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你是说我们村子里全是妖怪吗？”
陶回舟眼神之中浮现出不悦，任何人都很能容忍别人说自己的家乡不好吧，想一想都气人，更何况是直接诽谤为众生唾弃的妖族！
“不，我是说，或许你的村子是一个妖国。”
老天师的话很是谨慎，但他也从书里看到过，神农氏联合天地间各方势力，曾掀起过一场真正的大战。
这一战真正的对手其实是不死国，但妖国据说拥有三百六十无路妖王，大妖十万，总想着渔翁得利，甚至中途与不死国联手，最后的结局也待人寻味。
不死国被攻破之时，妖族也自食恶果，绝大多数妖怪都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死民！
不死民，据说是一种不死不灭的长生怪物，不同于现在道门所追求的长生不老。
不死民总一味追求着同化，这使得他们沉沦于厮杀，而越是与不死道人相似的不死民，其实力就越强。
如今大部分都学者已认为，大概是不死国强调血脉，大部分都是近亲，所以才会越来越相似，但随着不断征服，还是扩充过不少部落，所以越是底层的不死民，其外貌才会差异越大。
但老天师，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的认为，古书之中的东西就是字面意思，无须用现在的逻辑去理解更多。
他相信，所谓的不死国与妖国联手，其最后的结局也一定很简单，那就是输得十分彻底。
破灭后的不死国与妖国拒绝都受到了一位故人的收容。
根据《不死国录·神农篇》记载，他们都只剩下了不到上百人，其中不死国在不死道人的带领下，据说是要到了大地极北之地。
而妖国也损失严重，再也不成气候，人族顺势崛起，称霸在天地之间，成为一时风头无二的霸主。
《妖国录·神农篇》记载，神农氏尝尽百草，取得五谷，联合万族出手，将妖国，不死国破灭后，妖国逐渐势力微弱，其中佼佼者投身入玄门，成为仙路的一员，大部分幸存者逃之夭夭。
而根据诸多神话记载，都有痕迹表示，妖族已被丢弃，他们原本的主，东皇太一，帝俊等都不知去向。
东皇太一。
被称作是古人类对自然法则的理解，他们认为纯粹的天说化的就是太一，甚至连天都存在本身，自然本身都是太一的体现。
那么自然生物成灵，汇聚而成的妖族，其主宰是东皇太一就显得十分合理，毕竟二者之间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自然的生物与自然的法则。
这么说来就又成为了一种现存之人的解读。
老天师选择了摇头否认，眼下看来，最后的妖国确实只剩下了不到百人，不死国有多少人不得而知，妖国反正是挺惨的。
而这部分人，也的确是妖国之人，他们大概在很长时间内都得到了赊盆氏的庇佑。
“师祖，我爹娘他们既然受到了远古人皇的保护，为什么还要逃走，我们都是人，连人皇都认同他们，证明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逃走？”
陶回舟神情失落，他在想，神秘前辈是不是赊盆人皇？
二者又有什么关系，上古与远古的很多记载也都在随着时间流逝而被人曲解，他脑海之中也充满了谜团。
“不知道，但我想，他们或许并不是逃走，只是有意为之，毕竟我龙虎山除妖上千年，当年武当真武大帝也曾扫荡群魔，却还是没有将这座山上的妖族除掉。
原因只能有两个，其一，是他们藏得很深，连真武大帝都没有寻找到他们的踪迹，龙虎山天师除遍天下妖族也没有做到。
其二，他们的确受到了各方实力与神君的认可，所以才一直平安无事。
而你一下山就身代妖气，以至于被吾等第一时间知晓，很明显也是你爹娘故意为之。
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明了，他们是有意让你下山走一遭，而在你下山之后，他们也早已离开。”
故意让我下山？
陶回舟听得老天师的分析，也明白，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从小到大，也不是一次两次见到过有江湖郎中来看过病，卖货郎也经常上山，他爹娘一直以来都是病根子。
私塾里的先生总在教书，他不懂什么，先生就会重点讲什么。
山上这座小庙里，老道士似乎一直怨天尤人，他之前还在想，为什么那个老道一辈子都没有开悟，现在看来，只是自己未修行时太过眼拙。
原来，一切都与我无关啊。
陶回舟这么想着也会愈发孤独。
“师祖，他们一直都不会长大，大壮哥在我小时候就是大壮哥，我长大了他还是大壮哥，私塾里那几个读书的孩子，从来没有长大过……”
陶回舟恍然大悟，在他修行之前，并非活得浑浑噩噩，但却也活得悠然自得。
现在看来，其实有很多矛盾且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时惊醒，并无惊恐，只是觉得难过。
为什么爹娘要骗我下山呢？
还没有和大家好好告别，就这么下山了！
“也许，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道长捧起在赊盆氏雕塑下的一本书。
“《种花大道》这名字可真是狂，大道，是什么都配称为大道吗？还种花，我种树，种草能不能称作大道呢？”
道长不由得嗤笑，好在没有动嗔怒。
“名字太过狂妄，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存在的道理。”
师祖敲了一下道长的脑袋，将古朴的一本书拿过，递到陶回舟手里。
“爹娘和道长他们留给我的最后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陶回舟擦去眼角的泪水，也好，这至少证明，爹娘并没有病。
大家也不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
他还想着，回到村子里，自行修炼，帮老道士开悟，一人独看花开花落，等待所有人入土为安后，他就去海外，寻找更多的资源，将金丹真正炼就！
为什么？
一切不能如人所愿呢？
“原来妖怪也是能得到上天认可的，可喜可贺啊。”
道长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认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是托大了。
“也好，爹娘他们没有死，也不会死，这样多好啊！”
回舟是嘴上这么说，心底还是酸酸的。
想一想也是，在他的认知里，妖怪再好，活得再久，也不被老天爷认可，归根到底还是神仙厉害，成为妖怪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但愿赊盆人皇能真正庇佑住他们。
不过，他也会有变强的一天，到时候也好庇护爹娘。
“走吧，此行不虚，你至少了却尘缘，也是好事一件，我们还需赶往东海，那里怕是要真正的大妖，那可不是你爹娘他们这种温和不与世人争斗的好妖。”
师祖说话的语气尽量平和，让陶回舟也心情好些，这孩子乃是可造之材，绝不能就此埋没。
“嗯～”
他捧着手里的《种花大道》心底不知为何反而浮现出稳稳的安全感。
庙宇外，夕阳将残。
三人还是决定先行休息，回到陶回舟家里，睡得很舒服。
陶回舟还是帮忙驱赶了妖气，他的修为倒是不担心这个，但对于老天师和道长而言，还是有威胁的。
睡在大炕上，烧着火，他整晚都没有睡着，想尽办法要从前辈嘴里套出两句话来。
“前辈，您和赊盆氏是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前辈就说是与不是！”
“拒绝回答”
“那我就当前辈是在默认，我爹娘他们去了哪，我还能找到他们吗？”
“区区凡人，谈何寻找”
“我随时可以尝试去飞升！”
“哦～”
最后，陶回舟还是被气得无话可说，在他看来，前辈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会伤害他而已。
不论怎样，他都将前辈与赊盆氏认定为同一人。
爱承认不承认。
至于这本《种花大道》他翻了翻，发现都是一些看起来晦涩难懂，却又什么用都没有话，按照里边所描述的念了念，完全不起作用，跟着一些看似是修行法门的口诀走一走，也全无效果。
最后，陶回舟认定，这玩意纯属是一本老道士用来钻研，浪费时间的玩意。
里边假大空的东西太多，而且很是虚浮，并不实际。
还不如拿来收藏，偶尔翻着看一看，解解闷。
……
清晨。
陶回舟在一阵更加浓郁的灵气里醒来，这次倒不是海水的腥味，而是来自西边，有一种戈壁的干燥。
好奇怪，为什么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有灵气。
村子里的妖气都被冲淡了很多。
又过了一段时间，师祖与道长才醒来，他们站在山上一眼望去，云海浩荡，
看来又是灵力潮汐吧。
闻得鼻子都难受。
“师祖，这绝对是从西边戈壁来得灵气，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各地的灵气都在爆发，说不定世上的灵气会越来越多，复苏都说不定！”
“回舟啊，灵气是不会复苏，世上只有不断走向虚空的道理，凡是存在的都会不断消耗，看似是此消彼长，但其实还是从实体，从阳，转化为了虚无，阴。
物极必反，只有几乎所有的阳都转化为阴时，阴才会逆转，出现阳，现在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
等到阳与真实都大幅度消亡时，我们早就死了，连诸天神佛都扛不住，因为阴阳再往上还会延伸出生与死，正与邪，等等，总之，不仅是阴阳的矛盾，还有可能是存在与不存在的关系。
你懂就好，师叔我呐，才疏学浅，偶尔也解释不清啊。”
道长说着说着自己都绕了进去，他担心陶回舟听不懂，也没有讲太过晦涩难懂的词汇。
“那会不会有一种情况是，有人故意为之呢？比如说有什么是高于师叔所说的存在与不存在，他就能随时逆转彼此的关系呗！”
陶回舟的话无疑太天真了，老天师闻言都噗呲一声笑出来，差点一步落空，这山上的路不好走啊，坑坑洼洼。
三人越往东走，灵气越是浓郁。
起初，还只是在山上的清晨能感觉到，类似于灵力潮汐，云海叠浪。
后来，事情逐渐失去控制，让他们都恍然若失，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因为灵气越来越浓郁，自己是不是在山底？
直到连路边的花草树木呼吸之中都吐出微弱灵气。
翻过一座座山后，灵气越来越浓郁，不仅是有灵气从东海而来。
更多的是，世间万物都开始莫名其妙的孕育灵气！
难道回舟所说的灵气复苏真要出现了吗？
半月过后。
三人脚步停在东海岸边，作为港口，时常有船只漂泊在外。
这儿也算热闹，人群聚集，有早市，夜市，没有鬼市，安全得很。
按理说，这个深秋的季节，天凉入骨，除了烤火炉之外，很大程度都是靠着厚衣服。
海边相对而言应该温暖许多。
没想到，比山里边还冷，反常实在是太过反常。
作为非常的还是一夜望去，远处大海之上的那个不断旋转的海龙！
什么是海龙？
海水旋转，连接云海，天地之间苍茫如雪，好似有蛟龙飞天，就是海龙。
而在海龙之外的更远处，依稀能见到海市蜃楼，如果早一千来年，还会有人误以为，那是仙岛所在，神灵居所的洞天福地。
“师祖，我感觉很奇怪啊！”
陶回舟哪里见过这么壮阔的场面，整个人都傻傻的。
“没什么，区区海龙而已，每过几年都能见得到这场面，我们还是先行前往此地的庙宇接待之处，共商妖气之事！”
老天师目光凝聚在那海龙的中心，竟有妖气冲天而起，看样子，这海龙乃是天地凝聚，很有可能是为了困住妖孽，不使其横行出世，为祸人间。
上天有好生之德。
“师傅，不……不好了，那海浪有十来丈高！”
道长自从遇到陶回舟以后，已经遇到过太多不正常的事，连全是妖怪的村子都遇到过。
千里迢迢，刚到海边就遇到了十来丈高的海浪？
“海浪里没有妖气，反倒是灵气浓郁，不用怕，踏浪而行！”
老天师看见灵气海浪之后，哪里还有半点恐惧，为了苍生，他愿意迎难而上！
歘！
就在他健步如飞的跑出去时，几十道苍老身影也随之飞出，其中也包括武当老祖，在这之后才是一位位中年道士，将近上百。
最后才是成百上千的小道士鱼贯而出。
看来，单论热血，还是老年组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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