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林欣言一下煞白的脸色，秦斯泽将枪头转向林欣言身边那两个人，嗓音愈发凉薄。
“林叔，何阿姨，我尊敬你们是长辈，这次可以不计较，可你们别太过了。来我们家做客还要对我太太出言不逊，你们到底会不会管教女儿？”
一向讲究教养和底蕴的秦斯泽居然会在家人面前出声呛客人，还是长辈，简直破天荒头一次。
苏瑾悠斜眼睨过去，看到林家三人的表情变化——
林叔目光落在秦父身上，余光在隐隐留意秦老爷子。
秦家祖孙几人的表情都很冷。
林叔冷了神色，放在双膝上的手掌握紧又放松，最后还是握了起来，瞪了一眼身边的女儿。
“欣言，跟苏小姐道歉。”
“什么？爹地！你要我道歉？”林欣言难以置信父亲居然不帮自己，又将这笔账记苏瑾悠头上，瞪着她的眼神越发凶狠。
苏瑾悠一言不发，也抬起眼眸，毫不示弱的与她对视。
林欣言没想到这个出身不高的女人一点都没被她唬住，转念就感到不屑。
哼！还不是因为有秦斯泽替她出头？
“还不道歉？”林总催促道。
林欣言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放在腿上的双手握得很紧，手背青筋暴起。
别说她从小到大都没被家长当众斥责过，就说她和秦斯泽吧。
同窗多年，即便两人不算亲密，但因为两家长辈的关系，勉强也算得上熟络吧？
至少她认为是熟络的。
起码以前同班的时候，她每次鼓起勇气来问秦斯泽功课，虽说他不是每次都教，但起码10次里面，都会教1次啊。
虽然……每次秦斯泽都只是随手将作业本递过来，附上三个字：“自己看。”
总归是教了不是？
苏瑾悠要是知道林欣言心里的小九九是这样，估计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要不要给她看看，秦斯泽真正用心教一个人学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哪次苏瑾悠挑灯夜战研究怎么做新闻时，秦斯泽不是全程陪在一边？
就算是现在，只要苏瑾悠晚上要加班，秦斯泽也都在一旁坐着。
时不时可以给老婆按按肩、捏捏手，都是好的。
林欣言根本不知道秦斯泽对苏瑾悠的态度有多独特。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无论对谁，都是淡淡的，掀不起一点情绪。
林欣言深深陷入了回忆，想要从和秦斯泽为数不多的交集里面，找寻两人熟络的证据。
明明她比苏瑾悠早认识秦斯泽那么多年，两家又是世交，为什么最后是这个出生普通家庭的普通女人嫁给了秦斯泽？
林欣言用力咬紧嘴唇，近乎咬出血来，想要用痛意掩盖内心翻滚上来的酸意。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后悔了，后悔出国那么多年，让人钻了空子。
她认了死理，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守在港城，秦斯泽迟早会注意到她。
秦母看着林欣言不断变换的表情，心下了然，于是笑着打圆场。
“离家久了，国外又奔放，难免…脾气差了些，林总和林太太回去好好教就是了。我们小悠家教严，不会跟无礼的人计较那么多。”
一番话看似解围，实则敲打。
林总夫妻表情更纠结了，林欣言更是整个人僵住，目光跟失了神一样涣散开来。
“伯母，我，我不是……”
秦母没理她，起身走到苏瑾悠旁边的空位坐下，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
“小悠啊，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红枣糕，饿不饿？要不要现在让厨房拿出来，趁热吃？”
苏瑾悠轻拍一下婆婆的手，“婆婆，等一下吧，我有话想说。”
她可以顺着秦母给的台阶下来，不和林家三口计较，但不代表她要忍气吞声。
苏瑾悠转头对上面目狰狞的林欣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小姐，我好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吧？你刚刚的指责实在是莫须有。还有，你这是要谈正事的态度吗？”
苏瑾悠身体向后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秦家欠了你钱，你今天上门是来讨债，而不是求投资的呢。”
“你！”林欣言原本都不敢多说了，被她的话又给刺激到。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有些语无伦次，说的话已经偏离了最开始的话题。
“我和斯泽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苏瑾悠淡淡一笑，“是你出言无礼在先，我不过跟你讲道理而已，不存在教训不教训。”
“还有，你和斯泽认识多少年，与我无关。但请你记住，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请你自重。”
林欣言说不过她，眸光一转，又看向秦斯泽，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容，看上去更像是在哭。
“斯泽，我真的没想过…你会这么快结婚…你明明…”
她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林总两夫妇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表情很复杂，透着尴尬和愧疚。
秦母一下敛回所有的客气礼貌，唇线抿得很紧，明显散发出不悦。
欧蕾娜眼珠朝上，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
她做得太刻意，秦斯凯揽过她，挤眉弄眼的朝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秦斯泽表现得就更明显了，贴着他坐的苏瑾悠清楚感觉到他爆发出来的冷冽气场。
反而是苏瑾悠最冷静。
侧过抱住秦斯泽的手臂，抬头对上他蕴着怒意的眼眸，摇摇头。
“无所谓，别管她。”
秦斯泽这下才隐下情绪，向林欣言甩了一记含着浓浓警告的眼刀，随即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会客厅安静了好一会都没人接话。
小婶眼珠滴溜溜地转向几人，唯恐天下不乱的重新打开话头。
“哎呀林小姐，别说是你，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呢。斯泽这门婚事啊，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人都没带回来给我们见过，这就说要办婚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怀了。”
她还想装模作样的用手掩着嘴唇偷笑。
笃——！
突然炸出一下木棍敲在地板的声音。
短促，却很有力。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主位。
秦老爷子双手扶着那根龙头拐杖，唇线抿紧，不怒自威。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下响声正是那根龙头拐杖敲出来的。
随后，所有人将目光投到小婶身上。
她刚说完，秦老爷子就发威，不是针对她，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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