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农场。
易中海弓着背在太阳底下干着农活。
他干一会儿就要直直背，敲击一下自己的腰。
“终归是老了……”
易中海忍不住感叹道。
但现实是不允许他有太多感叹的时间的。
丝毫不注意的时候，一个鞭子就抽上了来。
“谁让你歇着了！抓紧干！”
易中海忍着疼痛，忍着心中的苦闷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他低头的瞬间无数的人都低下了头。
生怕自己的身上挨到鞭子。
“你们抓紧时间！生产任务完不成今天晚上谁都不允许吃饭！”
监工们手持鞭子耀武扬威的走在农田里。
此刻，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
“你们这群国家的蛀虫！把你们送来改造是国家对你们仁慈！要是放在旧社会！你们就是死路一条！你们要学会感恩知道吗？”
他的话音落地，没人敢回应。
易中海好歹还是干了一辈子钳工的工人。
这里面有很多读书读了一辈子的人。
面对如此强度，早就支撑不住了。
每天都有倒下的人，倒下了就给拉走。
那些拉走的，有些会回来。
可有些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不，又有一个人倒下。
“抬走！抬走！”
监工指挥着医务人员把他抬走。
易中海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他早已习以为常。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好恐怕这会儿被抬上担架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轻轻叹气，刚想转身继续劳作。
目光触及之处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出于好奇心，他竟然看到了秦淮茹。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敢相认。
“你，拿着锄头赶紧去干活儿！”
监工的鞭子抽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秦淮茹吓得躲闪。
“躲什么躲？像你这种人抽死了都不足惜！能让你活着都是我们仁慈！”
秦淮茹初来乍到哪里敢造次。
领了锄头赶紧过去干活儿。
她特意离着易中海很近。
两个人紧紧挨着，却不敢说一句话。
“还有半个小时放饭，你们抓紧时间！没有完成今天目标的人都不许吃饭！”
监工凶狠的声音回荡在田野里。
易中海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淮茹。
心里一阵疑惑。
秦淮茹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她来农场了，那棒梗怎么办？
想到这，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
秦淮茹没有看他，默默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到了放饭的时间，监工拿着记录劳作的小本本一个一个的指挥食堂的工作人员放饭。
“这个，放！”
“那个，没有！”
没有领到饭的人还不许走呢。
只能站在食堂里看着别人吃。
饿了一天又高强度工作了一天的他们眼睛里看着饭，嘴巴里流着清口水。
口水在这里也是稀罕物。
这是他们唯一的水源。
他们不舍得把口水流出去，只能咽下去。
排队打饭的队伍终于推进到了秦淮茹。
“这个，没有！”
监工的声音不由得让秦淮茹抬起头来。
“为什么？”
秦淮茹惊讶地问道。
“你完成目标了吗？没完成你吃什么饭？”
“我才来啊！”
秦淮茹争论道。
“啪”的一声！
监工的鞭子抽打在她的背上，她惨叫一声。
却没有人看她。
大家都很冷漠。
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些看起来就不是给人吃的饭菜。
“滚到那边去！”
监工举起鞭子继续吓唬道。
秦淮茹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这无疑激怒了他。
监工上去又是一鞭子！
“你什么眼神看我！是不是给你好脸了！滚到那边去！”
秦淮茹依旧不动。
监工的鞭子再次举起，还未落下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易中海给拦住了。
“同志，她刚来您别怪。您吃您吃。”
易中海把自己手里的馍双手奉上！
监工却根本看不上直接给他扬了！
馍在地上滚了一圈，黑的馍裹上黑的泥土变得更黑了。
易中海心疼啊！
他又弯腰去捡。
监工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多管闲事！”
监工也懒得理他了，今天心情好就放他一马。
如果心情不好，易中海今天也要糟糕。
放饭的时间结束了。
大家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秦淮茹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易中海慢慢走过来，他没说话，只是把刚才掉在地上的馍递给她。
秦淮茹抬头看他。
如果在外面这个馍，她是肯定不会吃的。
都脏了。
可是在这里，她太饿了。
几乎没有犹豫，抓过来就往嘴里送，泥土混合着黑馍差点没给她噎死。
易中海伸手给她拍拍，提醒道：“你慢点吃，吃的时候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免得让人发现了。”
秦淮茹向他投以感动的眼神。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棒梗呢？棒梗现在给谁照顾？”
秦淮茹一听见棒梗两个字哭的更凶了。
她苦命的儿子啊！
“不会扔给你妈了吧？她能照顾好吗？”
易中海惊恐的说道。
秦淮茹点点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我杀人了。”
秦淮茹哽咽的说道。
易中海当即瞳孔地震，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杀人了……”
秦淮茹又重复了一遍。
易中海惊恐的看着她。
他想问问不出来，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易大爷，您能让我出去吗？棒梗没我怎么行啊！我妈，我妈她肯定会把他给卖了的！求您了，帮我出去吧！”
秦淮茹病急乱投医。
她竟然认为跟自己同样是犯罪分子的易中海能救他出去。
易中海都笑了。
他苦笑道：“我要是能帮你，我何必自己不出去呢！”
秦淮茹再次陷入了绝望。
她抱着自己，真想死。
如果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她不死。
那帮王八蛋竟然没有判她死刑。
竟然不让她死。
说她死了也是浪费国家的资源。
还不如给国家创造收益。
至少在农场，她可以不吃饭就干活儿，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你为什么……”
易中海终究没有问出口。
秦淮茹也没回答，把自己吃剩下的半个馍又交还给了易中海。
她转身走了，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易中海看着她的背影，两行清泪流下来，流进嘴里，好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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