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容寂之的身影消失在宗门结界里，朝昭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姬无赦的大殿之中。
“师尊，我回来了。”
朝昭这一有气无力的声音引起了姬无赦的注意力。
他微一扬眉：“这就泄气了？”
“师尊，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吗？”
朝昭无力吐槽道。
大师兄和三师兄都离开了，而二师兄这段时日一直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鲜少回羡余宗。
算下来，偌大的羡余宗，朝昭每日面对的就是她师尊这张脸，已经产生疲态了。
“......别胡说。”
姬无赦嘴角一抽。
“有功夫胡思乱想，不如多练练剑。这段时日你忙于修缮宗门，昭昭羲和修炼到第几层了？”
“......第三层。”
朝昭心虚地吐吐舌头，随后唤出了本命剑破烂，“我这就去练剑！”
就在朝昭转身就要走出殿内时，一个贱兮兮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你一个失了剑心的剑修还敢催促大人。”
“——谁？！”
朝昭和姬无赦同时愣住，他们下意识地望向了朝昭手中的黑剑。
黑剑一动不动，剑身上更是没有半点气息流动，但朝昭就是确信刚刚出声的是它。
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声音竟然与她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如出一辙。
都是那般嫩声嫩气的嗓音，只不过剑灵的语气明显比系统更贱，也更具嘲讽力。
姬无赦沉默片刻：“......你的破烂，在嘲讽我？”
虽说之前就从朝昭那里确认过这个剑不仅产生了剑灵，还苏醒了，可它之前从未说过话。
没想到这第一次出声，竟然是为了讽刺他。
朝昭还想为她的本命剑解释一下，谁知她还没出声，破烂就迫不及待的承认了。
“对，就是嘲讽你。”
“难为你的剑，在你失去剑心之后还对你不离不弃过着糟糠的日子。”
本命剑的剑灵，是靠着汲取主人的剑意存在。
在姬无赦剑心破碎之后，降雪剑的剑灵虽然仍然存在，但随着他愈发消沉，剑灵的存在也越来越黯淡了。
姬无赦从美人榻上起身，往前一步。
“哪来的这般狂妄的剑灵。”
他身上骤然散发出恐怖的威压，精准的越过朝昭，直指她手中的本命剑。
朝昭亦是一惊。
为何破烂能够这么轻易的激起师尊的怒火？
“师尊息怒，它只是个破烂啊！”
黑剑剑身翁动一声，自动脱离了朝昭的掌心。
它那贱兮兮的语气里还不忘表达自己的忠心：“大人放心，我这就去给你争取偷懒的机会！”
“.........”
朝昭恨不得让它立马住口扔进识海空间里。
可姬无赦这时已经握住了黑剑的剑柄，朝昭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认命的闭上眼：“师尊你教训它吧，给它留个全尸就行。”
姬无赦却在握住黑剑的剑柄时，陡然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
他心中大震，下意识地想去捕捉这个感觉，于是他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刹那间，宽阔的门厅外陡然涌入了一阵狂风，珠帘和窗户被吹得吱呀狂响。
冰蓝色的灵力涌动着，霜雪被急剧的催生出来，大殿内的粗壮的石柱上、地面上甚至桌椅榻上都凝结着细碎的冰。
室内的温度不过几个呼吸间就骤然下降至了零下。
朝昭感受着那盘踞在室内，蕴含着狂暴的恐怖力量不禁呢喃一声：“好强......”
这般狂暴的剑意如同那狂舞的霜雪，恍若冰棱的尖刺硬生生擦过脸庞时，那一块都被冰封凝固了。
这就是剑圣真正的实力吗？
只不过轻轻催动了一些灵力，那磅礴的霜雪剑意就压制着这片空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滞。
‘唰——’
姬无赦旋转着剑柄，手中的黑剑似乎清楚了他的意图，与他一同来到了大殿之外。
朝昭连忙跟了上去。
当她看到大殿之外，以姬无赦的洞府所在的山峰往外辐射出去的那几座山峰都降落着霜雪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靠——”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就操控了这片区域，硬生生改变了气候。
天空中，飘雪仍在降下。
不过片刻，羡余宗就覆上了白茫茫的一片雪色，甚至不少树叶的枝头，山峰的悬崖边都凝固出了尖锐的冰刺。
姬无赦立于半空中，神色不悲不喜，身后宛若有万千剑影，在这个偌大的冰封世界里，他能操控这里的一举一动。
看到这一幕，朝昭心中一阵澎湃。
好似透过此时的姬无赦看到了当年睥睨修仙界、轻狂一世的剑圣。
姬无赦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从而忽视了外界的情况。
他隐约看见了一道门矗立在不远处，他努力的去追逐，却始终距离它有一定的距离。
即使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却仍然不能离那道门再近一点，始终都差着最后几步。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质问着他——你甘心就此停下吗？
他当然不甘心。
自他踏入剑道修行后，他的人生就不会出现甘心和停下。
他可是一千年就修炼至渡劫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能飞升的剑圣，更是在剑心破碎修为跌至筑基又重回渡劫剑圣。
——修仙界唯一的剑圣，怎么可能停下？
屹立在殿外等候的朝昭，突然敏锐的感知到了那骤然沉重了上百倍的威压。
“什么......”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骇。
刚刚竟然还不是她师尊真正的实力？
‘嗡——’
埋没在姬无赦识海深处的降雪剑突然出鞘，纯白的剑身颤动，发出争鸣的声响。
刹那间，空中的落雪骤然凝滞！
原本无害柔软的白雪瞬间就变成了危险性十足的冰刺，倒悬着停滞在空中。
降雪剑的剑灵突然激动的出声：“主人！”
清脆的女声，将姬无赦猝不及防地唤了回来。
“降雪？”
他手中的黑剑很快就抽身离去，重回到了朝昭手中，而姬无赦则握住自己的本命剑，神色恍惚。
“......我已经有三百年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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