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王府西院。
一副书生打扮的周培良,悠闲的哼着小曲。
手中拿着一副竹子做的鱼竿,正在垂钓。
钓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鱼。
而是素王吴鸿仁。
已经三天了。
他还是没有被素王召见。
心里虽然很急切。
但身体却是十分的淡稳。
一旁跟随伺候的下人,一直在旁边添加茶水和点心。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和。
很惬意。
在下人们的眼中。
周培良就是来当大爷的,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穷酸书生。
可是。
他们也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人,却并不全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穷酸。
反而十分的富有。
就这几日相处下来。
此人打赏给他们的银钱,都够他们一年的辛苦费了。
自然是在伺候的时候。
各个方面都安排的很是周到。
“周先生,您一直在这里垂钓,也不让我们去通报,估计我们的王爷早把您就忘了。”下人忍不住提醒道。
“忘了更好啊!”
“哎?”
这下人很是不解,问道,“那您不是白来了吗?”
“在这里混吃混喝不好吗?”
“也是,在王府里干活的下人们,没有一个不说咱们王爷人好的。”
“看来,素王平日里,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平易近人呢!”
“那是......”
嗯?
周培良见身旁之人不说话了,疑惑地扭头看去,却见素王吴鸿仁自远处而来。
呼~
终于来了。
连忙起身拜道。
“小人周培良拜见王爷。”
“小人?”
吴鸿仁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道,“你的名声,早就传开了,谁人不知你驾驭天下的能力?”
“素王说笑了。”
“本王虽然是隐士王爷,可也不是一无所知啊!周先生,可不要把本王当成糊涂人来看啊!”
“小人不敢。”
见下人都已离去。
周培良叹了一口气。
缓缓开口道,“士农工商,作为商人,我的地位本就低下。除了能买卖几匹布外,还真是一无所长。王爷口中的那人,早就死在大梁了。”
呵!
吴鸿仁心中冷笑,
这周培良倒是会说话。
一开口就把自己是大皇子的人,这层关系给撇了个干净。
不说这层关系。
鸿通柜坊也成了他的暗中产业。
那可是太子的产业。
他周培良不仅能沾染上,还与周河处的很和谐,就这个能耐,世间都罕有。
说他与太子没有关系,可能吗?、
有太子和大皇子这两层关系在。
谁敢说他周培良一无所长?
一无所长,能盘旋在这两大势力之间吗?
一无所长,他以如此敏感的身份,敢站在这里吗?
这是在糊弄谁呢?
“大梁尤在,天舟怎会倾覆?周先生莫要自污了。”吴鸿仁坐下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王爷啊!”
“起来,坐下吧!”
“谢王爷。”
两人分坐两边,中间隔着一张石桌,桌子上印着一副棋盘。
可。
在两人的旁边,却并无一子。
只有三只茶杯和一只茶壶,摆在桌子的一角。
吴鸿仁给周培良倒上茶,并推了过去。
“西南之地的新茶,尝尝鲜。”
周培良轻抿了一下。
将杯子中的水撒在了桌面上。
很是不满意地回道,“既然业公之女来过,那这西南之地的茶,我也就没有喝的必要了。”
“先生既然知道,还来做什么?”
嗯?
哦!
周培良听出来了。
素王这话是在赶人呢!
看来。
素王是真的想要反了。
那他也就来对了地方。
于是,直奔主题道,“素王既然要起事,可有行宫的详细地图?”
“地图?”
吴鸿仁当即神色一凛,这行宫在修建之时就已经封闭了。
况且。
在御林军到来后,肯定又有了改动。
就算能得到行宫的地图,也没法直接用了。
不由疑惑道。
“先生两手空空而来,带着的银票也都散了出去,哪里来的地图?”
“在我的心中。”
“哼!心中?先生说笑呢?”吴鸿仁被气笑了。
行宫改过的地图。
就算此人有幸见了,还记全了。
他又如何能从御林军的层层包围之下,堂而皇之的出来呢?
何况他还是大梁的人。
身份都很难规避。
更不要说记下全部地图了。
在这三天时间内。
吴鸿仁也没有闲着,而是派人去应天府调查过周培良了。
周培良一家人。
早在行宫完成之前,就已经携带全家搬进了吴府。
若不是此人颇有些名声。
吴鸿仁都认为此人是别人易容的呢!
相比之下。
吴鸿仁更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谁,或者说,他是如何从河阳县到徐州的。
见周培良迟迟不应。
只好先让人取来了纸笔,陈于其面前。
“先生请吧!”
“嗯。”
周培良压好纸,开始熟练地画了起来,且画的速度极快。
就像是临摹了无数遍一样。
也不得不说 。
他的画工也极为了得。
在画舆图方面,堪称一绝。
连吴鸿仁都不得不觉得,在绘画方面,这周培良堪称为大师。
仅仅半个时辰。
整个河阳县的地图都给画了出来。
其中。
有两个地方,画的异常仔细。
一个是行宫。
一个是吴府。
吴鸿仁当即让人取来他收集来的行宫地图,开始做对比。
对完之后。
他的心中惊骇不已。
居然是真的。
且比他手中的详细和清晰太多。
“果真是行宫地图。”
“小人既然敢只身前来,若是奉上假图,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周培良笑道。
“先生请,刚刚是本王多疑了。”
“无妨。”
周培良拿起两只茶杯,一只放到徐州,一只放到了西南之地。
又另取来第三只茶杯,放到了西南之地。
那茶壶则正好落在了河阳县。
三足鼎立之局。
摆好之后。
才缓缓解释道,“西南之地,地理位置优越,南国入侵后,皇帝是不会让西南之地人马回援的。
太子的人马坐拥河西之地,有王爷您的难民在,他们短时间内到不了河阳县。
而王爷所在的徐州,距离应天最近。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定然能一举攻下河阳县,杀死皇帝,再迎战各路人马。”
吴鸿仁拜了拜手道,“先生说的是不错。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若我真的这么干了,也就成了叛国贼子,人人都可得而诛之,处境一样很危险。”
“成大事者,皆要迎战四方敌,以敌人的鲜血,重新洗涤龙椅,方才为真帝王。”
吴鸿仁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也无惧各方势力。
在他经营的十年时间里,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哪怕是大齐趁机渡海而来,他也丝毫不惧。
只是。
如此一来,大乾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啊!
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没有百姓拥立。
自己即使得到了帝位,又能走多远呢?
“唉!”
吴鸿仁叹息了一声。
“最是无情帝王家,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骨肉血亲的相残、相杀的戏码。”
“那王爷是听厌了这种戏码?”
“不。”
许久。
吴鸿仁都没有再接着说。
他在想事情。
对于造反。
他的心中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忍之情的。
在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时。
又下了决心。
“那本就是本王的位置,本王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哎?
对于这种理由。
周培良嗤之以鼻。
不论是什么原因,成王败寇的道理,都是历史的主流。
若是无法从失败之中吸取经验教训。
就只能成为别人的陪衬。
帝位,从来都不是谁的东西,而是有能者居之。
见吴鸿仁似乎对当年之事,有遗憾。
周培良也只能先掐断这个话题了。
开口道,“既然如此,王爷大可马踏河阳,一举定乾坤,到时,大乾的天地万物,都将是王爷您的。”
“周先生还真是会说笑啊!”
“素王若是喜欢这种马屁,小人还能说的更多。”
“是本王意气了,先生请继续。”
吴鸿仁恢复了正常。
周培良也可以继续说下去。
说道,“王爷现在不过是缺一物和一个由头而已。”
“由头可有可无,只是这物,是指什么?”
“王爷听说过大皇子拥有崩山碎石的能力?”
这……
吴鸿仁也是听说了。
据说。
这大皇子在大梁,干了一件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移山改流,挽救了无数的百姓。
本以为是传说。
难道是真的?
“不可能,世间怎会有如此神物?”吴鸿仁摇头道。
周培良却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三种东西,递给吴鸿仁。
说道,“王爷让人取来三种东西,小人亲自为您配置神物。”
“什么?”
吴鸿仁瞳孔一缩。
顿时有些不知所言了。
但还是让亲信去取了三种东西过来。
这三种东西,府里就有,也不稀有。
让其制作一番,又不会损失什么。
他也想看看。
移山改流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
心中莫名地有了一丝期待。
周培良按照洛小粒教的步骤,一步步地开始制作了起来。
为了保持整个过程私密性。
他让吴鸿仁撤去了所有下人。
只留下二人。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配成了。
用纸张包好。
然后一旁的地上生起一个火堆,站在远处将火药扔了进去。
轰隆——
一声剧烈的震动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吓得吴鸿仁蹲坐在了地上。
周培良忙去扶起吴鸿仁,道,“王爷,如何?”
吴鸿仁还未回话。
一大群士兵闻声而来,包围了整个院子。
“退下。”吴鸿仁喝道。
领头的将军看了一眼周培良,满脸诧异。
又结合刚刚的响动。
他知道了声音响起的原因。
是大皇子配置的那种神物。
难道那个周培良将秘方泄露了?
怀着这个疑惑。
典韦缓缓撤退了。
周培良也发现了典韦,却没有那么吃惊,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
从大乾回来的路上,这典韦没少往天上放鸽子。
想来。
他很可能就是太子党的人。
现在归顺素王,应该是与太子产生了嫌隙。
这都跟自己无关。
现在都在同一个战线上了。
也反而更能让他的理由,站的住脚了。
等人撤离了之后。
吴鸿仁走到被炸的翻起的地皮,手都是颤抖的。
“如此神物,若是为我所用,则天地可破啊!”
周培良摇了摇头道,“此物,需要很多,才能做到移山填海。
真正的用处,是用在大炮之中。”
“先生,何为大炮?”吴鸿仁语气彻底恭敬了起来。
“我也只是在吴府里见过一次,并没有见过那个东西发射过。”
“先生认为那大炮比这神物还要强?”
周培良直接将吴独修当日给他讲的话,全部告诉了吴鸿仁。
目的也是为了取得吴鸿儒的信任罢了。
只要吴鸿仁能对这红衣大炮感兴趣。
就一定会出兵河阳县。
到时。
将皇帝逼到死路上。
吴独修就是想不救驾,都不行了。
除非他想看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真的死去。
既然你不想出山,那我就逼你出山。
你不想当皇帝。
我就硬给你推上去。
这就是周培良将底牌全部推出的原因。
只要吴鸿仁准备的完全,才能将这个局做死。
做到毫无生路可言。
而能跳出这个生路的,将一切都起死回生的,就只有吴独修了。
在此之前。
他得好好辅佐一下吴鸿仁才行,保证他真的可以马踏河阳县才行。
于是。
回道,“战场上若是用大炮,一炮可摧城,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城池。攻不下来呢?”
吴鸿仁微微一愣。
他并不是觉得大炮之利。
而是想到了那个奸商。
他此来的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食盐和劝降自己。
可能也是为了这个东西。
若真是如此。
他得到了这个神器,大齐就有了摧山之器。
那大乾可就危险了啊!
一想到这里。
吴鸿仁想到了业轻尘指的那一条生路。
顿时心中大骇。
原来如此。
这业半仙居然看的如此之远?
当真是可怕至极啊!
难怪,世人多麟才,却始终没有比肩王图霸业者。
就在与此了。
只要交手,才知他们的可怕之处。
吴鸿仁转头对着周培良拜了拜,道,“先生此来,当真是给本王上了一课,多谢先生。”
“王爷何故如此?”
“为大乾而谢先生。”吴鸿仁再拜道,“这一拜是为我自己拜的,请,先生与我携手,共襄盛举。”
周培良赶忙回礼。
语气诚恳道,“若是王爷不弃,小人愿意助王爷摒除所有险阻,让王爷可以一步登天,只是王爷在事成之后,许我独做江南之地的私盐买卖。”
“只为钱?”
“也请王爷,留大梁十年的安定。”
“好,本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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