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可能就是如此，窃窃私语轻微且持续不断地滋扰空气，将所谓的毒舌冠以诚挚大胆，好将流量的热度烘托至白热化。
最烦关系户，菜鸟新人就是废物，金主是某某……顾宝珠听着那些压低了的谈话声，假装听不到的样子，按照自己的日程表补充水分，并在电话里向顾远报备。
“我在按时喝水，二哥。”
“有冯雷叔叔在旁边，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我很好，嗯，现在不是很累。”
顾宝珠挂断电话，看向大咧咧独占躺椅的冯雷，他正朝顾宝珠摆摆手，“等会儿吃火锅吧，我订好位置了。”
“嗯，”顾宝珠看着冯雷点点头。
擅自签下合同的结果就是这样，冯雷被扣工资。如此而已。
顾宝珠感到有些好笑，顾远想要的分明不比自己要少，他还能如何阻止呢？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终究会被欲望驱使，他早晚会变得不择手段，变得很识时务……
冯雷太懂他了，我也理解他。
赶快享受幸福吧，顾远，你幸福不了多久了。很快你就会明白，你几乎控制不了任何你想要控制的。
在摄影棚明显不耐烦的催促声下，顾宝珠重新走回舞台的中心。
“这次要拍大海报，你的人像会p在大海报里面，现在你的人设是坚强又不甘心，伤心但是又很固执的那种表情，你的视线在海报中会看向魔尊……”
制片人在旁絮絮叨叨地指导着，说到最后，忽然就有些泄气，“嗐，我跟你说什么呢！”她的表情此刻好似在说：“你演技这么差，根本不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
“……”
你放屁！我装坚强很在行的！顾宝珠同样气呼呼地想道，但仍然老实巴交地看着摄像和制片人。
冯雷见势走了过去，同制片交谈起来，大致意思便是夸奖顾宝珠其实演技不错，只是比较怯场，最好还是用其他方法引导一下。
在他熟练而幽默的话术之下，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不少，制片饶有耐心地引导道：“你就想象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他还打你骂你，但是你仍然很喜欢他。”
呃……这我还真没啥经验啊。
顾宝珠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在越发激情的话外音中，意外瞥到一抹扎眼的色彩。
谢忱不知在那里站立了多久，只觉穿着格外轻薄了些，挺括的西装外套随意而温柔地搭在宽阔的肩膀，像是长在身上一样自然美好。
见到顾宝珠看过来，他俊脸上流露出温润动人的笑意，镁光灯下更显芝兰玉树，俊美蕴藉。
怎么说？江城佛子竟然如此迅速地抵达现场，还真是令人头大。
我不要面子的吗！？好吧，即便我不要脸，但当着这种正经人的面被人蛐蛐还是会很破防的好吗！
说真的，我只是想要晚点回去好逃掉今天的插花课。家里的花已经要放不下了，那种满屋满房都是花粉的感觉像是来到了植物园……
于是，顾宝珠的理解力十分意外地变好了些，在拍好这张人物剧照后连忙走了过去，脸上很是松了口气，“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谢忱定定地望向顾宝珠的眼睛，过黑的瞳仁如同浸过水的墨色，流动着在空气中晕染开来，十分又侵略性地挤占着两人间的界限。
顾宝珠没忍住吸口气，她预感到谢忱要说一些富有深情的场面话。
“想见你就来了。”谢忱感到嗓音有些干涩，视线在顾宝珠红润的唇边游弋。
顾宝珠眨了眨眼，格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并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见你，如你所见，我真的很不擅长拍照，也不想让你看到我窘迫的一面。”
谢忱像是方才意识到顾宝珠不同于平时的装扮，只觉近看似乎更加英挺漂亮，他顿了数秒，目光愈发温柔，最终由衷地启唇笑道：“你这样很漂亮。”
“……”
有点受不了。
空气很是尴尬了一瞬，顾宝珠牵动唇边的肌肉“啊”了一声，道了声“谢谢”。
两人又沉默下去。
“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顾宝珠主动打破沉寂，说起万能闲话。
“不好，”谢忱低头窥视着顾宝珠脸上浮现的怔松与惊讶，伸出手扶住了她的小臂，轻声道：“小心。”
顾宝珠低头，脚下是固定布景的钢条，她皱了皱眉，再抬头时却撞入一片急促的呼吸，谢忱已然握住了顾宝珠的腰部，手掌收紧了些，看起来像是将顾宝珠拢在怀里。
顾宝珠连忙跳了起来，越过脚下的钢条，挣脱出谢忱的手臂。
她看上去有些慌张，在看到谢忱莫名其妙十分受伤的表情时，脸上很快又呈现出愧疚，“抱歉，这里的摄像机太多了，还是很高清的那种，我不想被人造谣什么……”
我的命都要被富二代绯闻男友们毁掉了，不论是前世还是后世。但这不能完全赖我，谁让你们手里有钱！
看着谢忱并没有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顾宝珠笨拙又急切地解释起来，“我主要是担心你被我连累，你知道的，我的评价不算是好。”
谢忱向前一步凑到顾宝珠耳旁，颀长的眼睫落下，墨眸冷寂如霜，话音也似鸦羽般层层铺陈，搔得顾宝珠耳朵发痒。
“我来就会觉得危险，别人就不会担心连累，是吗？”
顾宝珠瞪大了眼，嘴唇张了张，无声地合上。
……不是，你今天的敌意很大啊！
“可能……是因为我刚刚被学校开除，所以对这种事情很敏感。”顾宝珠呐呐道。
顾宝珠感到自己的手掌被人抓住，另一只手简直灼热得惊人，像是要连同她的手指也一并烧起来。
“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帮你的。”
谢忱感到脸部灼烧起来，声音有些发颤，热意透过心脏传至每一寸肌肤，呼吸也变得艰难无比。他想要抱住她，亲吻她，想要感受她的温度与重量，她的手很凉爽，他需要她。或许，她也需要他。
但这些都会吓到她，他想慢慢来……可是他感到事情开始不再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他现在患得患失，痛苦极了。
谢忱感到眼球开始颤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终于将顾宝珠满满地抱在怀中，有些沉重地将脑袋垂下，喉结滚动着，“我现在很不好……”
他几乎要念出谁的名字，那些恶心的字眼在喉咙滚落，最终变成很稀碎的气音，散落在腹部。
是被人打了吗？
唉，顾宝珠叹口气，拍拍谢忱的后背，“我能理解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大家都有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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