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在办公室等老唐。十多分钟后，老唐就推门而进，说道：
“走，去一个朋友家里吃饭。他开车接送。”
两人出了教育局院子，果然马路边停着一辆小车。老唐坐前排，陆皓明坐后排。
开车的是一个胖子，理着寸头。老唐作了介绍，陆皓明才知道开车是凤岗村的刘村长。
刘村长说：“陆局长，其实你跟我们几个兄弟都是朋友，茶叶街派出所刘书文，还有老六，我们都是堂兄弟。”
陆皓明说道：“哦——都是自己人。”
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刘村长家。刘村长把他们引入二楼客厅，泡了茶就下楼去做饭菜。
老唐才介绍刘村长为什么请他吃饭的原因。刘村长有个女儿今年大学毕业，想分到教师进修学校。
“哦，难怪他这么热情。”
老唐这才神秘地说：“昨天张建辉告诉我，有人写信给纪委，告状郭萍指使别人篡改档案，把年龄改小两岁。郭萍本来有47岁了，现在只有45岁。”
陆皓明说：“这应该不是局里人告状吧，只有人事科才管档案，但人事科现在都是她的人。”
“不是局里的人告，是外面。”
陆皓明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外单位的女性竞争对手，都想上副厅级。”
“对，有好几个有条件的女领导都盯着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一直暗中较劲。
不知哪一位得知郭萍改小年龄的事，一封信就举报到纪委。”
陆皓明不以为然：“实际年龄与档案年龄不符，这种情况多的是。
过去的原始档案填写比较混乱。郭萍把责任推到人事科就行。”
“你分析的一点没错，郭萍先把人事科李科长骂了一顿。李科长跟着她一起到纪委说明情况。
李科长在纪委痛哭流涕，说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误。说档案中有两个不同的年龄，一个是1960年，一个是1958年，他们就擅自作主，选用1960年。
郭萍说：“她确实是1960年生的，为什么改成1958年，是因为他父亲从内蒙调回老家，为了让她早点上学，就改成1958年。
所以最原始的档案是1958年，她可以回老家补充证明。
前一段时间，她经常没在办公室，就是忙这个事情去了。
她把证据补足，告状的又是匿名举报。郭萍的活动能力强，这事摆平了。”
陆皓明说：“竞争对手不会亲自上阵，是指使别人举报的。”
“对，这一回郭萍反而胜了一局，把档案年龄理论充足地改回到了1960年。
不过，确实让她这个月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昨天才办好。”
陆皓明心想，看了宋轲的书还真有用。这段时间，用“N+1”推什么就准什么样，一推就灵。
何田田的事，自己提出来，郭萍二话不说就答应。不仅是自己以前考虑过的原因，还要加上改年龄的因素。
唐知行的事，她也没有半点阻拦。
原来是除了平衡数N之后，还真有一个“1”。
告状信这件事就是“1”。是这一件事打破了她对陆皓明的制约。不是她对陆皓明的看法发生了改变。只是她腾不出手来对付陆皓明。
这些话当然不能对老唐说，老唐也不知道什么“N+1”。便笑道：
“难怪今天早上碰上小李开车出门，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为郭局长去买点止痛药，估计是头痛得厉害。”
老唐神色凝重：“不过这头痛好了之后，又会发威。”
陆皓明认真地说：“你要教育建辉，这事万不可再传，她已经改了年龄。最忌讳的是任何人谈论这件事。”
“我当时就斥骂了建辉一顿，说这件事，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烂在肚子里。”
陆皓明立即道：“改个年龄不是问题，很多人都改过，查起来会涉及更多的人。还包括一些领导同志。”
“对，郭萍就是厉害，在纪委说，我打了证明，你们不相信的话，就去我老家查吧。
不过，我提个要求：要查，所有的人都查一遍。”
陆皓明翘起大拇指：“确实厉害。就是有人再匿名举报她，纪委也不会再去查了。”
这时，刘村长端着一个茶盘进来，说：“菜煮得不好。”
老唐说：“上菜都要靠自己，你老婆呢？”
“回娘家去了。”
刘村长端了两回菜，又把高压锅端上来，拧开一瓶茅台，三人就喝起来。
刘村长说：“来啊，先敬两位局长。”
大家一口而尽。
刘村长加了一轮酒，说：“感谢唐局长亲自打招呼。”
他与老唐又一口而尽。再倒酒敬陆皓明，他说道：
“过去是久闻大名，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吓了我一大跳。想不到这么年轻，这么帅。”
陆皓明玩笑道：“书记不要把哄女孩子的话用得我身上。也不年轻了呢，你女儿都要叫我叔叔了。”
“叫哥哥，我和唐局长是一个年代的人。”
老唐说：“时光易老啊，当时我到学校里去选皓明，一晃十年了。”
陆皓明拿着酒瓶，说：“师傅，你选了我，还手把手带我，我喝三杯，你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说完，陆皓明连干了三杯。
刘村长说：“唐局长你慢点喝。我陪三杯。”说罢，他也连喝三杯。
老唐不知为什么，眼角竟然有些湿润，鼻子发酸，说话都带点鼻音：“我也喝三杯。”
喝完，他说道：“村长，我一年多以后就要退下去了，你孩子的事以后就多拜托陆局长。”
刘村长说：“陆局长，你也知道我刘家兄弟的性格，义字当先。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做到。你一个电话就行。”
说罢，连喝三杯。
陆皓明想，这个时候不必跟村长表什么硬态。他的是女儿，如果长得漂亮，今后经常来找他，并非一件什么好事。
教育局长和卫生局长差不多，手下的女同志多。就比如林君雨吧，晚上还要做工作，不就是因为帮过她吗？便说：
“酒，我不能跟你比，没你那么大的酒量。你女儿的事呢，我送你一句话。”
刘村长盯着陆皓明。
“除了找工作你可以帮她，比如找我师傅帮忙进教师进修学校。
至于参加工作之后，就是四个字——自立自强。这比找陆局长柒局长有用得多。”
老唐说：“这是句真话。”
刘村长说：“小事不会来麻烦你，大事还得靠你为她说话。这叫贵人相助吧。”
陆皓明只好端起杯子，一口而尽。
可刘村长太热情了，不停地再敬。
陆皓明急了，说：“剩下的我们换个大杯，一口干了。”
吃过中餐，刘村长送他们两个回单位。下了车，老唐回家休息。
陆皓明觉得有点头昏，也许是最后一口干，喝得太急，便走进了“紫竹轩”茶馆。
老板娘一见，说道：“陆局长，你喝了一点酒吧，满脸通红，到101去。”
陆皓明走进101，他发现这间茶室改造了一下，布置得特别客气。老板娘说：“你等一下。”
她把沙发动一动，就成了一张床。
陆皓明只想睡，坐下去就躺下。老板娘跑出去又跑进来，扶起他的头，塞进一个枕头，然后给他盖上一床薄被。
他准备好好睡一觉，老板娘又进来了。扶起他坐着，说：“白糖水，我用温开水冲的，解酒，喝，全喝下。”
老板娘虽然四十多了，但风韵犹在啊，她扶着陆皓明，几乎把陆皓明扶在怀里，一只大奶压着陆皓明半边脸。
陆皓明心跳加速，说：“你去休息，我自己喝。”
“不行，立即喝。”
陆皓明连喝了几口，最后一口，几乎是老板娘灌进去的。她慢慢放下陆皓明，帮他掖了掖被子，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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