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点！”
孟今辰进屋的时候，孩子都不在，就他三哥大刀阔斧的坐在炕桌边上，桌上还摆着一碟花生米。
心里就有些发虚。
“怎么这个时候喝酒？”他坐了上去。
“坐了几天的车，乏，喝点，去去乏。”孟今章将两个人的酒杯满上：“从回了首都，有十来年没碰过这玩意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说完，率先举杯抿了一口，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孟今辰笑了一声：“许久没碰这东西，乍一喝跟火烧似的。”
孟今章道：“所以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东西。”
孟今辰举杯跟他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可能不是因为酒的味道，而是贪图半醉半醒间的那种感觉。”
孟今章看了他一眼：“什么感觉？”
说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又将酒杯给满上。
孟今辰道：“就那种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想不到的感觉，就觉得很放松很舒服，没有那么累。”
“这份工作让你做的很累？真的累的话，就换一个工作。”
“没有，我学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挺适合的。再说了，工作上的累算什么累，我做的是技术活，再累又能累到哪去，再累也累也比不上铁道上的基建人员内。
就算是真的觉得累，也不可能去换。不管哪行哪业，不管什么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说完端着酒杯 ，又跟孟今章碰了一下。
孟今章象征性的又抿了一点。
“不是工作上，那就是生活上。家庭，你又没有结婚，说来说去都还是因为那个孩子。
你到底怎么想的？爸跟妈早先的意思是让你回首都去工作，你又不愿意。既然打算留在这里了，可能就是半辈子甚至一辈子的事情。
我们这一趟过来下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可能这辈子就来这么一回。不管是父母还是作为哥哥，都希望你能把日子过顺畅起来。
你跟我说实话，心里的那道坎到底能不能过去？”
“我不知道啊，三哥。”孟今辰半天才抬头：“都这么多年了，陆云英是死也好是活也好其实我早都不在意了。从北边回来的那会儿我就不在意了，我难过的是这个孩子。
三哥，我长那么大，我连小猫小狗我都没养过，我到这会儿我都不知道当初生下来没人管的时候，我是怎么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的。
连一块多余的布都没有。我撕了我所有柔软些的衣裳包着那么巴掌大一个小肉疙瘩。没有人愿意跟我打交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我拿着树棍子做的筷子蘸着饭汤一点点的喂他。
生病的时候一哭就是一夜，我就抱着他一坐一夜，也不知道他生病了，只知道怎么哄都不行。
有多少次我都坚持不住想放弃了，但是念头一起来就被我掐死了，我告诉自己他是我的孩子，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不能不负责任。
我活着他就要活着，我有一口喝的就不能饿着他。
可他不是，三哥，他不是！
孟今章点点头：“是，他不是。但是他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他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最好的，任何人和事情都无法代替的杰出的作品。
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那你就将他当做是自己捡来的。”
“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孟今辰有些激动。
“怎么不一样？”
“捡的那是心甘情愿的，我这怎么能跟那一样，我这是欺骗，是谎言！”
“那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她骗了你，你蠢被骗了，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这点你都分不清楚，那就活该你陷进去出不来。”
“你懂什么？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刀子没割你的肉你不疼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说来说去，你其实没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要不是你跟陆云星处对象，我不会认识陆云英，如果我不认识她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情。”
孟今章觉得他这会儿真的是可笑，比早先在农场的时候还可笑，那会儿起码的有些东西没丢掉。
“照你这么说，因为家里有一把菜刀，你拿去杀了人你就可以不负责任。你没错，错的是因为家里有一把刀？”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话出自自己弟弟的口。
“我第一次去北边农场找你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就算是头破血流路是自己选的，绝不后悔！
第二次我去农场接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你错了！
第三次我来你这里，你现在跟我说错不在自己，在我？”
孟今章看着他：“酒量不行啊，才喝两杯就醉了，开始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了！”
说完伸手去拿酒瓶子：“酒量这么差，还是别喝了。”
孟今辰的手却比他要快的多，他手刚刚摸到酒瓶子孟今辰就将酒瓶子拿走了：“醉什么醉，这才喝了多少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跟自己的哥哥说话何必拐弯抹角，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来来来，满上。
三哥你不行啊，你这杯子里的酒都没见下去多少，你这杯酒打算抿到过年？”
“喝酒就是喝个感觉，喝那么急做什么。”
“不是急不急，喝酒见人品，你人平时看着爽快，实际上也是个磨磨唧唧心眼子多的。
你根本就不想跟我喝酒，不过是想把我灌醉了想套我话。”
孟今章看了他一眼：“还挺聪明，不过聪明愣是没用到点上去。这次你真的是想多了。你又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不可为人所知的事情，我能套你什么话？”
他就是想看看孟今辰喝醉了是个什么牲口样。
“我不跟你扯那些有没有的，我跟你说正事，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么就要重新开始了。远山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有得选吗？”
“有，如果他的存在对于你来说只是忘不掉的欺骗，那么回头走的时候爸会带走他。孟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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