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随记得他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在每个恶劣的天气下他总要把他从书房里抓起来丢到院子里去跪着。
然后洛随要跪着迎着他的痛骂,一旁的母亲冷漠旁观,母亲几乎永远躲在在父亲背后的阴影里,叠加着雨帘或是日晕,他总睁不开眼看清她。
他的父亲似乎过得总是不如意,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露出什么好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坐上那个“正”的位置吗?
洛随听着耳边的“你知不知错?”听得厌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知道什么。
他哪里错了,他想读书难道是错吗?难道不照着父亲的期望便是错吗?
他想多读些书,在军后运筹帷幄,他不想像他一样,在战场上厮杀,却整日挂念着功与名。
“冉醒,你要成为家族的荣耀。”
“冉醒,你这般怠懒,日后何能成大事?”
“孽畜!整日躲在房中做什么?给我滚出来!”
......
“冉醒,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个好孩子,你想报效祖国对不对?只是我走过的路比你的远多了,我知道要走哪条路才是最好的,你听话,我还能害了你不成?只有走我的这条路,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他说着,最后将剑塞到他的手中,然后将他推到众人面前说:“这孩子打小就喜欢练武,说是要在未来好好守护盛国平安!”
“真是个好孩子啊!”
“那不是,他巴不得早些进入军队里历练呢,在家还同我说了不知道多少回呢。”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孩子!”
他面色尴尬地站在他们中间,甚至分不清那放声的笑,是褒是贬。
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要放下自己的兵书,报国难道只有扛起刀剑才可以实现吗?
他想不明白,却知事已成定局,无法再改。
再后来,他的父亲在弥留之际仍用那张灰败的神色看他,那时他刚凯旋,只站在床榻边看着他。
“真是我的好儿子,这次不得把那个老东西踩在脚底下!”
“老匹夫!我熬出头了!你——咳咳咳——”
只有这个时候,洛随才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好儿子”的夸奖。
“好儿子吗?”
从前他百般讨好,神情比现在生动多少,可是他又是怎么说的呢?怎么如今这副冷漠的神情,父亲也能昧着良心夸“好”了?
他咳得厉害,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他看着他灰败的面容,洛随没有任何表情,他不知道该表露出怎样的情绪,他唯一的恐慌是在想——他没有笑出来吧?他没有露出嘲讽或者解脱的表情吧?
母亲在一旁“呜呜呜”地哭着,却始终没有掉下任何的眼泪,也没有上前查看,只是等待着他这一个新的家主发布指令。洛随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的母亲同他的父亲一样冷血,像是任人操控的木偶人,完成着每个时间段她该完成的动作。
而更可悲的是,他发现他也是那样的人。
他跪在灵柩前,落不下真心的眼泪,而世人皆说,这样的冷静,他日后定当大有作为。
是吗?就因为他不为父亲落泪?
那这大有作为真的太简单了。
洛随十五岁开始上战场,三年后成为主将,再后来,没有人能够再撼动他的位置。
其间有几年,皇帝对他的猜疑实在太重,他便找了个挡视线的人,将他说为作战时的军师,皇帝生性多疑,最后还是信了。
他能允许他的底下有一个善战的将军,但他不能接受这个将军还有过人的领导能力。
洛随望向在帐中喝酒的林子眠,又很快偏开视线,就当是培养一个纨绔子弟了,听说这家伙这几年在京溜猫逗狗,不知道树敌多少。
他惹了事的那天,洛随把他带走了,只是他醉得厉害,嘴里不知在喊谁,洛随没管,等他写了一封家书托人带回家,林子眠就同他远征了。
林子眠的作用不大。
洛随有很长这么一段时间都这么觉得,直到一次返京遇见他熟识的人,他才觉得林子眠的用处还是可以的。
她是周相的女儿,先前在京中有听闻周相有个病弱但貌美的女儿,及笄了几年还未嫁人。
貌美是真,病弱......?
嗯,刚才是不是吓到她了?那支箭实在是不太妥当。
她会因为这个生病吗?身体那么不好,会因为这个噩梦不断吧。
她怎么不看他啊?为什么将所有人都看了个遍,就是不愿意再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呢。
她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眼神邀请他啊?
他读过那么多的书,这是什么招数?怎么会有人勾勾手指都那么诱惑力?
洛随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他怎么对她有那么多的期待?
洛随尝试着让自己恢复冷静。
“要一起去拜拜吗?”
她为什么邀请他一同拜佛?
这样真的好像是在和她......拜堂成亲啊。
她知道吗?为什么脸这么红?
京城的天又热起来了。
闷得可以。
洛随尝试着说服自己。
她只是对他不设防而已,她不会对自己感兴趣的,自己也不适合同这样美好的人在一起不是吗?
......
完了,他陷进去了。
那一张【祝她一生顺遂 事事胜意】,装下了他所有说不出口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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