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珠绕青烟:不能奢望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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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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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枝楼在宋易安离开后不久,便接到人快马加鞭送信过来,而后老板娘青丹是立马闭门谢客,带着一行人行色匆匆的离开。这在添枝楼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大事,食客们在添枝楼门口久久没有散去,却是到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等老板娘青丹赶回去时,顾清欢早在门口着急的等着,将她迎进院里便看见一行人守在屋门口,焦灼不安的等着不时伸头往屋内看看,屋内顾青烟已然昏迷过去,妙善手指隔着轻纱搭在她的手腕上正在给她诊脉,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顾青烟的问题有点严重。

“怎么回事儿,小姐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青丹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悄声问道。

“阿姐,她出酒楼的时候就不是很舒服,后来在马车上就突然止不住的吐血,然后人就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青青姐,怎么办阿?”顾清欢说话间几乎都是带着哭腔,眼眶红肿的像核桃仁一般,显然在青丹回来之前她已经哭过了一场了,此刻说话间眼泪便又要落下来。

“别怕,小姐不会有事的。。。”青丹看着顾清欢身上衣裙上已经干涸的大片斑驳血迹,用力抱了抱顾清欢肯定的说道,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心里却是无比沉重,青丹也不是没见过小姐犯病,只是这些年将养下来,基本没有出现这样严重的情况。

记忆中初遇小姐的时候,是一个寒冷冰凉的雨夜,青丹原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样的黑夜里,是小姐将她带了回来。只是,青丹没想到这般善良的小姐,竟是被病痛折磨到这般境地,她还从来不知道原来药除了吃还可以泡,熏,蒸,等等,而这些基本每天会在小姐的身上过一遍,记忆中她一直在吃药,可是一天下来却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醒来也是各种汤药往肚子里灌,昏睡的时候便是泡各种药汤里,房里也是各种浓郁药味,后院永远有随时沸腾的药罐,空气里仿若都是药汁苦涩的味道。

当青丹无意间得知顾青烟并不是先天顽疾的时候,看着玉泽南和玉灵初脸上沉重和心痛,以及他们费尽心力要救回小姐的决心,虽青丹不知道小姐曾经经历过什么,却还是对她心疼不已,她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活下来后还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可是她却在自己的身体情况下,还是见不得旁人的苦难将自己带回来,这样的人为何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这是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的事。

这些年,顾青烟好不容易在妙善的仔细看顾下,慢慢的好了起来,到后来可以随意出来走走,跟着妙善出去看诊等等,只是,跟在小姐身边的这些年,青丹始终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是藏着什么秘密,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还有她与妙善的关系,她虽然疑惑却从未开口问过只言片语,而且只要小姐不说,她便永远都不会开口去问。青丹觉得无论曾经小姐发生过什么做过什么事情,她也只认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置身地狱却仍旧不忘将别人拉上一把的人。只是有时候看着小姐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那浓到无法化解的悲伤时。青丹就心疼的想要做点什么,让她可以开心起来,而添枝楼就是因此而生,青丹想着也许让小姐出来坐坐,沾染些凡尘烟火听听世俗间的故事,或许说不定可以淡化她的心结。

门终于开了,妙善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疲倦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担忧。

“怎么样?”几人迅速上前围着妙善关切的问道。

“已经施了针,情况基本稳定了下来。。”妙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那阿姐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顾清欢迫不及待的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妙善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一群人听此一颗心再次又提了起来,想到顾青烟的身体情况不免担心更甚,这可是他们用尽全力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人,也是他们费尽所有心思也不愿放手的人。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顾青烟的身体情况,虽是如此,但是心中担心却从未少过一分,这些年顾青烟无论吃药,还是将补都是小心再小心,她内里亏损虚不受补,开始顾青烟对此却是丝毫都不在乎,仿若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身体,醒后只要有机会便是抱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喝,常常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本也是不让她喝酒的,当妙善看着顾青烟将一带有毒性药草放进嘴里的时候,他便妥协了只是在她喝的酒中添加特制药材,顾青烟自然知道却是没有拒绝,她这样的身子能撑到何时也难说。

后来顾清欢稍大些便经常到顾青烟跟前玩耍,其实也是妙善几人故意将孩子放到顾青烟面前,在孩子的欢笑声中,顾青烟似乎也看到了些许的光亮,倒是让她无意间少了酗酒的时间。带着顾清欢在院子里种满各种花花草草,教她认识各种草药,有时顾青烟还会带着她和妙善一起出诊,慢慢的身体竟是养好了许多。

这次突然的发病,让所有人都是意料不及,没有任何的预兆,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担心的一点,是否顾青烟的病情已经再次恶化,她的每一次的发病都是所有人的煎熬。

等宋易安缓过来,再去添枝楼的时候,才听说自那天后,添枝楼便是有许多天没有开门了,听说是发生了大事需要老板娘回去处理,只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查不到任何的消息。宋易安听此不由的着急起来,什么样的大事需要老板娘青丹回去处理,还是顾青烟出了什么事?又或者又是像十年前那般突然就消失不见?不,他绝对不允许,宋易安现在什么都能接受,即便那个顾清欢就是她的孩子,他现在都无所谓只要能在她身边,让自己看着她就好,只是如此便可以了。

一连几日,宋易安像是疯了一般,在城内疯狂漫无目的的寻找顾青烟,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被小毛团拖着往城外一处方向跑去,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套上马便跟在小毛团身后追去。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小毛团带着宋易安来到一处村庄,进了村庄它的速度是明显慢了下来,最后是在一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宋易安站在门口却不敢敲门,从来没有过的胆怯袭上心头,他还是害怕他不知道敲开这扇门会面对什么,他站在门口一步也动不了。

“嗷呜。。。嗷呜。。。”突然,静谧的夜空中,一连串的狼嚎响起,周边的狗相继听到,便跟着嚎叫起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村庄莫名的热闹起来。

“小毛团。。。”宋易安上前捂住狼的嘴巴,却还是为时已晚,门内人听见动静,这时已经将门打开,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狼。

“宋小少爷?”青丹借着灯光好不容易看清楚门前人模样,心中有些诧异,竟是让他找到这里来了。

“那个,我看添枝楼好几日没开门,担心出事。。。”宋易安看着老板娘青丹说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青丹没有回答宋易安的话,只是皱眉警惕的看着他,因为村周围布了阵,旁人是很难找进来。

“嗷呜。。。”没等宋易安回答,又是一声狼嚎,而后小毛团撞开宋易安,庞大的身子灵巧的冲进院内。

“小毛团。。。”宋易安高声疾呼,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青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皱了皱眉也顾不得宋易安,是转身往里追去,过了好一会儿,宋易安方才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身旁跟着小毛团亦步亦趋的跟着。

“阿姐让你进来。。。”顾清欢看着宋易安说道,小小的眼睛已经哭的肿成两颗核桃,吸着鼻子,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姐会让一个不熟的人进院子来,但是,还是乖乖的照做了,她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是她这个小孩是不明白的,但是阿姐肯定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虽然,这不过是她第三次见这个人,但是她心中就是确信这个人不是坏人,阿姐让他进院子来也没什么问题了。

这些年因为顾青烟身体缘故,顾清欢很多时间都是和青丹或则玉泽南呆在一起的,是经常跟着两人出去,自然也是顾青烟吩咐的,当然有些地方是不会带她去的,两人带着这个孩子见识了王公贵族的觥筹交错和阴谋计量,还是市井商贩油嘴滑舌和斤斤计较,人性百态都一一带她去见过,顾清欢见过人间欢乐销金窟,也见过地狱苦难修炼场,小小年纪不仅见识广,也知晓人情世故,察言观色是把青丹身上的功夫是学了个十乘十,加之她本就聪明有些事情更是不用大人说明,她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虽是如此顾清欢小小的人儿,竟是没有染上世俗之气,反倒是一个乐观开朗个性张扬,行事潇洒倜傥恩怨分明之人(通透之人),随着顾清欢慢慢长大,竟是举手投足间隐约有着顾青烟影子。她观察这眼前的人,,在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还要见他,此人必定是与姐姐有着莫大的关系,心中自是知道该自己知道的时候,姐姐自然会告诉她的。

“好。。。”宋易安听后方才抬步进了院子。

“。。。。”一旁的青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人应该不是外人看到的憨傻有钱公子哥,没想到竟是隐藏这么好。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复合院子,所有的装饰都很是简单,绕过几道弯走到最里面一个院子,还没有走近,便隐隐闻到陌生又熟悉苦涩的药味,记忆中小时候的院子也是带着这样的药香味,却又不同于那时候,院里似乎种着某种花草,晚风吹过一阵花香,只是那清新的花香却也掩盖不住院子里飘出的浓重药味,宋易安瞳孔一缩心中一紧,眉头更紧上几分,难道她是真的出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咳。。小姐喝口水吧。”屋内传来顾青烟的咳嗽声,还有玉灵初关切的声音。

宋易安听到后加快步伐,几步走进屋内,看见顾青烟正坐卧在床上,轻轻拍了拍玉灵初的手,抬头刚好与他的眼神相对,那是一种怎样难以形容的眼神呢?难以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她的那双眼睛里,只是那一眼如同万物枯槁,陷入绝望没有任何生机。那一刻宋易安心中便想,这样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这样鲜活的人身上,怎么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只是也不过是稍纵即逝,走近后方才看的更仔细,双眸顽强的支撑着,不见往日的灵动,原本丰盈的嘴唇就像经历过许久大旱一般的沟壑,此刻正牵强的扯动着嘴角,那张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任何血色。顾青烟看见他来只是看着,安静的没有说话,似乎也说不出话来,一会儿似乎是累了便闭上眼睛。

“她。。。是怎么了?”宋易安看着妙善问道,他不曾见过顾青烟这般模样,记忆里全是她十年前灿若阳光,肆意飞扬的模样,或者是十年后淡漠如水,陌生疏远的模样眼前突然看见的样子,让他心中莫名苦涩,生出无限的怜惜

“之前留下的顽疾,你即见过了,便离开吧。。”妙善对宋易安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前几日不都好好的吗?”宋易安皱着眉沉思,之前的顽疾?难道是十年前留下来的吗?

“她的情况太复杂。。。”妙善看着顾青烟垂眼说道。

“可是。怎么会。曾经她不是。。。”宋易安说到一半话音停住,她可是曾经的鬼医阎王,怎么会让自己成这般模样?到底是怎样的病痛,又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他才能见到如今的她,宋易安眸子变得幽深。

“人即已见过,你走吧,就不要再来了。。。”青丹对宋易安说道。

“她现在需要什么药,你跟我说,我可以去买,我有钱,真的,我有很多钱,只要你说我都可以买来的。。”宋易安拉着妙善的手说道

原本顾青烟将宋易安叫进来,就是想让他断了某些念想,十年前的人和十年后是不一样的,她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人,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人鬼不如受尽折磨的样子便离开,即便没有挑明身份,但是还是不想他和自己有什么瓜葛,毕竟十年前和自己有瓜葛的人,最后可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她现在不过是想就这样寂寥过完余生,不想在于之前的人有太多的牵连。

“我家里还有上好的药材,我明日就让人。。不。。我马上回去全给送过来。。。”宋易安说着说着眼泪便不知不觉的流淌下来,他是真的心疼也为顾青烟觉得委屈,更是还怕他等了这么久寻了这么久的人会突然间再次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在没有任何可以寻到她的方法。

“。。。。”妙善看着涕泪横流的宋易安,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屋里一阵沉默,只是偶尔听见抽泣声。

“哥哥,你可别哭了,吵着阿姐睡觉了,你哭起来可太丑了。。。”顾清欢有些嫌弃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睛看着他。

“什么?”宋易安用手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才发现自己是不知何时成了这副模样,看着自己手上那片肉眼可见的湿润,和眼眶传来的晦涩,看了眼周围几人,有些不好意思更是对自己心惊不已,原来自己的身体所感竟是比自己头脑更诚实,他对顾青烟从来都是如此,即便是心中强行压抑却还是抵不住身体力行的关心。

宋易安转头看见顾清欢正守在顾青烟床边安静的陪着她,顾青烟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又昏睡过去。

因为顾清欢的话,屋内人抑郁心情暂时被打断,只是依旧忍不住担心。

“都出去吧,大家就不要在这了。。。”妙善对屋内人说道,只留下玉灵初和顾清欢在屋内陪着顾青烟。

宋易安站在屋外,看着不远处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伸手在自己脸上仔细擦了擦,仔细整理了仪容。

“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妙善看着宋易安劝说道。

“我不会走。。。”宋易安转身看着妙善肯定的说道,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离开。

“那你自便,我会让玉泽南收拾出一间房来,需要的话你可以去那休息。。。”妙善说完便离开了去熬药了,他记得十年前在穆家见着他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跟在顾青烟身后的小屁孩,现在他的死缠烂打也一如当初那般,记忆中他对顾青烟是格外的与众不同,妙善心思顿了一下,而后是赶紧收住所有心绪,现在是只想要顾青烟能尽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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