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思想，往往教导人，要以德报怨，不要过度记仇。但是，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而凝视着主任严肃的眼，江言澈愣住了。的确，在真正利益面前，什么“以德报怨”，什么“仁爱待人”，不过是伪君子的借口。虽然他知道，主任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还是陷入了主任的思维逻辑中。
就连江言澈自己都不认为，他放过斯秦，斯秦就不会暗地里找他麻烦。
“入梦人队长有权进入入梦相关信息库，有权浏览书库，有权前往我司更多区域。”
“……我希望下一次入梦就在明天。”
“没问题。”
这回，江言澈是完完全全被打动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x公司各类信息，同时，若书库对他开放，他也能够去查阅更多塔罗牌相关资料，有利于他对塔罗牌的掌控。
可他并未被利益冲昏头脑：
“但我想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让斯秦心甘情愿帮助你们。”
啪啪！
嗡！
主任拍了拍手，一阵嗡鸣应声响起，办公室中，一面墙壁突然亮起，两张人面照被投影在上面。
其中，一位是身着正装的女子，看不出年纪；另一位是个女孩，看上去还在上小学，她的照片像是偷拍，女孩的视线并未看向镜头。
“你用家人威胁他？”
“没错，那又怎么，不想干了？要知道，我能用家人威胁他，也能这样威胁你。”
“你敢……额……”
江言澈面露愠色，可下一刻，他愣住了。
我……有亲人吗？
他陷入了混乱之中，记忆像是缺了一大块，自己是文科研究生没错，但他这才发现，自己脑海里，关于自己父母的记忆，没有分毫！
我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他的面瘫脸上，涌现淡淡震惊，可在主任面前，他不好表现出来。
“行，但我现在就要进入书库，查点资料。”
两人的交流，颇有种讨价还价的感觉，但主任还是妥协了，挥挥手，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女秘书上前，对着江言澈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的江言澈，心绪起伏，他不想在主任办公室久留，生怕被主任看出什么异常，不再回头，跟上了秘书的脚步。
他会真按照主任所言，在梦界杀死斯秦吗？
说实话，他有一刻动心了，但意识到自己记忆的问题后，他心中的警惕更甚。记忆，可以说是一个人除生命外最珍贵之物，一个人，若没有记忆，之前的时光约等于白活！
在不搞清楚记忆缺失原因之前，江言澈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他打算先口头答应下来，蹭一蹭资料库、书库里的相关信息，斯秦真想致他于死地了再说。
“到了，您可以随意浏览。”
女秘书的话语，使得江言澈从沉思中脱离，面前，是同样一扇隐藏密码门。女秘书毫不掩饰，当着江言澈的面输入密码，她似乎故意将手速放缓，令江言澈能够看清全部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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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并且有着高度重复的密码。江言澈挑挑眉，轻而易举将其记下，随着门的开启，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
咳咳咳……
这书库，似乎许久未有人前来，放眼望去，白炽灯打开，书架、地面……都是灰蒙蒙一片。
“这么重要的地方……就没个看守？”
书库内，书倒是不少，规模大概就跟江言澈之前去过的，禹妄市图书馆一个楼层差不多。
一旁靠近门的地方，是一张书桌，上边摆了台二十多年前的台式电脑，能不能开机都是个问题。
“大哥，现在想找资料手机上找找就行，这些书的价值，已经不高了。”
离开了主任，女秘书的表情生动了些，语气里，也多了许多调侃的意味：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入梦人不能使用电子设备。”
江言澈微微皱眉，他刚刚根本没看出来，这秘书冷漠的外表下，藏了颗显眼包的灵魂。
难道……主任喜欢反差感？
这么想着，他看向女秘书的眼神怪异起来。
“喂喂喂，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这表情太明显了，比哭都难看！”
女秘书见江言澈眸光里，闪过几丝戏谑，混迹职场多年的她，完全明白了江言澈小心思。
摆摆手，率先步入书库中：
“你在x公司，讲话做事都小心些，这儿遍地监控窃听器……当然，这书库因为太旧了，没有监控。”
“另外，其实主任也是照上头意思办事儿，他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坏，也从没对我动手动脚。”
说这话时，秘书的神色很正经严肃，没有半分撒谎的样子。
“哦，我不管他是好是坏，反正他威胁不到我。”江言澈耸耸肩，“我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我甚至忘记了我家人都有谁。”
秘书张张嘴，却欲言又止，故作轻松，笑了笑：
“不着急，以后应该有机会想起来的，我叫江语澄，在x公司工作三年了。”
掩饰再好，她的微表情还是被江言澈尽收眼底，可她不想说，江言澈也不会追问：
“呦，我们几百年前是一家，我就不自我介绍了。那个……我在这儿怎么找书？”
说着，他来到那极其老旧的台式电脑前，按下主机上的开机键，蹭了一指灰。
咔咔咔滋滋……
一阵类似于卡壳的电流声，从电脑内部响起，电脑屏幕闪烁几下，光亮完全被其表面的灰尘阻挡，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开启。
“不好意思，可能只能你自己一本本找下去了。”随着两人的走入，整个书库内，扬起了漫天尘埃。江语澄像是无法忍受刺鼻的尘味，摆摆手，“你加油吧，我还有工作先走了。回入梦室的路还记得吧？”
“记得的，谢谢。”
刚刚江语澄讲得信息，可以说，稍稍颠覆了一下江言澈三观。
主任这么油腻的家伙，竟然不揩油？
但x公司将他们这群人非法带来是事实，而江言澈，也只根据事实做出判断，至少现在看来，x公司、梦界如同两座大山，横亘在他前后，而他，进退两难，如同夹心饼干，入梦要探索未知的梦界，现实要防备同样未知的x公司。
这样的生活……实在心累。
挥挥手，江语澄逃似的离开书库，转过个拐角，瞬间破防，脸上表情管理失效。
背靠拐角处的墙壁，蹲下身，头垂到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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