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传言?”
姜蓦摇头:“那还真没有。”
神族因为连着神国,传言数不胜数,但有关于树的,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
听完姜蓦所言,重曦沉吟着没说话。
不管是下界还是上界之前的几个地方,都能找到有关于树的一些传言,唯独神族没有。
海州那边记载有树从天坠落海中,再加上曾经看到的那些画面……
重曦心中有数了。
“表姐,你找树干什么?”姜蓦好奇的问了一句。
重曦摇头:“无事。”
姜蓦嘀咕:“明明有事。”
不过见重曦不愿意说,姜蓦也没有追问。
…
飞舟从云天城起飞,越过数个城池,在第七天抵达神都。
神都北城姜府。
飞舟在姜府降落,姜蓦带着重曦,南衍和陆行瑜下了飞舟。
“兔崽子!”
四人才下飞舟,一道怒喝声便传了过来。
重曦抬眸看去,看到一男子正疾步而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人,那些人个个神色慌乱,追着前方的男子在说些什么,前方那人却像是没听到,健步如飞,很快便到了面前。
下一刻,男人抬手,径直打向姜蓦。
重曦挑眉,在男人手即将落在姜蓦身上那一刻抓住了男人的手。
“这位……”重曦盯着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轻嘲一笑:“这位‘陌生人’,你当着我的面对我表弟动手,不好吧?”
男人被抓住手,还未来得及挣脱,就听到重曦这样一句话,顿时愣住了。
没等男人想明白,姜蓦发火了:“你又想打我是不是?”
“你除了会打我你还会干什么?”
男人原本还在想重曦说的话,听到姜蓦的声音,顿时啥也顾不上想了,吼道:“让你去云天城受罚一年,你半年就回来,你还有理了?”
“我为什么没理?”
姜蓦看着男人,怒气冲冲道:“是我自己跟祖父说的去云天城,我回来也和祖父说过了,关你屁事。”
“你!”
男人气得直想动手,手却被重曦扣住,不管多用力怎么增加灵力都挣不开。
“我什么?”
姜蓦看着男人,继续道:“就算我突然回来没理,你上来就动手打人,你有理?”
“人到中年都还是这狗脾气,年轻的时候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姜蓦冷笑一声:“祖父当年怎么没把你掐死。”
男人彻底忍不住了,怒吼:“有你这样和爹这么说的话的儿子吗?”
“谁家儿子有你这种一上来话不说直接动手的爹?”
“够了!”
就在两人争吵间,一道呵斥声响起。
在场两人都收了声。
重曦抬眸看向前方,看到一行人前来。
为首的是一名男子,不同于姜蓦和自己爹的火爆,来人给人极其温雅的感觉,仿佛午间的微风。
“曦曦。”男人带着人快步而来,在重曦身前停下:“听阿蓦说你来神族了,来的路上可还习惯?”
“舅祖父。”重曦放开抓着姜蓦父亲的手,看着眼前的男人,尊敬的喊了一声。
男人手终于自由,却顾不上疼,问道:“爹,她是……”
“姜轩,这是曦曦。”姜舟看着姜轩:“她是你姑姑的孙女,降铖的孩子。”
“降铖的孩子……”姜轩愣住了:“都这,这么大了……”
姜舟听到这话,原本温和的表情绷不住了,冷着一张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
重曦听到这,勾了勾唇角。
还以为姜蓦性子随爹,没想到源头还是舅祖父。
“听渊都那么大了,妹妹能小到哪儿去?”
姜轩不说话了。
姜舟回头看向重曦,立刻换上了温柔笑意:“曦曦别理他,他脑子不好。”
“你这路上辛苦了,舅祖父让人带你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聊。”
“舅祖父,飞舟上什么都有,不辛苦。”重曦笑了笑:“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见见父亲,不知道舅祖父可否能联系上父亲?”
舅祖父闻言沉默了:“你爹他最近不在神族,在神国那边。”
“若是想联系他,必须得去找你祖父。”
重曦的祖父,也就是神王。
重曦虽然知道这些,但到底没想相处过,便没打算直接去找,转而道:“舅祖父,那我大哥在吗?”
姜舟摇头:“你大哥跟着你大伯父也在神国那边。”
“这样啊。”重曦笑了笑:“那就先不找他们了。”
“曦曦,你要是想见他们,舅祖父可以去问问你祖父。”
重曦摇头:“舅祖父,我不急。”
“我这次来神族还有别的事,不着急见他们。”
“别在这站着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姜舟说完,带着重曦往早就为重曦准备好的院子去。
姜府占地面积极大,府中内部精致华美,一路走来,所见风景丝毫不比魔族王宫差。
而重曦的院子,更是用心装饰过,极为精美。
姜舟带着重曦到了院子后,又召了府中小辈前来,让他们来见见这位表姐(表妹)。
姜舟的父亲,也就是姜舟老太爷,只有一位夫人。
但这位夫人为老太爷生了四个孩子。
其中三个都是儿子,最后一个是一位女孩。
前面三个儿子小时候都是小霸王,折腾的老太爷头疼,女儿出生后全家宠爱的不行,更是取夫人姓氏冠名。
大儿子姜舟,二儿子姜旭,三儿子姜临,女儿则叫夜书里。
姜老太爷一生只有一位夫人影响到了自己的孩子。
姜舟也只娶了一位夫人,姜旭也是,至于姜临,因天赋过人,在神国修炼,至今未曾娶亲,最小的女儿则嫁给了神王为后。
那时姜家人还不算多,但如今,却多了许多。
姜舟和姜旭的父亲没被祖父和父亲影响,一生只有一位夫人,两人的儿子极其叛逆,除了正妻,每人标配两位妾室。
正妻和妾室又各自生了孩子,人口自然就多了。
姜老太爷当初得知孙子要纳妾,气得直接带着夫人外出云游不在府中了,回来除非他们主动露面,不然不允许人前去打扰。
姜老太爷撂挑子不干,偌大的姜家便只能落在姜舟身上。
姜舟好说歹说才留下准备效仿父亲带夫人跑路的二弟。
毕竟后面人口如此之多,也有二弟家孩子的功劳。
父亲可以撂挑子,二弟不行。
因着这个,姜舟后面越发看不惯自己这儿子,对嫡孙姜蓦倒是宠爱。
至于妾室所出的孩子,在姜家他们即便是庶出,嫡母也没苛待过他们,待遇极好,但小孩子之前,母亲不同,心思不同,总有摩擦。
姜蓦从小便是小霸王,有曾祖父和祖父宠着,哪个孩子要是敢来他面前阴阳怪气,少不了挨揍。
但被打的不服,加上心中有怨言,从小到大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如今看着和姜蓦一起回来的表姐(表妹)……就没忍住找茬。
“祖父,表姐身上怎么没有灵力波动?”姜蓦的一位妹妹,也就是姜轩妾室所剩的女儿见到重曦的容貌,心中升起一抹嫉妒,再加上为了故意给姜蓦找不痛快,便道:“莫非表姐不能修炼?”
姜蓦闻言,表情冷了下来,看着说话的女子:“江雪儿,我表姐回来的大好日子,别逼我扇你。”
在姜蓦这里,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他爹纳的那些妾室没少给他娘找不痛快,他娘因着正妻身份,不好与他们计较,他就不同了。
他从小就是小霸王,他娘不好计较,他来计较。
管他妾室还是妹妹,他照打不误。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轩一看姜蓦就动手的原因。
因为他没少被姜蓦这个逆子气。
江雪儿脸色一白,连忙看向姜舟。
姜舟神色淡淡,完全没有阻拦姜蓦的意思。
江雪儿咬着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姜蓦,你冲我姐姐发什么火?”一名少年冷声道:“我姐姐又没说错。”
“她身上本来就没灵力。”
“嗯。”重曦应声:“没灵力,但教训你够了。”
话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说话的少年便被力量卷到了空中。
少年母亲看到这一幕,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她说些什么,重曦打了一个响指,少年周身出现了一圈红莲业火。
业火似锁链围绕在少年周围,重曦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后才道:“这火焰你们都认识吧?”
“认识。”姜蓦很捧场:“是红莲业火。”
“嗯。”重曦继续道:“那红莲业火的特性想必你们也知道。”
说完,重曦抬头看向半空中的少年:“别动,别挣扎,要是碰到业火就不少了。”
被业火围住的少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重曦继续道:“你身上灵力波动很强,试试看是你的灵力让你坚持的久还是这业火存在的时间久。”
“你要是能熬过业火存在的时间,你就没危险了。”
“你好大的胆子!”
少年的母亲听完重曦说的话,厉声道:“这里是姜家,你居然敢伤害姜家的子孙!”
“噗。”
女人的话才落下,姜蓦便嘲讽出声:“你没事吧?”
“这里是姜家没错,但我表姐什么身份?”姜蓦看着女人:“你脑子不好到这个都记不住了?”
姜家,神族最大世家,姜老太爷是神王岳父,现任姜家家主是国舅,姜家拥有的荣誉,神族中没有其它世家可比。
但那是没有世家可比,不代表皇族不可比。
而重曦的身份,是神王孙女,真比起来,比姜家妾室所生的孩子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少年母亲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姜舟也不说话,继续看着他们闹。
少年母亲无法,只好看向了姜轩。
姜轩有些尴尬,但被困住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只好开口:“曦曦,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凶。”
“一家人?”
重曦勾唇一笑:“他们可不这么认为。”
姜轩立刻看向半空中的少年:“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和跟表姐道歉!”
被困在半空中的少年也倔,虽然害怕,还是不愿意道歉。
今天这个歉要是道了,那他们就又被姜蓦压制一次。
“祖父。”少年完全不听姜轩所言,冲着下方姜舟道:“你真的不管管吗?”
“管?”
姜舟放下手中茶杯,看着他们笑了笑:“当初你们曾祖父管着你们的父亲不让纳妾,你们父亲说不用管。”
“后来你的父亲和阿蓦起争执时,阿蓦找我这个祖父主持公道时,你父亲说我这个当爹的不帮着儿子一起管孙子还惯着孙子不合理。”
“我听你父亲这话,儿子和孙子只能管一个。”姜舟慢条斯理道:“我选择管谁,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姜舟选择管姜蓦。
“那之后你父亲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只要不为姜家带来不好,我都不会管。”姜舟笑眯眯道:“我记得你们很乐意很开心啊。”
“怎么现在又要我这个祖父来管了?”姜舟继续道:“曦曦是你们表姐,你们和曦曦打闹是家事,不会给姜家带来不好,祖父怎好插手?”
姜舟起身,看向重曦:“曦曦,府中人该见的都见过了,这里太吵了,舅祖父带你换个地方说话,其他人都散了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姜舟的意思。
少年母亲脸色更白,半空中的少年脸色也很难看。
姜蓦冷哼一声:“表姐,我们走。”
姜轩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们啊。”姜舟负手而立,看着众人叹了口气:“也就是老太爷和阿临不在,不然今日之事,就不是挂在空中这么简单了。”
姜舟视线落在脸色发白的妾室身上:“老太爷有三个儿子,女儿却只有一个。”
“从小到大,我们三兄弟偶有摩擦,但都最疼书里。”
“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是。”姜舟看着妾室说的这些话,像是在说给妾室听,实际上是在说给所有人听:“阿临比起我和老二,更疼书里。”
“你们欺负书里的孩子,和欺负我们有什么区别?”
“姜家护短,但若是一家人的事,自然护更喜欢的那个。”姜舟看着他们:“明白了吗?”
众人哪儿敢说不明白!
姜舟似笑非笑看一眼姜轩:“一样东西多了,事情就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若我只有一个孙子,这个孙子惹了曦曦不高兴,我这个舅祖父还能开开口,但是吧……”姜舟看着姜轩:“你孩子多,不缺这一个。”
“就在这挂着吧,也让其他人知道点规矩。”
此话一出,姜轩什么都不敢说了。
爹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是说些什么,恐怕要一起挂上去了。
“曦曦。”姜舟回头看向重曦:“走吧。”
“好。”重曦应声,随后和舅祖父一起离开。
姜舟孩子的正妻和老二家那些孩子的正妻跟了上去,至于那些妾室,因着姜轩妾室干出的事情,不好再跟上去,只能各自散去。
当天姜家举行了欢迎宴,热闹非凡。
…
神王宫,摘星楼。
神王站在摘星楼,看着姜家的方向:“姜府今晚很热闹。”
跟在神王身边的侍从闻言恭敬道:“陛下若是想了,也可去姜家看看。”
“不去了。”神王看着姜家的方向,目光深邃:“那个孩子不属于神族,她会飞得更远,终有一日,她会和降铖一起离开。”
侍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神王才转身往摘星楼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神王淡声道:“那个孩子来到神族,意味着一切要开始了。”
侍从道:“陛下,会没事的。”
神王却还是摇头:“希望那个人的安排有用吧。”
“一定有的。”
…
姜家。
盛宴过后,姜舟来见了重曦。
夜晚的姜家要比白日安静许多。
闹腾的姜蓦和他的同学不在此,院中便只有姜舟,重曦,南衍三人。
重曦知道,舅祖父这个时候来找她,是有话要说。
姜舟见重曦没让南衍回避,便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曦曦,舅祖父想知道,你这次来神族,除了见你父亲和大哥,还有什么事?”
舅祖父问的直接,重曦便也直接回答了:“来找树。”
听到重曦说来找‘树’,舅祖父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和姜蓦的一问不知完全不同。
重曦将姜舟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中:“舅祖父,你知道?”
“知道。”舅祖父的神色有些僵。
重曦道:“那舅祖父可否告知?”
姜舟看着重曦:“曦曦,你比预计的时间回来的要早,很多事情都还未安排好,舅祖父想知道,你找树,是想起什么了吗?”
重曦摇头:“没想起什么。”
“只是下界四洲的树都找到了,上界只剩下神族这边的没找到,所以来找。”
听完重曦所想,姜舟问道:“你身边那些人呢?”
重曦挑眉:“舅祖父知道我身边那些人?”
“知道。”姜舟道:“是阿临告诉我的。”
姜舟道:“阿临是你的三舅祖父。”
重曦表示明白:“舅祖父,你有什么想法说的,但说无妨。”
听到重曦如此说,姜舟不再试探,说了起来:“这些本不该如此早告诉你,但你既提前来说了,这些便该告诉你了。”
“这些事,你父亲离开之前都不知道,但回来后这段时间应该知道了。”
重曦听着:“舅祖父你说。”
姜舟闻言,缓缓道:“曦曦,你的母亲是魔族祁夜家拥有返祖血脉的女儿。”
“她叫祁夜蕴。”
“祁夜蕴与你父亲降铖相遇,相识,相爱,最后在一起。”
“但神族三皇子不同意,神族其他人不同意,魔族不同意,所以你父亲带着你娘私奔去了下界。”
姜舟看着重曦:“他们两人在一起,最大的阻力是祁夜家,因为祁夜家想让祁夜蕴嫁给魔族那位新帝,以此诞下纯血魔族子嗣,也为祁夜家获得更多利益,但神族这边,神王没有阻拦。”
“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重曦原本不知晓,但从天希口中得知一些后,她便知道了:“因为他们注定是一对。”
“神王知晓内情,所以不阻止,但神族和魔族不知晓,在他们眼中,神魔不能在一起,所以疯狂阻止,至于我三伯父不同意……”重曦顿了顿:“那个时候,他应该只是单纯不希望我父亲和魔族扯上关系,别的他便不知道了。”
“如你所言。”姜舟道:“神族于其它族而言,是拥有神族血脉的存在,但我们却不是真正的神族。”
“我们的血脉融入了其它族的血脉,不似真神纯粹。”
“但不纯粹的血脉也有区别,比如今的神王陛下血脉七分接近真神,姜家有两个孩子六分接近真神,因此那个叫天希的人找到了我们。”
“天希告诉我们,神族有难,而能救神族的,便是姜家女子嫁给神王。”
“这件事神王也知道,因此书里嫁给了神王,最初生下了降无。”
“降无血脉,八分接近真神。”姜舟道:“这个孩子,不是天希需要的孩子,因此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降铘。”
“降铘血脉,七分接近真神。”
“降铘反而倒退了一分。”说到这里,姜舟脸上出现了一分苦笑:“我们都以为,书里和神王是为了神族结亲,没有真感情,可错了。”
“神王对书里有情,而书里,亦爱着神王。”
“两个孩子都没能达到天希要求的标准,神王不愿书里再继续承受这份苦,想放弃,但书里不想让属于神王的神族毁灭,她问天希,不能确保吗?”
“天希有确保之法,但一开始没用,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方法一用,书里便活不下来了。”
“前面两个孩子,算是天希留给书里和神王的念想。”姜舟说到这里,声音轻了许多:“天希用了他能保证的方法,那一年,降铖诞生。”
“九分真神血脉,终于达到了天希的要求,而书里……”姜舟声音哽咽:“难产而死。”
“天希要求的孩子平安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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