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妇孺们齐刷刷的看向小路，脸上忐忑不安。
悠长的小路上，男人们浑身浴血，气氛惨然。
有的妇女已经悄悄的捂上了嘴，垂下眼不敢再看。
这种气氛，一定是有村里人牺牲了……
是谁？
千万别是自家的男人！
妇人们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爹！”石依远远看见了石劲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
大头来回找着父亲的身影，嘴里喃喃道：“我爹呢？”
“我爹在哪呢？”
找了半天，都没看到父亲的影子，大头语气慢慢开始颤抖起来，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爹……你别躲了。”
“爹，你在哪呢？”
看着语气已经带着哭腔的大头，张霆玉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看到了，大头父亲的尸体正躺在后面的推车上。
随着男人们进入村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无论自家的男人回来与否，所有的女人都在流着眼泪。
“爹！”一声哭嚎。
大头跪在地上，看着推车中的父亲，眼泪夺眶而出。
“爹！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你要是再走了，我就没有家了……”
“爹……”
大头的母亲生下大头不久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爷俩相依为命。
又当爹又当妈，大头知道父亲的不容易。
虽然调皮时，经常被父亲打，大头却从来没有记恨过父亲。
因为那是父亲对自己说不出口的爱。
只是，这种爱再也没有了……
大头攥着父亲的手，用力的打向自己的脸。
“爹，你打打我……”
“你打打我呗？”
周围的众人，看着大头，全都红了眼睛。
这几年来，身边的亲人接连离世。
山里的人越打越少，到底是为了什么？
石依流着眼泪，安慰着大头。
大头置若罔闻，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只是重复着。
“爹，你打打我呗……”
“爹，打打我呗……”
石劲步伐沉重的走了过来，拍了拍大头的肩膀，“孩子，你爹已经走了……”
“叔和你一起给他守灵！”
大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爹？”
“为什么不是别人？”
石劲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头继续大哭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仗？”
这个答案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又不是那么明白。
守土卫民？给谁守土？
宋国么？那为什么连些像样的装备都不舍得给？
卫民？我们不是民么？
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石劲虽然钦佩李陵的为人，却也猜不透李陵的想法。
如果宋国还能打回来，大家的牺牲还算是有意义。
若是打不回来……
在这守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坚定的认为宋国早晚会收复失地。
只是慢慢的，所有人心中其实都已经明白了。
宋国，打不回来了……
那些大人物们怕是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人在坚守……
悲伤的情绪一直在蔓延，满山皆是哭泣之声。
……
回到营寨的李陵呆呆的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就连部下端来了饭菜也毫无反应。
“将军，吃饭了……”部下小声的提醒道。
李陵一晃神，应了一声。
“……大家伙还好么？”
部下故作轻松的回道：“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
李陵轻叹一声。
“是我对不住大家……”
部下急忙说道：“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当年若是没有将军，我等哪能活到现在？”
“更别说现在好多兄弟都成了家，还有了子女！”
“将军好好保重身体，我等还盼着将军早日封侯呢！”
李陵轻笑一声。
封侯？
以宋国现在朝堂中的形势，贾光牢牢的把握着军权。
要是收回了失地，怕是要第一个拿自己开刀。
若不是可怜那后方百姓，自己怎么舍得让这帮老兄弟还上战场？
“哎……”
“将送来的东西都发下去吧！”
“家中有阵亡的多发一份……”
李陵轻轻的说着。
部下应了一声，转头走出帅帐。
……
大头跪在张霆玉面前，咚咚的磕着头。
“霆玉哥，求求你了，收下我吧！”
“我要为我爹报仇！求求你了，霆玉哥！”
张霆玉看着跪在面前的大头，有些不忍。
“你先起来！”
大头没有起身，继续用力的磕着头。
“霆玉哥，求求你了，你就收下我吧。”
张霆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个刚死了父亲的孩子，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大头，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扶起大头，张霆玉面色有些严肃。
“大头，我师从剑门，乃是这九州第一修仙门派。”
“且不说你有没有修行的资质，即便是修得了仙法，也不能枉造杀孽。”
“报仇没问题，只是杀你父亲的人已经死了，你要找谁报仇？”
大头一愣，张了张口。
“我……我去杀蒙古人。”
张霆玉柔声问道：“蒙古人那么多，你要将他们都杀了么？”
“他们中的很多人，也都是好人，也有父有母，有儿有女。”
“你杀了他们，他们的儿女再来找你报仇么？”
大头被问的不知该怎么回答，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杀好人。”
张霆玉知道，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大头来说，还是太难了。
“如果你非要学艺，我可以传你几招，等我恢复实力，再带你回剑门，若是过了的问心关，便算是真正的剑门弟子！”
“我愿意！我愿意！”大头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若你不分是非，为非作歹，我会亲自来取你首级！”张霆玉淡淡说出警告。
大头伏在地上，恭敬的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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