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图书馆的走廊里一片寂静。
只有感应灯随着李牧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熄灭。
他走得很慢，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与瑞兹的对话，以及杜卡奥将军之前的种种安排。
直到这一刻，他才慢慢理清了一些事。
不管是怜风老师还是杜卡奥将军，都知道他在研究超级基因，却没有阻止他研究琪琳的基因。
却在他询问获得银河之力的拒绝，他当时以为是琪琳的神河狙击手不能与银河之力这些先进的超级基因价值相提并论。
现在看来，或许是默许，毕竟他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行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是能够自己解析出雄兵连全员的超级基因数据，这事大家都知道。
杜卡奥将军、怜风老师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在李牧向他们摊牌后，才有明显的表态。
杜卡奥将军作为曾亲手毁掉一个星系的战争狂人，杜卡奥比任何人都恐惧力量的失控，他害怕李牧会走上他的老路，成为一个新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毁灭者。
但另一方面，作为地球华夏目前对星际入侵的最高军事统帅，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饕餮，乃至未来可能降临的恶魔、天使、烈阳，地球太弱小了。
于是他对李牧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在李牧主动提出来后，与华夏高层商议，让瑞老师给予李牧权限。
李牧想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微微摇了摇头，呼出了一口不大却很沉的气。
他看错了地球超神学院。
超神学院是地球超神学院。
正因如此，他也没有问武安君超级基因的来源。
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地球华夏的战士，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思绪落定，李牧加快了步伐，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夜晚的超神学院，空气微凉。
校园里空荡荡的，路灯将树影拉得老长。
李牧在图书馆门前站定，望着夜里的校园有些出神。
“喂。”
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喊。
李牧回过神，这才想起来杜蔷薇还在。
“你……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杜蔷薇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轻，却难得的柔和。
李牧转过头，杜蔷薇背对着图书馆，图书馆的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她略显不自然的脸。
她的眼神游移，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安慰人的角色，手插在皮夹克的兜里。
“压力？”李牧淡淡一笑，抬头望向那片没有星星的夜空，“你以为我是葛小伦？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一旦被委以重任就会心慌害怕、不知所措的人？”
“啧。”一声几分带着嫌弃的咋舌音，杜蔷薇轻轻地嘀咕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以为是！？”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牧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双眼微阖了一瞬，似乎在暗位面中快速过了一遍刚从德诺三号同步来的监控数据，随后才重新睁开眼：
“饕餮先前的举动被确定为威慑，现在很晚了，去休息吧，超神学院有空着的房间，将就一晚。”
“今天的事麻烦你了，明天的训练，也还得麻烦你。”
“……行。”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女生宿舍楼的方向，那里有她去巨峡号之前住过的宿舍。
杜蔷薇的身影消失黑夜里，李牧收回了目光。
教学楼前，有着斑驳的长木椅。
他找了一把硬木椅子，坐了下来。
那是当初他和葛小伦刚来报道时，杜蔷薇坐着迎接他们的地方。
李牧走过去，伸手拂去椅面上的落叶，缓缓坐下。
他就那样坐在杜蔷薇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双眼缓缓闭合，仿佛一尊入定的雕塑。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深夜的寂静到黎明的微光，李牧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直到第一缕晨曦，洒在他黑色的训练服和身下的木椅上，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疲态。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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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坐着五个身穿统一作训服的新兵，但气氛却显得有些散漫。
苏小狸正举着个精致的小化妆镜，手里拿着粉扑，正对着镜子在脸颊上“啪嗒啪嗒”地轻轻拍打着。
她时不时左右转头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化妆间。
何蔚蓝看不惯她这副样子，皱着眉坐姿端正，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李菲菲正在整理自己刚剪短的头发，钊抱着那把黑色的古刀闭目养神，魏颖则有些拘谨地缩在角落里。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紧接着，教室的前门被推开。
一个独特的蓝色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件深色的大衣，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锃亮的光头上，那圈神秘的符文在晨光下隐隐流转着微光。
看到讲台上出现的人，苏小狸拍粉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将手里的粉扑塞回粉饼盒，“啪”地一声合上化妆镜，连同桌上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地扫进了桌斗里，这才勉强坐直了身子。
瑞兹走到讲台前，将几本厚重的书籍放下，双手撑在讲桌边缘，目光温和地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大家好！”
他的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的力量。
“我是你们的指导老师，瑞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由我负责你们关于超级基因、宇宙文明以及暗能量运用的理论课程。你们可以叫我——瑞老师。”
台下一片安静，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位画风清奇的老师。
苏小狸虽然收起了化妆品，但嘴巴还是闲不住。
她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对着旁边的李菲菲咬耳朵：
“菲菲姐，我们的老师……是个蓝色的大光头？”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想笑又不敢笑的憋闷。
李菲菲瞥了一眼台上的瑞兹，尽管她也觉得这位老师的造型很前卫，但出于职场养成的素养，她还是保持了面部表情的平稳，小声回了一句：
“看情况是咯。别说话，这老师看着不像外星人。”
不仅是她们，何蔚蓝和魏颖也对这个蓝色皮肤的人充满了好奇。
在她们的认知里，外星人要么是饕餮那种穿着机甲的野兽，要么是天使那种长着翅膀的美女。
像这种……蓝皮肤、光头、还有纹身的大叔，确实是第一次见。
瑞兹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他并没有在意台下的窃窃私语，而是微笑着继续说道：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关于你们身体里的力量，关于天上的敌人，关于为什么是你们。”
他直起身，背着手在讲台上缓缓踱步。
“我已经流浪了万年。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我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衰落，也引导过无数像你们这样的孩子走上成神之路。”
他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聚焦在这些年轻的战士身上，语气变得庄重而诚恳：
“在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宇宙里，对于目前的你们来说，我是知识的引路人。从今往后，在学术和真理的探索上，你们最值得依靠的人——就是我！”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神棍”，但配合瑞兹那沧桑的气质，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信服。
“好了，让我们开始第一课。”
瑞兹挥了挥手，身后的黑板上自动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星图。
“我们先来讲讲，这次战争的起因。”
“你们所面对的饕餮，来自冥河星系。它们的主神，也就是死神卡尔，是一个专注于研究死亡与虚空的学者。在他的理念中，死亡并非终结，而是一种升华……”
瑞兹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将那宏大而残酷的宇宙画卷，徐徐在这些新兵面前展开。
他讲述了超神学院的建立初衷，讲述了各大造神工程的由来，也讲述了地球之所以成为战场的深层原因。
这些知识，对于刚刚踏入新世界的他们来说，不仅是震撼，更是重塑世界观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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