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门声沉稳而规律，不像是什么急事。
“来了！”
莫娜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她猜是空又来了。这个念头让她像只轻盈的猫咪一样从床上跃下，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就匆匆地奔向门口。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开门一定要先“哼”一声，抱怨他又打断了自己的重要占卜——尽管她此刻的心情其实好得不得了。
可当她拉开门，所有的预演都僵在了脸上。
“咦？！”
门外站着的并非她预想中的金发旅者，而是一个她绝没料到会出现在此地的人。莫娜脸上的那点小脾气，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慌乱与震惊。
“老……呸！老师！您怎么突然来了？！”
被她称为“老师”的魔女——「芭比洛斯」，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回答：
“有些事要处理，顺道过来看看你的近况。”
莫娜暗自撇撇嘴将“老太婆”请了进来，随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
芭比洛斯的服饰风格和莫娜的确很相似，同样是以深邃的暗紫色与夜空蓝为主调，点缀着星辰与月相的纹样。
但与莫娜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设计不同，师傅的衣袍剪裁更为古典、优雅，每一寸布料都仿佛浸润着魔力与岁月的沉淀。
她戴着的尖顶帽上没有莫娜那样宽大的帽檐，而是镶嵌着一枚幽幽发光的宝石，宛如一颗捕获在人间的孤星，深不可测。
芭比洛斯没有说话，进来后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眸环视着莫娜这间小小的、堆满了占星仪器和书籍的房间。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画了一半的星图、桌上散乱的草稿纸，以及角落里那个用来应急果腹的、只剩几片菜叶的沙拉碗。
每被她的视线扫过一寸，莫娜的心就跟着缩紧一分。她下意识地想把桌上的杂物收拾一下，又觉得现在动手太过刻意。
“那个……老师您请坐，我这里有点乱，您别介意……” 莫娜的声音有些干涩，指了指屋里唯一一把还算整洁的椅子。
不过...芭比洛斯并未对房间的凌乱发表任何看法，反而饶有兴致地走到了莫娜的水占盘前。
盘中清水依然清澈，倒映出她那张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保养得极好的脸庞。
“最近手头又紧了？” 她未看向莫娜，只是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是询问还是陈述。
莫娜脸上一红，立刻反驳道：“才、才没有！我这是……为了追求学术的纯粹，主动放弃了那些庸俗的物质享受！”
“是吗？” 芭比洛斯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她从斗篷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随意地搁在桌上，袋中物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我这次来办事，委托金给多了些，这些零钱我拿着也累赘。本还想着，可以小小褒奖一下我那据说正奉行着苦行僧生活的弟子呢。”
那袋呼之欲出的摩拉，像磁石一样吸引着莫娜的目光，她的眼眸瞬间亮了半寸。但占星术士的骄傲让她立刻昂起头，嘴上依旧强硬：“我、我才不要您的施舍！”
“哦？既然如此，那我便带走了？”芭比洛斯作势要将钱袋收回，话语里透着恰到好处的遗憾。
“别！” 莫娜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挽留。
——老太婆人可以走，摩拉必须留下！ 她在心里大喊。
芭比洛斯对弟子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却懒得戳破，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移开视线，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这间被各种仪器和卷轴塞满的小屋。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莫娜书桌上一本摊开的书上——提瓦特畅销小说家常九爷的大作，《江湖百味录》。
书页上对菜肴活灵活现的描述，正是莫娜偶尔用来搭配清汤寡水的晚餐的“精神配菜”。
莫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看来，你最近的占卜研究，已经深入到‘美食’领域了？”芭比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这、这是学术资料！” 莫娜立刻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通过研究不同菜系的搭配，可以窥见不同地域人群的性格与命运！这是非常高深的‘社会性占卜学’！”
“哦？” 芭比洛斯挑了挑眉，似乎真的被这个新奇的理论勾起了兴趣，“那烦请伟大的占星术士为我占卜一下，我下一顿饭的命运，会是什么？”
莫娜顿时噎住。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在破产的边缘憋出一句：“命运的启示是……您尊贵的弟子，也就是在下，应该请您去猎鹿人餐厅吃一顿好的！”
看着弟子脸上那副慷慨激昂与痛彻心扉交织的复杂表情，芭比洛斯决定不再逗她。她恰到好处地转换了话题，询问起另一件事：“说起来，我前不久寄给你的那个叫【命之回响】的占星盘，用得如何了？”
“那、那个……”
一提起那东西，莫娜的表情瞬间从“心疼摩拉”变成了“气愤懊悔”。
信里被“老太婆”吹得天花乱坠的划时代发明，结果她才用了一次，那玩意儿失控的魔力就把她上一个住所的线路彻底冲垮，害她被房东扫地出门。
在她心里，那根本不是什么宝贝，就是个华而不实的破铜烂铁！
见莫娜一脸敢怒不敢言的便秘表情，芭比洛斯便猜到了七八分。她好整以暇地拉过椅子坐下，淡淡地开口：“看来，你弄坏了它。”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没有！” 莫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反驳，但气势很快就弱了下去，声音也小了许多。
“是它……是它自己有问题的！我只是按照说明，注入了最基础的引导魔力，想用它观测一下蒙德东边海面出现的七彩迷雾……结果它就像疯了一样，把周围的元素力全都吸了过来！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连我也要被吸干了！”
她越说越委屈，补充道：“而且房东还扣了我的全部押金！”
“哦，没有仔细看说明书就想当然地启动，引动了能量潮汐……愚蠢得很有你的风格。” 芭比洛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语气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陈述事实。
“我怎么知道它会那么敏感！” 莫娜涨红了脸，“说明书上根本没写不能在屋子里用！”
芭比洛斯端起桌上莫娜自己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命之回响】其实并不如她刚才所言那般会如此轻易地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出现这样的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占卜的对象超过了它所能允许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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