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暂且住手。”
王言羽心念杨晋一神识壮大需要寂灭台,一时投鼠忌器。
杨晋一一记“叠浪千重”逼得裘柯林手忙脚乱,闻言头也不回,道:“前辈,与这等丧尽天良、寡廉鲜耻之徒,还有什么客气的?”
裘柯林原已受伤,杨晋一又以夺命之势向其进攻,逼得他仓促格挡,略显狼狈。他听王言羽忽然让对方住手,也道:“小兄弟,我今日有恙,你想进入寂灭台便是痴人说梦,你那神识上的伤……”嘿嘿冷笑两声,只道对方念及如此,必有顾忌。
不料杨晋一正气凌然,神色一凛,斥道:“你凌辱谋害这许多无辜女子,手段狠毒,人神共愤。我杨晋一今日若因一己之伤,便对你这畜生的恶行视若无睹,苟且妥协,我愧对师尊、长辈的教诲。我这神识伤势,也非是一定要进幻月池才能痊愈,但不将你除去,我心中怒火难平!”
说话间,裘柯林已缓过气来,尖啸一声,身形飘忽,寒冰掌化为漫天掌影,裹挟着刺骨阴寒反扑而来,掌影虚实难辨,专攻杨晋一关节要穴。他料定王言羽不会对自己怎样,只盼寻得时机,逃出此洞,届时这几人又能奈自己何?
杨晋一拳法陡然一变,改拳为抓,由沉猛转为轻灵巧妙——却是使出了“小月擒拿手”。这路擒拿手借鉴了青衣门的灵巧与般若寺的沉稳,专为剑宗弟子近身防身所设,江湖人大多只知剑宗剑术一绝,却不知这手擒拿也是一绝。
只见杨晋一双臂如穿花蝴蝶,在裘柯林凌厉的掌影中寻隙而入。裘柯林一掌拍向他肩井,杨晋一不闪不避,左手疾探,五指如兰,轻轻一搭一扣,用的正是“神凰衔枝”,巧妙无比地叼住了裘柯林的手腕脉门,内力微吐,裘柯林顿觉半条手臂酸麻。他大惊失色,急欲抽手,杨晋一右手已如游龙般跟上,一招“封关锁喉”,直取他咽喉要害。
裘柯林毕竟老辣,危急关头猛一仰头,同时飞起一脚踢向杨晋一下盘。杨晋一应变奇速,扣住对方手腕的“神凰衔枝”顺势化为“还手抱礼”,一牵一引,借着对方后仰和踢腿之力,将其带得身形不稳,同时自己侧步旋身,已闪到裘柯林侧翼,手指如电,点向他肋下已经有伤的“章门穴”,却是“金蛇出洞”之式。
裘柯林骇然,拼命扭身,以左掌硬挡。“嗤”得一声,指风划过衣袖,带起一溜布屑,险之又险。
兔起鹘落,二人眨眼间便已交换了十余招。杨晋一虽怒,招式却丝毫不乱,澜沧拳的沉猛与小月擒拿手的精巧交替使用,时而如巨浪拍岸,时而如月光泻地,将裘柯林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那身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裳已被扯破数处,头上也见了汗珠,显然内力与招式均落了下风。
眼见自己招式处处受制,内力亦渐感不济,裘柯林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心知今日若不能脱身,必将丧命于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小混球,你逼我的!”
裘柯林蓦地一声厉啸,声音尖锐刺耳。
他不再与杨晋一缠斗近身小巧功夫,身形陡然向后急掠数步,拉开距离。只见他双手在胸前急速交错划动,指尖带起缕缕惨白寒气,原本枯瘦的身躯竟微微膨胀,周身上下骨骼发出“噼啪”爆响,一股远比之前凛冽十倍的阴寒之气轰然爆发!
石洞内的温度骤降,火盆中的火焰竟被压制得黯淡摇曳,岩壁、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裘柯林须发戟张,面目狰狞,双掌一摊,掌心散发出毁灭性气息的幽蓝冰雾——他不顾自身伤势,强行将成名绝技“玄冥寒煞”功催动到极致。霎时间,周身真气狂涌,竟引得整个石洞都开始微微震颤,顶上尘灰簌簌落下。
“不好!”
王言羽经验老道,一眼看出裘柯林意图——这般不计后果地催谷玄功,分明是想震塌岩壁,引发大规模崩塌,从而趁乱求生!
杨晋一此刻也是心头一紧。他固然想毙此獠于手下,但这石洞之中尚有那十余个惊惶无助的女子,洞道外可能还有更多被囚之人。若全力出手与裘柯林对拼,劲力激荡之下,这山洞恐立时崩塌,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一念及此,他不由得便收了几分刚猛,转为更多守势与牵制,只盼能尽快打断裘柯林运功,或将其逼出洞外。
然而裘柯林此刻已是孤注一掷,和杨晋一交手之中,已然察觉到对方忌惮起来,狂笑道:“妇人之仁!”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一对蓝幽幽的掌印破掌而出,与杨晋一打出的澜沧拳撞在一起!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冰寒掌劲与拳风撞击,余波将周围坚硬岩石撞裂,石洞顶面瞬间布满裂痕,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块如雨般倾泻而下,整个石洞剧烈摇晃,地动山摇!更有数道深邃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咔咔作响,令人胆寒。
眼见裘柯林大开大合,无所顾忌,导致整个石洞地动山摇,巨石崩落,俨然就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王言羽眉头一凝,不禁叹息一口。
先前他投鼠忌器,是念着寂灭台关乎杨晋一神识壮大与否,希冀留此一线,想迫裘柯林就范。如今见这老魔癫狂至此,竟要拉所有人陪葬,再犹豫下去,这幻月洞都将被毁,还不知要埋却多少人性命,更遑论寻那寂灭台了。
念及此处,王言羽眼神一凝,周身气度陡然一变,一股渊渟岳峙、难以言喻的威压自然流露。他沉声叮嘱陈淦、童立二人,道:“将这些人保护好。”话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将左手袍袖朝着石洞中央虚空一拂。
这一拂,看似轻描淡写,无风无浪。然而奇异之事顿时发生:那原本轰鸣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的石洞,猛地震动一滞!并非完全静止,但那种天崩地裂的势头,竟如狂涛撞上无形堤坝,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生生定住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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