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谈论我和比安卡的过去前，能不能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就在三位各自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与见解，沉浸得越来越深时，一道声音将她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苏无垠和符华正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来到道馆内，三人也收拾出桌子共同围在桌子边享用这宁静的午餐时刻。
炒的饭菜谈不上有多么山珍海味，但吃起来所给予人的安心感却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给予的。
吃完午饭后，众人便分别忙自己的事去了。
符华和识之律者自然是按照过去太虚山的往年传统去祭拜逝者与扫墓，李素裳也是为自己无上自在门的先辈祭拜。
而苏无垠和比安卡——自然是去了【无心止水门】所遗留的旧址。
“师父……这里……”
“这还是师门众人合力修缮了一番的结果。”无垠面无表情地走过这有些破败的山门，带着比安卡走进了那年久失修的大堂中，“当年我最后的一战，彻底毁了整个【无心止水门】。
其实你们交谈时说的都对——在当初遇到你时，我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不想再让你经受崩坏的残害，也不想重蹈我的曾经，所以在知道你和丽塔去了量子之海时，我很害怕。”
他像是朝比安卡吐露内心，又像是喃喃自语。而比安卡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但我也要谢谢你，比安卡。”无垠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眼神温柔又欣慰，“因为你的成功，完成了对我内心的救赎，也帮助我走出了那自责的泥沼。”
“嗯……所以师父以前很喜欢口是心非呢。”
比安卡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有些腐朽的木桌，手指便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个……以前好多话都没办法向谁倾诉呢……”苏无垠拿出一张手帕纸，轻轻擦去了她手指上的灰尘，“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嘛。”
他轻笑一声，随后低身单手按住大地——
永恒的印记在堂中地面上浮现，一切破败的景象急速回溯，数秒内就恢复到了当年的景象！
“现在，好好看看这里吧。”
苏无垠走了出去，而比安卡则是独自参观着这里。
这片大堂很朴素，相较于一般道馆的大厅区别不大。而且可能是门派长期少人的原因，原本是议事传教的大堂，桌椅蒲团都没几个，显得格外空旷。
出于弟子的身份，比安卡拉出一个蒲团，小心翼翼地盘坐了上去。
这样的话，应该是师父所说的……修养身心吧？
她如此想着，最后闭上了双眼。
………………
“师父，就这么坐在这上面吗？”
“练心法用的，毕竟我的门派追求的是练功时内心平静，无波无漪。”
“可是……练功不都是要求内心平静吗？”
少年忽闪的大眼睛闪着天真，但也有同龄人难有的聪颖。
“呃……”苏无垠一下噎住了，尴尬地挠了挠头，“毕竟心法练的都差不多，不过我这一系还是有自己的绝学的。”
“总感觉师父好不靠谱的样子……”青长盯着他，很是疑惑，“难怪我们门派只有我一个徒弟来着……”
“咳咳！什么话！”苏无垠连忙呛声，脸上都浮现了一点红晕，“真要算的话，你师父我从前师从你们口中的赤鸢仙人，现在更是名震四方的【青龙仙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青长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被无垠的话唬住了。
“总之，平静心神，按照我教你的咒诀修炼心法，感受、理解其中的玄妙。
——直到内心步入下一个境界，我便会传授你真正的武学。”
………………
回到现在。
苏无垠走出大堂，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
他能逆转时间，举手投足间便能令死者复苏。
可如今，他回望过去时却发现——自己依旧觉得对不起自己那第一位徒弟。
他伸出手，像是在跨越时空抓着昨日的影子，却又在犹豫。
“青长……你会原谅为师吗……”
他的确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但不代表他会忘记过去。
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徒弟，但作为他的师父却未能为他报仇，甚至到最后还要接受父亲的帮助——
他依旧内疚。
苏无垠重新走进那片熟悉的竹林。
千年的时间早已让这片竹林改头换面，连那亭子也历经风雨和沧桑。
叮铃——
那声音，就像是——
“一定要保管好这个护身符和这个铃铛，这可是师父特地为你做的。”
青金色的铃铛与赤橙色的烫金护身符在少年的手中闪烁着亮光，仔细看时，便发现它们的周围都浮着一层微不可察的青色气息。
青长接过铃铛和护身符，好奇又仔细地打量着弥足珍贵的礼物。
铃铛迎风而动，发出轻灵又清脆的声音，而那护身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其上刻画的细纹更是精妙，一看就是下了真功夫。
“嘻嘻，谢谢师父！”青长冲着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让无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要记住，徒儿——这个护身符上有一道师父修炼了近千年的剑气，可在你性命攸关之时护你周全。
而这铃铛与我的神识相连，一旦你陷入自身无法脱困的险境时，记得用力摇铃铛，为师自会知晓并前来。”
苏无垠耐心又简短地解释着这些宝物的奥妙，眼中的宠溺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师父做这些法宝，很辛苦的吧？”
“什么话！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为师不护着你谁护着你！”苏无垠不禁抬高了声调，抬着下巴，一副“老子说了算”的样子，“再说了，就算没这些法宝，为师也要给你很多助你修行的宝贝，你小子也别跟你师父推辞，我还盼着你小子未来给我壮大门派呢。”
“那……我希望师父一直都在我身边，这些法宝永远没有需要用的时候！”
“嘻……你这小子，这话跟谁学的？”苏无垠看着那天真无邪的撒娇样，不禁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脸颊，“而且，你师父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嘻嘻，说好啦，师父~”
………………
苏无垠精神恍惚了一阵，但神识传来的清明告诉自己这并非幻听。
那又为何传来这样的声音？
“青长……青长！”
脚步轻踏，他的身影在竹林中穿梭，时常落下的水露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仅仅是数秒，他便找到了记忆中的一角——
在竹林最偏远的一处，一个长发束起的少年，正坐在一张石桌边的石凳上，双手轻轻捻着柳条，像是在徒手编织着什么。
“……青长？”
苏无垠迟疑了一瞬，随后便半信半疑地出声呼唤。
“师父，来的有点太晚了呢……”
而少年开口的声音，却让苏无垠鼻子不由得一酸——
少年转过身来，起身朝着无垠轻轻一笑：“不过还是恭喜师父——时隔这么多年，师父终于找到青长啦~”
经历了太多光怪陆离的情景，无垠不敢轻易相信——所以，他开启了【真理之眼】。
而观察后的结果便是——眼前的青长，竟是一道纯粹的能量体？！
“你……真的是青长吗？”
“看来师父已经看出来了啊……”少年有些面露难色，但很快便恢复，“不过还是等一下吧——”
窸窸窣窣——
无垠身后的竹林中，传来一阵声响。
逐渐的，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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