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天，最是容易长膘，应当饮食清淡些，控制进食量。
所以一早便是老房子那边送来用驴子磨的热豆浆，再加上淡淡甜香的糕点。
吃着上口，竟丝毫不比自家府邸厨子做得差。赵玄一吃三四块便止住了。
既然是客人，便当隐形人。
赵玄一以为有他在，郭家人会拘谨些。
没想到郭盛安开口就说大闺女：“柔儿，你刚刚在写书信？给彭中彬的？”
话毕，全家视线齐刷刷落在郭柔儿身上。
赵玄一顺着视线看去。
他很喜欢跟郭曼儿相处，对方话很多，能带动自己情绪，也能带他找很多乐子。
来到郭家暂住，他自然心惊郭曼儿二姐的容颜，就连其大姐容貌也不逊色，但一想到家中姨娘……
他就对容颜出色的女子打心底抵触，不想多看一眼。
经过郭盛安的一嘴，他才细细打量起郭曼儿的大姐。
似乎……没有夸张的绝色，更没有女子的娇软，眉眼端端正正的，举止还有些，有些？刻板。
赵玄一想到那些大家府邸的女长者们，大约也差不多这样的气质，又联想到二人相差六岁，值得自己尊重的年龄，还是待人亲切的郭家子女，便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郭柔儿：“……除了他还有谁？”
“你应该晾他一段时间，别回太快了。”
“他问的是我坐诊的情况，以及能看什么病情的病患。”
“哦，难怪你写得专注。那他还问其他的嘛？”
“没了。”
“哼，诡计多端。”
又来了。
曼儿不解：“等会儿，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爹怎么对这个彭中彬有敌意？彭中彬是谁？爹你和大姐去了趟蜀郡，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月娘：“胡说什么呢，彭中彬是对你大姐一见钟情的少年，你爹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而已。”
郭盛安：“什么女婿？八字没一撇呢！”
月娘忍俊不禁，“对对对，八字没一撇呢。”
曼儿觉得惊奇，“大姐你快看，爹居然为你凶娘。”
其他人：……
就你关注点刁钻！
……
老房子听说郭盛安回来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聚一起聊一聊。
休沐的赵玄一也跟去了，再次感受到赵家的热情。
尤其在知道郭盛全也没有纳妾的想法后。
他似乎更喜欢与郭家相处了。
休沐结束，赵玄一没回家惹父亲警惕，自己还要装成不在意的模样，更不想面对众多姨娘明争暗斗。
若是她们使了什么手段成功，到时赖在自己身上，他该怎么自处？即便现在自己是嫡长子，害了父亲亲生儿子也是不小罪名。
待在私塾也是为了避祸。
至于能待多久，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父亲都有姨娘和孩子了，想必也没他什么事，反正父亲看不上他生母，对他也终年视而不见。
……
十月，月娘弟弟刘家墨的妻子哑女生下一个男婴。让人带来了口信。
郭盛安想着岳家许久没去了，将孩子们安顿好，便与月娘驾着马车去了刘家村。
婴儿刚出生时很丑，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长大些就能看了。
郭盛安马车上拉了不少好东西，有酒有肉有布匹，还有自己做的糖浆，精米这些也有不少。
还有五十两银子。
月娘同柳氏说着私房话：“娘，家墨在县衙当差，他这一来一回的，多耽搁夫妻感情？干脆搬来县上得了，也省得家墨来回跑。况且县上买间小宅子也花不了几个子。”
“哪有这么花的？再说了，去县里，一家人吃啥？”
“吃啥？可以做些小生意，村里的地借给族人耕呗，你实在不知道做啥生意，到时我和安哥帮你们出主意。”
“不用了……”
“弟媳有奶吗？”月娘打断道。
柳氏当即顺着话下：“我就是愁这个！当初我还担心她怀不上，一个女子当家，啥活儿都得自己莽，在外人看来是身子壮实，好生养的模样，谁知道遭了多少罪？现在奶水下不来，只能用米汤喂着孩子，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
“娘，安哥去年年底搞来两只小羊羔子，最近就能产奶了，刚好可以搬来县上住，侄子有得吃。”
“羊羔？产奶？小月你可别骗我。”
月娘哭笑不得，“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就说你搬不搬吧。”
“行，回头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嗯，好。”
来一趟不容易，月娘还想在娘家多住几日。
待离开时，柳氏才给了答复：“这事儿你爹同意了，不过这羊奶我们不白要你们的，每日端一碗用粮食换……”
“娘！”
郭盛安：“岳母，羊奶不用粮食换，到时候等羊下了崽，你们再用粮食来换吧。”
“不行不行，哪能占你们便宜。”
“这不是占便宜，非要算这么清，就是不拿我们当自家人。当初我们夫妻困境时，岳父岳母也……”
翻起旧账来，郭盛安成功半炷香时间暂时忽悠住岳父岳母。
刘家墨一家要搬去相如县了！
刘家村议论纷纷。
“早该搬去县上了，他们的亲家都搬了，他们现在才搬。”
“我还以为郭大夫对岳家不在意呢。”
“咋可能不在意？每次来不都一车好东西？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塞银票？不然怎么在相如县能买得起宅子？”
“嘘——！看谁来了。”
还能是谁？柳敏呗。
她早就大变样了，如今一副灵魂被抽空的颓然模样，在知道那个哑女怀孕后，她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她也想使坏，但柳氏将那个哑女看得紧。
待孩子一出生，她就听到刘家人要搬去相如县的消息。
往后，怕是……怕是……
连刘家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
想必是越过越好的。
柳氏和老刘头都好说话，待儿子女儿女婿儿媳也很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没啥糟心事。
刘家墨虽然一言堂了点，但很照顾妻儿，也有担当，更别提现在在衙门当差。
以后啊。
以后……
她没有翻身日了。
悔吗？
肯定是悔的。
可人生没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她作为农妇，最多去镇上买卖点东西，去县城？怕是走不了那么远。
一辈子都在村里扎根，不是每个农妇的一生吗？她有什么不甘的呢？
大约是……
她有机会怀自己骨血，更有机会随刘家人一同去县城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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