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的不止她一个，严重的不止她一个，这么一弄人手更加的不够了。
总场这边包括周立夏在内的年轻大夫和护士再一次被调去分场代岗。
人手越发的紧张起来。
留下的除了秦有为之外包括菖蒲在内只有四个人，照顾着陆续送过来的包括症状严重的五名护士在内三十人。
看诊，配药，打吊瓶，熬药，全部都自己上，一天到晚就跟陀螺似的。
初二的时候，通讯总算是恢复正常，跟首都那边取得了联系，外面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
孟今章抽了时间一直企图跟菖蒲取得联系，总算是在初二傍晚的时候打通了农场那边的电话听见了菖蒲有些嘶哑的声音。
“还好吗？”
菖蒲道：“说实话，不是太好。阿秋感染了，连续高烧了两天了。跟她一样的医生护士好几个。最重要的是，我们这边东西不够了。任何的物资，不管是 西药还是中药都不够了。”
她自己也感觉头晕脑胀的很不舒服。
她没说，但是孟今章听出来了她浑身压不住的疲惫感和不适。
“补给已经在路上了，我会找人想办法再继续送一批来。”
菖蒲应了一声：“农场这边在组织人不停的铲雪，希望大雪不要把进出的路彻底封住。”
“县城那边也通知过了，也在同时进行。”所以农场这边接应只能到当地县城，首都到县城那一段路是最不可控的。
没多说，怕占太长时间会影响别的紧急电话。
菖蒲裹着大衣缩着脖子回了卫生院。
先进屋暖和了一下然后才去了病房。
最先住进来的病人已经有几个没有再发烧的迹象，经过诊断已经差不多好了。
但是因为之前高烧不退，病毒感染到了脑子留下的症状，比如反应迟缓，说话不利索，四肢不协调这些毛病，这边暂时没办法，目前就只能这样。
做到控制住病情，没有让脑膜炎加重，没有让病症加剧继续恶化已经是他们眼下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出院之后药还得喝两个疗程。虽然冷，但是屋里还是适当的稍微通一点风。这个气候，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尽量不要随意走动往人多的地方扎堆，避免再次感染。至于现有的症状，是得了这个病之后都会有的，虽然迟钝了一点，但是对生活没有大碍，家属尽量稍微耐心一点，恢复期很重要。
要是照顾好了，恢复好了，也是有极大可能跟正常人差不多的。”
总是要给人一点希望的。
病人的希望通常都在大夫身上。
这边该嘱咐的嘱咐了，将出院以后要吃的药亲自交到家属手里，菖蒲才去隔壁病房看刘见秋。
刘见秋这会儿退烧了，出了一身的汗之后，哪怕炕上烧的热乎乎的，她依旧蜷缩在那打哆嗦。
菖蒲进来之后她忙不迭的伸手去摸放在边上的口罩。
“不用戴，我戴着了，这玩意其实作用不大，吃饭睡觉的时候总要拿下来的，还是跟身体状况有关。”
菖蒲给她倒了开水。
“我自己来。”
刘见秋用胳膊撑着炕坐起来一点接过水灌进了肚子里。
“老师，我，给你添麻烦了。”
想好的并肩作战呢，可是她却先倒下了，不仅帮不上忙，还得麻烦对方照顾。
“说的这什么话，生病这个事情是人本身没法控制的。等好了，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医生本身就得有一个好身体，不然在需要的时候又怎么能挺身而出帮助别人呢？”
刘见秋嗯了一声，突然又开口：“老师，如果我烧到没法控制真的得了脑膜炎，你拿我做实验吧。”
她没有家人，也说不出得了脑膜炎让菖蒲不要管自己的话，那么不管什么时候都多少起点作用吧。
菖蒲愣了一下：“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怎么会得脑膜炎。脑膜炎那是发烧太狠没有及时医治导致脑子感染引起的，你现在脑子也感染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不要胡思乱想，你治疗的及时，不会的。”
说着替她拉了拉被子：“睡吧，好好养养，早点好起来，我需要你帮我。”
刘见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来，末了只是点点头。
她大概真的是把脑子烧坏了。
那会儿她在想，自己要真的得了脑膜炎，她没有亲人，也不可能去拖累菖老师，唯一的用处就是把自己当做试验品给老师，她觉得只要菖蒲放开手脚的去试，一定能找到治疗脑膜炎的办法的。
要是有一天她们真的有了治愈脑膜炎的能力，那么就再也不用怕什么病毒感染，也再不会有人因为一时疏忽变成了那种样子。
这是她能想到的真的到了那一步她所能起到的唯一的作用了。
但是菖蒲疾言厉色的两句话又让她清醒过来。
是啊，有菖老师在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呢？
菖蒲的心里远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药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很快见了低，正月初四傍晚，第二批被搁浅在路上的医疗物资总算是到了。
算是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起码的暂时接上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大夫的医术再好都起不了作用。
但是当天夜里就有了一件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四分场有群众死了。
虽然没有在卫生院里，是在家里去世的，但是确实是因为感染之后引起的并发症死的。
家属一口咬定原本只是咳嗽，是喝了药之后才死的。
菖蒲跟人民医院的一位大夫连夜赶过去的，想要确定死亡原因，但是家属不配合，闹的很厉害，菖蒲甚至挨了一巴掌。
庞大海气的直接动了粗。
检查结果是肺部引起的呼吸衰竭导致死亡。
“他咳嗽很厉害，有痰对不对？”
“这话说的，哪个人咳嗽能没有痰？”
“这不一样。”菖蒲看着被制住的死者家属：“他咳嗽厉害，痰出血厉害，这种就已经相当严重了，但是你们依旧没有去医院住院治疗，坚持在家里，治疗不及时导致病情陡然加剧。”
“你们给了药。你咋不说你们这些大夫开的药不起作用？”
一把年纪了，吐痰听着都恶心，谁去注意有血没血的。
这么冷的天，哪个愿意出门往卫生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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