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振兴的声音。
他不愿意做手术？
肝癌的话，除非做手术才能治愈，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就等于是等死偿。
果然，后面就听医生说：“江先生，我们医院引进了国际最先进的肝癌微创手术技术，医生也是国外的知名专家。撄”
“但是，你们的成功率只有30％，不是吗？”江振兴嘲讽一笑的说：“就算我去手术了，也许根本就不从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
这一点，他说的是实话。
那医生叹了口气：“现在我也只是建议，选择权在您。”
回头看到封竹汐和罗今婉两个在门外，那医生微笑的向罗今婉打招呼：“江夫人好。”
罗今婉亦微笑的回点了下头，然后那医生就出去了。
这是这几日来，封竹汐再一次看到江振兴，江振兴比上次她看到的更憔悴了几分，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深下陷。
当江振兴看到与罗今婉同站在一起的封竹汐之后，江振兴突然神情就紧张了，连忙坐了起来。
“竹汐，你也来了。”无神的双眼，似乎也有了几分光彩。
“听说你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封竹汐淡淡的说。
此时此刻，封竹汐的心情很复杂，过去她多次的死里逃生，那些惊险的经历，也大多与他有关，十六年的寄人篱下，也是因为他。
只因他当年的自私。
她多少次想过，也许十六年前，收养她的是别人，或许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她如今有这样的生活，只不过是幸运一点，让她轻易原谅江振兴，那是不可能的。
当年，他不顾父女之情，无情将她抛弃，看着她自生自灭，任谁恐怕都无法轻易释怀。
现在她会来看他，只因他是她的生身父亲，是基于伦常，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或是听闻到他正面临着死亡而无动于衷。
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是，她的感情方面，却无法再当他是父亲。
江振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高兴的。
只要封竹汐没有再当他是陌生人，或是不理他，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当年的事，也是他无情在先，他当年甚至想过，如果不管封竹汐，封竹汐若能横死街头会是一件快事，那是老天帮他收拾孽种。
现在封竹汐会不认他这个爸爸，也是情理之中，她能来看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这都是他的报应。
“你能来看爸爸，爸爸的心里真的很高兴。”江振兴笑着说：“就算你不喊我爸爸，爸爸的心里也很高兴。”
封竹汐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你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江振兴苦涩一笑：“你刚刚自己也听到了医生的话，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报应我当年狠心抛弃了你。”
江振兴深深的看了一眼封竹汐：“竹汐，当年是爸爸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爸爸当年的错误吗？”
“那我只问你一句……”封竹汐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吐出的话也很轻：“如果当年还发生了同样的事，你从他人那里得知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是不是还会做同样的事？”
面对封竹汐灼人的眼睛，江振兴心底里生出无力来。
封竹汐曾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江振兴久久才吐出一个字：“会！”
江振兴愧疚的说：“我知道这个答案会让你伤心，但是，我不想骗你。”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封竹汐并没有太过激动，只是淡淡一笑：“也谢谢你没有骗我。”
“所以，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也对！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
“你放心，在生物学上，你还是我的生身父亲。”封竹汐淡淡的又道：“我不会放弃你不管，你的病……我也会想办法将你治愈。”
这已经比封竹汐对他不闻不问好多了，江振兴满足了。
“不必治了！”江振兴摆摆手：“我这个病，就算治也治不好了，就不必浪费那个钱了。”
罗今婉叹了口气。
江振兴和封竹汐之间的父女之情，怕是无法修复了。
本来她也恨江振兴。
可江振兴对她却是真的，即使当年误解她，对她却一如从前，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在生气过后，听到江振兴病危的消息，她立马就坐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是爱着江振兴的。
对女儿她也觉得亏欠，想补偿封竹汐，又想让封竹汐与江振兴父女和好。
但是，现在看来，封竹汐心里的那个结是打不开的了，如今封竹汐和江振兴两个能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刚刚医生不是说，手术的话，是可以治好的吗？”罗今婉开口道。
“但是，成功率只有30％，如果不成功，或许，我以后生命就止于手术之时，就这样吧，老天爷打算什么时候收了我，就让它收去。”江振兴微笑的答。
说话间，江振兴的气色已经渐不好。
罗今婉体贴的说：“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讨论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那竹汐你……”江振兴一双眼睛瞅着封竹汐。
封竹汐淡淡的说：“明天我会再过来。”
“好好好。”江振兴连连点头，末了，一双眼睛仍不安的望着封竹汐：“那你明天一定要来。”
“我向来说到做到。”
江振兴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江振兴睡着了，封竹汐和罗今婉两个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罗今婉仍面色凝重。
罗今婉打算去找医生问明清楚，封竹汐随她一道。
江振兴的主治医生，正在办公室里写东西，罗今婉和封竹汐两个人进来了，那医生便指着面前的两个椅子说：“两位坐，江夫人，这位是？”
“这位是我女儿。”
“原来是江小姐。”
封竹汐微笑的纠正他：“不好意思，我姓封！”
医生脸上略带惊讶，江振兴姓江，而罗今婉姓罗，罗今婉却说这位封小姐是她的女儿。
“因为一些原因，我女儿不姓江，但他是我和我先生的亲生女儿！”大约猜出医生突然顿了一下没有开口的原因，罗今婉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医生舒展开眉头：“江夫人和封小姐过来，是想了解江先生病情的吧？”
“我先生，他的病……”罗今婉咬紧下唇，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叹了口气：“事实上，江先生已经是晚期，但是，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
“我之前听说，手术可以治好我先生的病，是吗？”罗今婉问。
医生点头：“手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根除，后期……有可能会复发，也有可能不会复发，江先生之前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暂时只有30％。”
罗今婉慎重的点头：“对，这句话，我刚才也听到了。”
“要不要手术，这也全看病人。”医生又叹了口气：“事实上，江先生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手术的成功率，其实是根病人情绪有关的，江先生现在一心放弃治疗，所以，就算手术的话，成功率只会更低。”
“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提高成功率。”
“除非江先生自己求活，人的求生欲，是很强大的，有些肝癌患者，因为自己的心态乐观，即使不做手术，也能多延长几年生命，江先生的肝癌其他产生的并不早，只是恶化的程度较快。”
医生建议说：“这就要看你们家属了，你们是江先生的家人，应当知道怎样做，可以让江先生重燃求生欲。”
罗今婉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医生：“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罗今婉和封竹汐二人起身。
突然，医生看了一眼封竹汐：“对了，封小姐名字是叫竹汐吗？”
封竹汐蹙眉：“怎么了？”
“江先生在昏迷不醒时，曾唤着竹汐这个名字，封小姐，或许……你可以说服江先生重燃求生欲。”
封竹汐眉头蹙的更紧。
她向医生轻点了下头：“医生，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罗今婉一言未发，等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罗今婉突然一把抓住了封竹汐的手。
“竹汐，就当妈求你，求你……救救你爸爸。”罗今婉抬头期盼的望着封竹汐：“可以吗？”
---题外话---8月30日两章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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