多的还是胸甲，部分冷兵器部队，也就是长矛手装备它，弓箭手、刀盾手也装备它，然后掷弹兵、甚至部分部队里的火枪手也装备它。
一开始大乾陆军还是坚持不肯给火枪手装备盔甲的，因为这样会影响他们的机动能力，但是后来发现装备了胸甲的掷弹兵部队，伤亡率出现了较大的降低后，才是让大乾陆军高层开始大规模装备胸甲。
这年头的火枪威力虽然也大，但其实也是有限，而且明军里依旧有着大量的弓箭手，给火枪手们配置轻量化的胸甲，一定程度上也能有效降低伤亡，所以现在普通火枪部队也是尝试着开始大规模的装备胸甲了，不过也是有选择性的装备，不是说一股脑全部装备了。
装备头盔、胸甲的火枪兵，在大乾陆军里，也被称之为重型火枪兵，专门在前排对战，经过试验，弓箭对这种重型火枪兵基本无效，只有火枪在中近距离的对射里才可以击垮他们。
甚至是对方的普通冷兵器部队，比如说长矛手，刀盾手之类的，如果对方没有披甲的话，那么基本也不是这些重型火枪兵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大乾陆军里，陆军高层开始在火枪手里大规模装备头盔、胸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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