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声持续到了天明。
贾张氏把头埋起来，烦躁的回头大吼道：“有完没完了？！哭了一晚上了！小丫头片子真磨牙！”
秦淮茹支起自己虚弱的身体。
她在怀孕期间就经常吃不饱饭还要干一些重活。
生了孩子之后身体更承受不住了。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爬起来把孩子抱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轻。
她在心里惊呼。
这孩子感觉比正常刚出生的婴儿小了好多，可能是孕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吧。
她摸了摸自己肿胀的乳房，还好自己还有奶。
要不然孩子真的要被饿死。
“孩子饿了，吃饱了就不哭了。”
秦淮茹生疏的喂孩子吃奶。
贾张氏冷哼一声道：“她倒是有个饱饭吃，我们呢？我们现在都流落街头了！”
秦淮茹看着空荡荡的大街，鼻头一酸。
仓房里有耗子她们没法回去。
怕又有人被咬伤了。
所以这一晚上只能在南锣鼓巷里面待着。
没有一个邻居愿意收留她们。
刚才他们帮婆媳俩怼易中海说的好听，可是真到她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大院里头都不让他们待。
秦淮茹有时候恨透了这帮邻居们。
怎么就这么冷血无情呢？
还有那个该死的易中海。
他就算没有过孩子，他也应该有点常识吧？
把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扔到大街上挨冻还有一个小婴儿。
易中海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问你话呢！我们吃什么？”
贾张氏的喊话打断了秦淮茹的思绪。
她怎么知道吃什么？
她们又没有钱。
回去找邻居们，他们都能把她们俩给撵出来，还能给她们口吃的了？
根本不现实。
“我想想办法吧。”
“你想什么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
贾张氏的目光落在了孩子身上，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说道：“要不然把她给卖了吧？”
“你说什么呢！”
秦淮茹吼道。
“你跟我吼什么？赔钱货也卖不了几个钱。不过够咱们去保城的路费了。我们把她给卖了，去保城找东旭！他们厂里再不近人情也不可能不帮我们吧？”
“我们再难再没办法也不能卖孩子啊！这可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亲奶奶一样！”
贾张氏翻了一个白眼儿说道：“说说就急眼。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既没有地方住又没有钱吃饭。我们两个大活人总不能被饿死吧？”
“我去给东旭厂里打个电话吧。”
秦淮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她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贾东旭的身上。
贾东旭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不管是借还是怎么都能给自己打点钱过来吧。
贾张氏那么胖，饿几天也死不了。
孩子还有奶可以吃。
自己……自己也应该能撑几天的。
从旧社会活过来的人谁能饿过肚子啊！
“也行。那你把孩子给我，你快去吧。让他多打点钱过来或者打个车票钱也行，我们好去保城找他。”
贾张氏伸手要孩子。
秦淮茹没有把孩子给她，借口说道：“孩子还饿着呢。我抱着她还方便给她喂奶。”
贾张氏看出来秦淮茹是不信任自己，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摆摆手让秦淮茹走了。
……
保城。
“这锅好了，贾东旭！”
车间里热气腾腾的，每个工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铁水的温度至起码达到了上千摄氏度。
他们穿着专门的工作服都是防止被烫伤的。
贾东旭心神不宁的坐在一边休息，正在思考着前两把打牌怎么就能输了。
他已经大大小小的欠了不少工友们的钱了。
可他依旧不长记性，开了工资又拿去以小博大。
结果就跟滚雪球一样欠的钱越滚越多。
到最后拆了东墙补西墙，现在他直接成了厂里有名的“赌神负翁”。
“来了！”
贾东旭被工友的召唤打断了思绪。
他慢悠悠的走过去，把专业的手套都戴好了，一锅铁水好了要趁热赶紧倒进模具里。
其实这个活儿谁都不想干。
因为很容易受伤的。
又是个辛苦活儿。
有经验的老师傅老油条们早就到一边划水摸鱼去了。
而贾东旭这种迟迟转正不了的人就必须要承担这一份工作。
他不干没人干了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他不干，他们那帮老油条就会威胁他不会给他转正的机会。
转正的条件里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平时表现分。
这帮工友但凡在领导面前说点他贾东旭的坏话，他就永远都不要想着转正了。
因此贾东旭即使知道自己挨欺负也得忍着。
“干叫你不搭理人，待会儿凉了还怎么弄？”
老师傅看他来了，直接到一边坐着去了。
贾东旭赔着笑脸说道：“我刚才等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快点干吧！别墨迹了！”
贾东旭也不敢说话，赶紧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勺又是一勺的往模具里面倒铁水。
这个动作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让它冷了。
而且工具又沉，贾东旭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不少的汗，胳膊都发软了。
这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个人，他大声嚷嚷道：“贾东旭！贾东旭！”
贾东旭不敢停下手里的活儿就当没听见，继续干自己的。
没想到那人直接冲过来了，他看着贾东旭嘿嘿一笑。
“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贾东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道：“关于我的吗？”
“当然了！”
“什么好消息啊？”
贾东旭还以为自己能转正了，别说还真一整个期待住了！
“你家里刚才来电话了，说你媳妇儿生了！”
“真的？！”
贾东旭拿着工具，眼里都是惊喜。
他兴奋地叫道：“我媳妇儿什么时候生的？生的是什么？你刚才说了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又是什么？”
“坏消息就是——”
那人还卖了一关子，最后拉长尾音说道：“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女！”
贾东旭愣住了。
胳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软起来。
砰的一声！
滚烫的工具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啊！”
贾东旭发出一声惨叫之后，整个人直接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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