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港口监察队共有五人，制服笔挺，装备精良，能量波动显示出训练有素的战斗素养。为首者是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性，眼神如鹰隼般锁定屋内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凌静和凌阎魔这两个“生面孔”。
独眼杰克强作镇定，摊开沾满油污的手：“监察长，我这里都是合法合规的处理流程，那些高维污染源残渣早就按规定送到特殊处理站了，有记录可查！”
“记录可以伪造。”被称为监察长的男人不为所动，手中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发出低鸣，对准了工作间内堆积的金属，也若有若无地扫过凌静和凌阎魔。“特殊频率的能量残留显示，这里近期接触过高度可疑的、具有概念侵蚀性的物质。不仅仅是那些废料……人身上也有。”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凌静手中那块暗紫色残片上。
凌静心念电转。对方似乎确实是港口官方的人，但出现的时机和针对性过于巧合。那块残片上的能量极其微弱隐晦，普通的港口安检或扫描绝难如此精准定位，除非……他们本身就带着针对这种能量特征的专用探测器。是净世会渗透了港口监察系统？还是另有势力在关注与“噬界之影”相关的事物？
“只是块有点历史的金属片，觉得有趣买来玩玩。”凌静平静地将残片在指尖转了一圈，鸿蒙紫气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去，将那本就微弱的异种能量彻底包裹、隔绝，“监察长要是感兴趣，可以拿去检查。”
监察长盯着凌静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那就劳驾，交给我。”
凌静毫不犹豫地将残片递过去。监察长接过，用扫描仪仔细检测，仪器只发出轻微的、代表普通金属能量反应的滴滴声。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这两个人，什么身份？在你这里做什么？”监察长转向独眼杰克，语气更冷。
“顾客！刚来的顾客！买点废旧金属，打听点消息，正准备走呢！”杰克连忙说道，生怕惹上麻烦。
监察长又看了看凌静和凌阎魔，似乎在评估风险。凌静保持着适度的警惕和茫然，像一个误入此地的普通探险者。凌阎魔则微微低着头，暗蚀魔元收敛得近乎无息。
“最近港口不太平，来历不明的高维污染物可能引发连锁灾难。”监察长最终说道，语气略有缓和，但眼神依旧锐利，“你们，报上身份编号和船只信息，接受基础扫描，确认无异常后速速离开此区域。杰克，你这里的操作流程我们会重新核查。”
凌静报出了“林默”的假身份和“漂泊者号”的伪装信息，童帝早已在港口网络系统中植入了相应的基础记录。他和凌阎魔配合地接受了便携式生命体征与能量辐射扫描，结果自然是“正常”。
监察队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似乎也不愿在无把握情况下与两个深浅不明的外来者发生冲突。记录下信息后，他们警告了杰克几句，便转身离开，继续去检查其他区域。
监察队一走，工作间内的气氛才稍稍松弛。独眼杰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嘟囔道：“见鬼了，以前没见他们查这么细，还专门冲着那批破铜烂铁来……你们俩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们只是好奇的买家。”凌静淡淡道，又拿出几枚能量币放在工作台上，“‘血腥鬣狗’酒吧，怎么走最快？另外，今天的对话，特别是关于‘黑梭鱼号’和‘蝰蛇’……”
“明白，明白！”杰克麻利地收起钱币，指了个方向，“从这边抄近路，穿过二级维护通道，能省一半时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见过你们。”
凌静点点头，和凌阎魔迅速离开。
“他们不是冲杰克，是冲那块残片，或者说，冲残片代表的能量源头来的。”凌阎魔在疾行中低声道，“扫描仪是特制的。监察队可能被收买，或者港口高层里有净世会的人。”
“嗯。”凌静眼神微冷，“但他们的反应也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黑梭鱼号’和‘蝰蛇’是关键。必须赶在监察队，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之前，找到那条船或船长。”
两人按照杰克的指点，在错综复杂、光线昏暗的维护通道中快速穿行。通道内管道纵横，弥漫着机油和冷凝水的味道，偶尔有维修机器人嗡嗡驶过。他们尽量避开主要监控区域，行动迅捷而隐蔽。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们从一个不起眼的检修口钻出，来到了港口另一片喧嚣的区域。这里建筑更加密集，霓虹灯光更加炫目迷离，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料和荷尔蒙的气息。“血腥鬣狗”酒吧那粗野的发光招牌就在不远处闪烁。
酒吧门口站着两个体型魁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保镖，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流。凌静和凌阎魔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对街一个卖劣质能量饮料的摊位前稍作停留，观察情况。
酒吧进出的多是些亡命之徒、雇佣兵、走私贩子之流，气氛喧嚣而躁动。透过偶尔开启的门缝，能看到里面灯光昏暗，人影憧憧。
“直接进去打听‘蝰蛇’太显眼。”凌静低声道，“阎魔，你用暗蚀之力模拟出类似‘黑梭鱼号’上那种处理过的‘阴冷’能量残留，微弱一丝即可，然后我们进去，找个角落坐下，看有没有‘嗅觉’灵敏的家伙主动凑上来。”
凌阎魔会意，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与有序感的暗蚀魔元悄然溢出，又迅速收敛，只在周围留下一丝难以察觉的余韵。这种能量性质，与暗紫色残片以及杰克描述的废料能量相似，对于某些专门寻找或关注此类物品的人来说，或许就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两人走进酒吧，浑浊的空气和震耳的音乐立刻将他们包裹。他们选了一个靠墙的、视野相对开阔的角落坐下，点了两杯最普通的合成酒精饮料，默默观察。
凌阎魔模拟出的那一丝特殊能量，如同投入池塘的微小石子。起初并无动静，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瘦小、眼珠乱转、皮肤带着鳞片状反光的异星人，看似无意地晃悠到了他们附近，在吧台点了杯酒，目光却数次扫过凌静和凌阎魔。
又过了一会儿，那异星人似乎下了决心，端着酒杯凑了过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两位面生啊，第一次来鬣狗？看气质，不像是一般跑货的，倒像是……找‘特别货’的？”
凌静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消息灵通？”
“嘿嘿，混口饭吃。”异星人压低声音，“刚才感觉到一点……特别的味道。两位是不是对‘冷窖’里出来的东西感兴趣？”
“冷窖？”凌静不动声色。
“就是沾染了某些‘不该存在’的能量，但又没完全失控，被‘处理’过的东西。”异星人眼神闪烁，“前段时间有几批这样的‘废料’在港里流转，惹得有些人挺紧张。我知道最近谁手里还有‘存货’，或者……谁知道那些‘废料’最初是从哪个‘冰窟窿’里捞出来的。”
“说重点，代价。”凌静抿了口酒。
“五百能量币，告诉我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或许我能指条明路。”异星人竖起五根手指。
凌静放下杯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一缕凝练的鸿蒙紫气混合着一丝真实道韵，形成无形的压力笼罩过去，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在找‘黑梭鱼号’，找‘蝰蛇’。你有消息，钱不是问题。如果你想耍花样……”
那异星人脸色微变，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立刻明白眼前的人绝不是好惹的。他连忙收起笑容，声音更低：“‘蝰蛇’…那老滑头精得很。他昨天还在酒吧后巷跟‘锈钉’的人谈生意，但今天一早就听说他的船离港了，走得很急，连常备的补给都没装满。”
“去哪了？”
“没人知道确切坐标。但…我偷听到‘锈钉’的一个小喽啰喝多了吹牛，说‘蝰蛇’接了个急活，要去‘回声废墟’捞一票大的，好像是跟什么‘古代信号源’有关，报酬高得吓人，但风险也大，据说那里最近空间很不稳定，还有怪东西出没。”
回声废墟？凌静脑中立刻调出星图信息。那是一片着名的星际古战场遗迹，空间结构脆弱，充满了危险的残骸带、能量风暴和时空畸变点，同时也埋藏着无数失落文明的科技与秘密，是冒险者和亡命徒的乐园与坟墓。
“锈钉”是灰烬之港一个中等规模的拾荒者兼走私团伙，名声不佳但消息灵通。如果“蝰蛇”真的去了回声废墟，并且与“古代信号源”有关……联想到净世会对古老遗迹和仪式的兴趣，这绝非巧合。
“消息来源可靠吗？”凌静问。
“那小子是‘锈钉’头目‘老扳手’的亲信之一，喝多了说的，八成是真的。不过‘回声废墟’那么大，‘蝰蛇’具体去哪儿、找什么，只有他自己和雇主知道了。”异星人说道，眼神瞟向凌静放钱袋的位置。
凌静弹给他一枚高纯度能量晶块，价值远超五百能量币：“这是定金。如果我们找到‘蝰蛇’，或者确认你消息的价值，后续还有。另外，今天我们的谈话……”
“我懂！我从没见过两位！”异星人一把抓过晶块，迅速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凌静和凌阎魔对视一眼。
“回声废墟……看来我们必须去一趟了。”凌静起身，“‘蝰蛇’和‘黑梭鱼号’是重要线索。而且，古代信号源……很可能与净世会寻找的某种东西，甚至与‘噬界之影’的封印或召唤仪式有关。”
两人迅速离开酒吧，联系上官云汐等人，准备立即出发前往回声废墟。他们刚走出酒吧所在的街区，凌静忽然心生警兆，一股被锁定的感觉从侧后方传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远处一座废弃信号塔的顶端，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但那惊鸿一瞥间，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冰冷而纯粹的“秩序”气息，却让凌静瞳孔微缩。
净世会的人，果然在暗中监视。而且，对方的隐匿技巧极高，若非刚才那一瞬间或许因为急于汇报而泄露了一丝气息，连凌静都未能提前察觉。
“被盯上了。”凌静低声道，“加快速度，尽快离港。回声废墟环境复杂，到了那里，再和他们周旋。”
“漂泊者号”必须立刻出发，一场在危险遗迹中的追踪与反追踪，即将开始。而回声废墟深处，等待他们的，可能不仅仅是“蝰蛇”和净世会的阴谋，还有那片死亡之地本身蕴含的、来自远古的恐怖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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