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踩着院中小路缓步踏入丹室，指尖最先触及丹炉微凉的炉身——那是一尊半人高的青釉炉，炉颈浮雕着缠枝莲纹，瓣缘流转着细碎的银辉，竟是掺了灵银砂烧炼而成。
她俯身靠近炉口，一缕淡淡的松烟香混着灵草清气萦绕鼻尖，炉壁内里光滑如镜。近炉底处，三圈鎏金聚灵阵纹明灭流转，指腹抚过时，能触到岁月温润的质感，仿佛触及阵法之下无声涌动的灵气。
转到炉侧，她瞥见炉腹藏有一处隐窍，外刻流云暗纹，旋纹可调风息。屈指轻叩，炉身传出“嗡——”的沉厚回响，不似凡铁空鸣，倒似内蕴玉胎。
“这炉中竟然嵌了灵玉芯，能锁住灵气、不损药性，没想到这秦家竟然有这样的丹炉。”小戒的声音从秦瑶的识海中传来。
秦瑶不懂丹炉:“怎么？这丹炉很好吗？”
小戒嗤笑了一声：“一般，和我给你的差远了。”接着又说到：“不过秦家能有这样的丹炉，也不错了。”
秦瑶不语，接着低头细细打量起来，指尖沿炉底纹路细细抚去，忽然触到一处浅凹，恰可容一枚灵石嵌入——想必正是引动聚灵阵的枢机。
她转身走向倚墙而立的木柜。柜身是不知名的古木所制，散着幽淡的木息，柜门未设铜锁，只嵌一枚温润白玉牌。
轻轻拉开，三层搁板铺着深紫绒缎，以防丹册磨损。最上层整齐叠着装帧精雅的丹方册，封面皆以朱砂题字，自《基础丹录》至《高阶丹纹解》，笔迹或苍劲或清秀，显然历经多人之手。
秦瑶抽出中间那册《丹道逆途》，封皮是暗沉的鞣制兽皮，边角已被摩挲得光亮。翻开时，纸页脆响，墨迹狂放不羁，行间时有朱砂批注如血痕划过，墨朱交织，沉甸甸皆是岁月痕迹。
她指尖抚过泛黄纸面，能感到墨渍干涸后细微的隆起，某些页上还沾着极淡的丹砂粉迹，恍然可见昔日丹师伏案参详的身影。
中层搁着几卷薄绢册，竟是冰蚕丝织就页心，不沾尘露，其上以银线绣出灵草图谱，枝叶脉络、花萼姿态皆栩栩如生，旁注采时与生长之境。指腹拂过，银丝沁凉，注解字迹秀逸，似出自女子手笔。
最下层的暗格不知何时已悄然滑开，其中藏着一册巴掌大的骨簿，封面无字，乃是以灵兽骨细细打磨而成，质坚却轻。
秦瑶展开，内页以玄铁针刻满密麻小字，所载尽是炼丹应急之法，如“丹火暴走，倾清心草汁于炉身”“药性相冲，可添中和草三叶缓之”，字字皆是前人淬炼得来的实理，隐现智慧锋芒。
她将骨簿轻轻复位，抬眼却见柜顶还藏着一只小巧的铜香炉，炉内积着薄薄香灰，想来是昔日丹师为静心凝神所设。
秦瑶把屋子转了一个遍，却发现唯独没有看见药材：“也不知道要我练什么丹药？这里也没药材啊，怎么练？”
话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一行古篆字悬浮半空：“丹道试炼开始”。
三个呼吸后，字迹消散，新的提示浮现：“试炼第一关：辨药识性——以神识探取虚空药库，于三千幻药中择取‘灵犀草、冰魄花、玄铁砂’三味主药，炷香之内归位石台，错选或超时，将受“蚀骨香”惩戒。”
“蚀骨香？那是什么东西？”
无人回答秦瑶的问题，面前的金光却散去了，身前还裂开一道虚空裂隙。
裂隙内竟然是一处满是草药的幻境，幻境药圃中万草争荣，可秦瑶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植株，瞬间慌了神。
她还是新手，丹道知识只懂皮毛，这三味药别说见过，连名字都是头一回听！
“完了，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
“新手，别搞啊。”
“小戒，快帮帮我。”
……
“小戒？”刚才他还说话呢，怎么现在没声了？
“小戒，赶紧给我出来。”
“自己找。”神识中传来小戒慢悠悠的说话声：“让你以前不好好学习。”
“切，自己找就自己找。”秦瑶看似不屑一顾，其实是没招了。
别人的小弟都是听话的很，她的小弟却个个像个大爷，
不对，有一个不是大爷，是大傻子。
“阿嚏，咋了？起风了？”小骨摸了摸鼻子不可思议的皱了皱眉。
“灵犀草、冰魄花、玄铁砂”，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对应的是草，花，砂。
秦瑶将神识探进裂隙，在众多药材中翻找。
“咦，这个应该是吧。”秦瑶神念一动，一朵像雪花一样冰蓝色的花朵从裂隙中飘到秦瑶手中。
小小的花瓣像雪花一般，手中还传来阵阵凉意。
“管他呢，就他了。”秦瑶说着把这花朵放在了石台上。
接着她又在幻境中搜寻，瞥见一丛叶片细长、泛着淡紫光的草本植株，心想“灵犀草”定是带着灵气的草，这株模样雅致，想必没错，便一并取了出来。
最后在一片黑石区域，看到散落的银灰色细砂，沉甸甸的泛着金属光泽，她想“玄铁砂”总归是黑色的砂，这砂虽偏银灰，或许是幻境光影所致，便也抓了一把放在石台上。
“死马当活马医吧。”
三“味”药材刚归位，青铜香炉的香烛还剩半截，秦瑶正松了口气，石台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墙面浮现警示字迹：“药材错认：冰魄花错取‘寒雾花’，灵犀草错取‘紫纹草’，玄铁砂错取‘银矿砂’——惩戒‘蚀骨香’生效！”
话音未落，屋中突然涌出暗红色雾气，雾气如丝如缕钻入秦瑶口鼻，瞬间化作万千细针，顺着经脉直刺骨髓。
“嘶——！”
她猛地倒抽冷气，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疼得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衣袍，视线都开始模糊。
“这就是蚀骨香？这也太疼了，疼死我了！”秦瑶咬紧牙关，跪坐在蒲团上，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神识都因剧痛泛起涟漪。
小戒的声音在神识中响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平时让你认真学习，你不，让你瞎猜，现在知道丹道不是凭直觉的了吧？”
“闭嘴！”秦瑶疼得断断续续反驳，心里早已经将小戒骂了个半死。
“这什么破试炼。”
半盏茶后，雾气渐渐消散，骨髓中的痛感虽减弱，却仍像附骨之疽，稍一动便牵扯着经脉发麻。
秦瑶撑着地面缓缓坐好，看着石台上那三株错取的药材，狠狠瞪了一眼：“可恶！”
“小戒，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估计要疼死在这了。”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却细声细语。
“喏，那边书柜有记载草药的图集，你自己去看。”小戒也不忍心先让秦瑶疼死，但是心里是真的想让秦瑶多学点东西。
秦瑶踉跄着起身走到书柜前，不顾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一把拉开柜门，在里边翻找着。
很快便找到一本《灵植杂记》一本《百草真形图录》一本《仙本草经图谱》，一本《山海灵植汇考》……
秦瑶望着眼前的十几本书绝望了。
“这么多？”
小戒看着秦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不是凡人了，这些内容，你看一眼就能印在脑海里。”
秦瑶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哦，对哦，我现在可是修士。”
于是神识一一扫过书上内容，便记个清清楚楚，同时还在识海中誊抄了一份，留给幻儿看。
记住以后，秦瑶已经知道这灵犀草、冰魄花、玄铁砂的样子了。
书页上的灵犀草插画栩栩如生，三出复叶舒展如蝶翼，叶心一道银绿色的“通灵纹”蜿蜒如活物，叶脉泛着淡淡的荧光，旁注写着“触之震颤，香如晨露”。
她看着刚才取出来的想起之前取的“紫纹草”，叶片偏黄发暗，叶脉是暗沉的紫色，触碰时毫无动静，闻着还有股甜腻的怪味，与图录描述判若云泥。
“原来这才是灵犀草！”她按图索骥，再次探入神识进入裂隙。这一次，她避开了那些泛紫纹的植株，专找叶片翠绿、叶脉带荧光的草本。终于在一丛湿土旁，发现了几株符合特征的小草——指尖刚触碰到叶片，便感觉到轻微的震颤，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叶心的通灵纹在神识触碰下愈发明亮。
接着秦瑶翻到冰魄花图谱，画中花朵通体冰蓝，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凝结着细密的冰棱，花蕊是一团旋转的冰晶，寒气几乎要透出书页。
秦瑶之前错取的“寒雾花”，虽也是冰蓝色，却没有冰棱，花蕊只是普通的淡黄色，寒气湿冷刺骨，而非冰魄花这般清冽。
她神识锁定裂隙中的冰晶崖壁，在寒雾花丛中仔细甄别，终于在凹陷处找到一株冰魄花——指尖刚靠近，便有清冽寒气袭来，花瓣边缘的冰棱折射出微光，花蕊的冰晶旋转不息，与图录插画一模一样。她赶紧用灵力裹住花朵，生怕冰棱划伤花瓣，果然如注解所说，灵力包裹下的冰魄花毫无损伤，稳稳落入石台。
最后是玄铁砂，图录上画着一堆纯黑色的粉末，旁注“细如尘，沉如铁，炙之无杂味”。秦瑶对比之前取的“银矿砂”，色呈灰黑，捻之有粗糙的颗粒感，重量也轻了不少，而真的玄铁砂藏在黑石缝最深处，是一层薄薄的黑色粉末，指尖捻起时细腻无颗粒，沉甸甸的带着坠手感。
她用灵力将粉末全部刮出，放在掌心以丹火微微炙烤，果然没有任何焦糊味，反而散发出一丝金属的清润气息，正是图录中“去杂性”的关键特征。
当三味药材全部放在石台上，金色的“正确”二字出现。秦瑶经脉中的蚀骨香痛感也消失了。
恢复过来的秦瑶感觉一身轻松：”早说旁边书柜有，我何必受这个罪啊。”
可惜，自己明明已经看到旁边书柜有书，但是却傻乎乎的没想起来这是“开卷考试”，这能怪谁。
紧接着，金色字又出现了，依旧是寻找药材，现在的秦瑶已经知道如何辨别了。
直到秦瑶能将裂隙里出现的的药材全部认出，也知道这些药材的药性、作用，这一轮的试炼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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