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想之地？！”
王游和羽灵筠异口同声道。
在稷下学宫，准确说，应该是其中的上古羽化宫典籍中，有关于无想之地的记载。
坤州，八百里黄泉，是九州阴司，即亡者归所。
生灵逝去，化成亡者。
不仅代表了一条生命的终结，也相当于生机转换死气的过程。
其中交界之处，因生死两种极端的融合，从而产生一片混沌。
这片混沌，被称为无想。
而无想之地，可以认为是生命彻底逝去前，最后停留的港湾。
“前辈，小游明明生机蓬勃，怎么会……”
羽灵筠一脸紧张，连忙开口。
萧缥缈面露思索之色，视线从王游上下扫过，片刻后，说道，“你继续说。”
“是，前辈。”
“我在……”
“我在无想之地中游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远方突然出现一抹红光，蕴含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一瞬间有了方向，我拼命朝着那里跑……”
说到这里，王游看向旁边的羽灵筠。
他明白，那抹红光，应该就是凤凰精血显化。
羽灵筠眼中满是柔情，反握住王游的大手。
即便王游说得很轻松寻常，但她仍能想象到那其中的彷徨。
“只是，遥不可及……”
说到这里，王游再次朝着萧缥缈一拜，“就在绝望之时，是前辈的道音，直接震碎无想之地壁垒，我这才得以解脱。”
顿了顿，王游继续道，“更要多谢前辈出手阻止灵筠，否则……”
“小事一桩。”
萧缥缈眼中带着一丝明悟，至于王游的感激，她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若真算起来，你于我有恩在先，如此也算扯平了。”
随即，话锋一转，“意识进入无想之地，除了濒死之外，还有三种可能。”
说着，萧缥缈指着面前的椅子，示意王游和羽灵筠入座。
待二人坐定，萧缥缈素手轻抬，点在面前。
“第一种，便是诅咒。”
“或是说，如阵法等外物诱导。”
“你想想最近所接触的人或物，是否有异常？”
王游仔细回想，最近便是与韩峰见面，但哪怕他与之已达成共识，也丝毫未松懈提防之心。
而再往前推移，便是应邀孙峰之约，于脏街会面。
脑海中，事无巨细，寻找蛛丝马迹，最后确认同样没有可疑之处，遂摇了摇头。
“第二种，是强者心感。”
萧缥缈看了一眼羽灵筠，随即对王游缓缓说道，“我观你二人，皆不修超脱之身，但她有凤凰本源火护体，修炼之际，本源火潜移默化下，已经磨炼肉身。”
“换言之，小丫头的体质，已经达到诸法不侵，比之超脱身更加强大。”
“但你不行。”
“你只是肉体凡胎。”
“我能想到你们不修超脱之身的原因，但超脱之身也被称之无垢体。”
“或许，这种东西看起来有时候非常鸡肋，但在达到天道八彩之上的强者中，攻伐手段层出不穷，针对灵魂的术法，更是防不胜防。”
“甚至，传闻一些上位强者，他们将超脱之身修炼大成，达到超凡入圣。”
“只要有人暗中算计或者非议他们，哪怕不曾与这个人谋面，他们都能凭借冥冥之中的感应，窥探一二。”
“然后进行反制。”
说着，萧缥缈不等王游开口，继续道，“北辰歆那个废物，自然不配有这样的手段。”
“界外之敌？”
王游脱口而出，随即将自己推测，北辰歆可能是界外安插的内奸，告诉萧缥缈。
“不奇怪。”
只不过，让王游意外的是，萧缥缈听完之后，并无丝毫惊讶。
“前辈，难道您早就知道了？”
此前王游想到上古旧人，但知晓贾文和与公孙起对于北辰歆的态度，便也不再纠结此验证。
这让他显然漏掉了，同为九圣之一，但从始至终都与北辰歆不对付的萧缥缈。
“我不知道。”
但萧缥缈的回答，再次让王游懵逼。
“臭小子，当你活得足够久，甚至其中还有一千年岁月，化作那无尽之海，每天看着日升日落，便能明白一个道理。”
“这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
顿了顿，萧缥缈语气轻叹，“其实，北辰歆是不是内奸，都不重要。”
“无非就是其背后，是否有界外的影子罢了。”
“你所纠结的地方，便是若其存在，你针对北辰歆的布局，主动权便不在你手中。”
“可你有没有想过，无论这一切是不是你的主观臆测，难道因为界外之敌，北辰歆你就不杀了？”
话音刚落，王游瞬间沉默。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因“突如其来”的界外之敌，才产生了心障。
但归根结底，却又并非完全是因为界外之敌。
而是他一直追求事无巨细，步步为营。
一路走来，更是算无遗策。
哪怕其中略有波澜，但结果都能达到预期。
但这一次，明明布局走向，都按照原定轨迹进行，并无纰漏之处，王游却没来由生出一股无力。
当这种无力，变成一种挫败。
甚至这挫败，还有一丝可能是因为王游自己的疑神疑鬼……
正如萧缥缈所言，即便困难重重，难道北辰歆就不杀了？
与其纠结过程中存在的不可抗力，却忘了从始至终，对付北辰歆这个目标，却从来不曾改变过。
这完全是舍本逐末。
此外，王游还将北辰歆与界外之敌，混为一谈。
这无疑更是在自寻烦恼。
当然，这种心理，也很好理解。
就如一个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潜移默化下，会培养出一种自信。
可一次偶尔的意外，让他出现了失误，失去了第一名。
难道因此，就说他不优秀了？
正如游戏中，一次不死的超神战绩，在被杀的那一刻，必会出现片刻的懊恼。
完美主义者，这便是王游的性格底色。
“前辈，第三种，是不是跟我自身有关。”
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
反思过后的王游，脸上带着轻松。
见到他这番模样，萧缥缈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不错。”
“第三种，便是钻牛角尖，陷入自我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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