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笑容与希望并存
拧了拧鸡冠，大公鸡抖了抖身子跳到地上，还甩了甩屁股，抛给了李阳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有那么一刹那间，李阳很想找把菜刀来解决今晚的伙食问题，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这份屈辱。
关门，关窗，确定了不会被人看到，这才温柔地抱起大公鸡，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催眠，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
“啾”
这是耻辱人生的开端，在金钱面前，节操早已经稀碎，如云如烟，皆是梦幻泡影。
李阳眼睁睁地看着，鸡臀下方，一枚黄灿灿的鸡蛋‘噗呲’一声滚落下来，摔在地上，稀巴烂一片。
李阳的内心是无比复杂的，亲吻的地方自然不是某个部位，而是在上面类似于鸡背尾端的区域，但心里还是一阵恶心别扭。
可不管如何，为了钱嘛，不丢人。
弯腰低头，随手扒拉一下，鸡蛋碎片中，一枚黄灿灿的铜币躺在那里，微微反光，像是在嘲笑李阳丢失的节操。
“果然，还是非酋！”
只有一枚铜币，这一点李阳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自己这一辈子抽奖就没有‘欧’过一次，如果‘黑’有段位，那李阳觉得自己定然是天下无敌的至高段位。
“咯咯……”金鸡抖了抖臀，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心满意足，如帝王巡视领地，在屋子里迈开步子，四下巡逻。
李罡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李阳的屋子在最中间，两边分别还有两个茅草屋，其中一个既是厨房也是仓库，不过里面除了一个泥土堆砌的灶台和一口破烂的铁锅别无其他，另一个则是管家父子两的卧室，小小的房间，两张床，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严叔！”
李阳唤了一声。
隔壁的屋子很快打开门，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名叫严谦，是管家严叔的独子，他身材瘦弱，面色蜡黄，个子矮小，一眼看去就知道营养不良。
“小主人，父亲刚睡过去，可是有什么吩咐？”
严谦对李阳毕恭毕敬，尽管肚子里还在发出咕咕的叫声，走路都有些头晕眼花，很明显的低血糖症状，随时都可能晕倒，可只要听到公子叫唤也是随叫随到。
一股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借尸还魂虽然不会继承记忆，可却会继承情感，对这管家父子李阳内心充满了愧疚。
李阳知道，严叔肯定不是什么睡着了，而是饿晕了。
李阳自己主动走上前去，实在不忍心看严谦多走两步，他晃了晃手里的这枚铜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眯起眼睛，裂开嘴温暖一笑：“严谦你快看这是什么，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快告诉我哪里能买吃的。”
有个俗人说过，日子再苦，只要还能看到笑容，就还有盼头。
严谦眼睛微微一亮，眼睛眯成一条缝：“小主人，等到傍晚时分，横天城上的一些脚贩返回赤霞镇的时候不是会从院子外经过吗，这一枚铜币可以找他们买两颗鸡蛋了，到时候我给小主人煮个鸡蛋汤。”
严谦很开心，买两颗鸡蛋不多，但小主人最起码可以比自家父子多撑一两天了，活着，哪怕多一天也是很好的啊。
横天城距离李阳的领地能有两百多里远，说是城，其实也就一个小镇的规模，坐落在横天山脉边缘地带。
而赤霞镇则在另一个方向，距离李阳的领地仅有一百多里远，说是小镇，但在李阳看来顶多算个小村落而已。
赤霞平原上的红土地无法种植作物，仅有少量区域是居民们不辞辛苦自横天山脉挖来黑土铺在红土上，而后改造成的小型田地，产量低的可怜，仅勉强能维持赤霞镇上一百多户居民的温饱。
至于其他日常所需，赤霞镇的百姓就只能每天天不亮时将自家的农产品交给镇上的脚贩，脚贩们会骑马走三百里路去横天城贩卖和采购了。
李阳没有和严谦聊起明天强人来了该怎么办，严谦自己则好像半点都不担忧。
李阳看得懂，严谦的眼神里好像已经认命了，就和他的父亲严叔一样，只有一个执念，照顾小主人到自己死去为止，在那之后，小主人就只能靠自己了。
但这种事情，李阳绝不认同，也决不允许，明天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傍晚，夕阳就要落山，也不知是谁在山的那边放了把火，将天空都映照成了一片赤红，连着云霞都像极了新娘子身上的红纱，是那般的好看。
“哒哒哒……”
有马蹄声自远方渐渐靠近，李阳赶紧一个小跑跑到小道边上，冲着远方使劲招手。
那边骑着瘦马的脚贩眼尖，分出来一人向着李阳这边奔来。
“小领主可是要买东西？”
李阳这个名不副实的小领主名声在外，周边城镇的人都知道他们这对领主父子，权贵们当做一个笑话看，但普通百姓则目光如常，没有那么多的菩萨心肠去怜悯同情，也没有如对其他贵族那样的排斥和厌恶。
“我有一枚铜币，不知可能买什么吃的？”
李阳咧嘴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落魄得早已经是一个笑话。
“巧了，还剩两个鸡蛋和半个馒头，都给你了。”
脚贩翻身下马，就冲着这份微笑，临时改口，多加了半个馒头，一起卖给了不知道下次路过还能不能再见到的小领主。
过往这些年，每次去往横天城做买卖，途径这块领地时无论是老领主还是小领主都会邀请大家下马，让管家父子给大家打上一碗清澈的井水解渴，都已经熟悉了。
脚贩们都心有感激，但兵荒马乱的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偶尔会稍微照顾一点，但都量力而行，三四天的总会在路过喝水的时候不经意间遗漏半个馒头什么的，要不然小领主和管家父子怕是早就饿死了。
这或许就是好人有好报了，若非李洵父子没有半点贵族架子和脚贩们打成一片，管家父子也撑不到李阳借体重生。
晚间，李阳没有去叫严谦，自己跑到厨房烧了一点清水，两个鸡蛋和硬邦邦的半个馒头都扔了进去，煮出来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今晚三个人都吃饱了肚子。
“还好，严叔和严谦都饿晕了，要不然以他们爷俩的脾气，想着明天就要死了肯定什么都不愿意吃，都想留给我。”
李阳一口一口喂给管家父子吃过，这才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干草堆成的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
夜里的风特别大，像是恶龙在咆哮，更像是死神的凝视，仿佛就等天亮，便可以收走三道凄苦的亡魂。
清晨，阳光明媚，驱散了夜风带来的冰凉，一匹雄壮的黑马在平原上呼啸奔腾，所过之处卷起红色的沙尘漫天飞扬，像极了从地狱冲出的死亡骑士，要去收割那放牧在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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