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将军府之后，太医的话跟大夫差不多，都是无力回天，要桑离晚好好准备后事。
桑离晚沉默着点了点头，礼数周到地送走了太医。
太医见她冷静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被刺激到了，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王妃还请节哀。”
“多谢太医。”
桑离晚送了太医离开，回来就看到桑语嫣正跪在许氏的床前哭。
她哭的满脸泪水，看上去邋遢极了，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
桑离晚知道此刻的桑语嫣是真的怕了，她怕许氏死了，整个将军府就剩下她一个人。
毕竟，按照如今的情形，桑将军的事不连累家里就已经算好的了。
桑语嫣说不清自己是在哭许氏，还是在哭自己。
总之，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丝毫的曙光。
桑离晚刚一踏进门槛，就听到一阵期期艾艾的哭声传来，扰的她心烦意乱。
她皱紧了眉头看向桑语嫣，忍不住低斥道：“哭什么？娘还活着呢！”
或许是桑离晚甚少用这样的语气开口说话，至少桑语嫣确实被她吼住了。
她原本正要脱口而出的哭声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里，憋得她脸色通红，几乎喘不上气来。
幸好身边的丫鬟还算是有眼色，见状连忙快步过去伸手替桑语嫣顺了顺气。
这下才缓过来。
“长姐……”
桑语嫣此刻完全称得上是六神无主，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个人跪在这里哭自己的母亲。
在她的心里，这样的场景似乎是很多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此刻，她竟然对桑离晚也产生了几分依赖的心思。
然而，桑离晚却没打算惯着她。
“你现在知道哭了？这些天你是怎么照看娘的？大夫说娘从昨夜开始就不舒服，却没有人发现，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说话间，桑离晚随手掷了一个茶杯出去，正好打在门框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紧接着碎片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让所有人都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谁也没有想到，桑离晚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曾经的大小姐发火有这么可怕吗？
下人们心里想着，都觉得有些惊疑不定。
毕竟，对于许氏的病重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不那么干净。
若说桑语嫣有责任，那么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则更是有责任。
他们原本以为桑离晚还同曾经那个大小姐一样，却没想到她如今的气势竟然比安王殿下也不差什么。
心里有鬼的人瞬间就发起抖来，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就连看都不敢看桑离晚一眼。
别说下人，就连桑语嫣心中都震惊极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桑离晚，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姐……”
桑离晚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桑语嫣面前，揪住她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桑离晚的力气很大，对付桑语嫣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更是手到擒来。
桑语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整个人就已经被桑语嫣给拎起来了。
她瞪圆了双眼看向眼前冷若冰霜的桑离晚，像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桑离晚发这么大的火。
“你有多久没来看过娘了？”
桑语嫣心中慌乱，可是此时此刻，这话她是万万不敢承认的。
她用力摇了摇头，“长姐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整日在府中待着，连门都不出了，怎么会不来看娘呢？”
然而，她的这些鬼话，桑离晚根本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奴才一个个在娘面前说了什么？”
桑语嫣一愣，“什么？”
她下意识环看四周，却见这屋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低着头，根本没有一个敢对上她的目光的。
桑语嫣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她不敢相信。
她用力挣脱桑离晚的手，大步走到贴身伺候许氏的丫鬟紫鸢面前，厉声责问：“你们究竟在我娘面前说什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桑语嫣声音凄厉，紫鸢低着头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搭话。
只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得心虚。
原本桑语嫣对桑离晚的话只是信了五分，可是看到紫鸢此刻的模样，便是八九分也是信得的。
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浮现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来。
“你说话啊！”桑语嫣凄厉地大吼着。
然而，她这样的声音落在桑离晚的耳朵里，只觉得讽刺极了。
事已至此，她做出这样的情态来，又是在给谁看。
桑离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不过此刻并不是教训桑语嫣的时候。
她的目光同样落在了紫鸢的身上，淡淡地说道：“紫鸢，怎么不说话？”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甚至相比起桑语嫣，显得轻柔许多，可紫鸢就是觉得桑离晚的声音冷意十足，冻得她几乎浑身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咬了咬牙，拼命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王妃，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吗？”桑离晚嘲讽一笑，歪着头静静地睨着紫鸢那张看上去白净清秀的小脸。
“紫鸢，我记得你今年还不到十八吧？怎么记性竟然如此之差，还是让本王妃来替你好好回想回想？”
说完，她不等紫鸢开口，便抬了抬手，很快便从门后站出一个洒扫丫头来。
那丫头穿着一身布衣，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模样，可是此刻却是低眉顺眼地站在桑离晚面前，不卑不亢的，完全没有紫鸢那种心虚的模样。
“凤鸣，你来说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紫鸢似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桑离晚，正好对上对方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眸子。
紫鸢不由得心中一紧，背脊也跟着窜起了一层冷汗。
一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笼罩着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飘忽起来。
而那边凤鸣的话还在继续。
“奴婢听到紫鸢跟晴兰两个人说将军在外面包养外室，只怕早就将夫人抛在脑后了，她们这些人还是趁早自谋出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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