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她今天紧赶慢赶焊了两辆三轮车，赵厂长完全可以先给她200，好歹先把她那可怜的1立方米空间换成3立方米也行啊。
但就算兜里没钱，也没阻止江暖的脚步。
晚上把于老送回小楼，她扭头就蹬车去电影院了。
这一片算是省城的繁华之地了，不但有电车经过，还有五层楼高的省城第一百货大楼，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有，可惜江暖现在没钱去百货买东西。
在周围逛了逛，附近光电影院就有三家。
江暖还没看过这个年代的电影，一时好奇，也凑近看了看。
售票处标着成年人2毛钱一张电影票，一米五以下的儿童按半价算，只要1毛钱。
买了票还得去二楼看电影，让江暖有些惊讶的是，那楼梯竟然是大理石铺的，比她跟顾朝阳住的那小破屋看着可好太多了。
江暖转悠一圈，她眼睛也尖，谁是来逛街看电影的，谁是偷摸卖东西的，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来。
瞄到角落有个姑娘胆子贼大，竟然扛着满满一草把子的山楂糖葫芦。
看见有那处对象的，或者带着孩子来看电影的，那姑娘就赶紧扛着草把子凑上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卖了五六串糖葫芦了。
这生意可太好了，果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改革开放以后，先富起来的那一批，大多都是像这姑娘一样敢想敢干的人。
江暖连忙也跑过去，这糖葫芦就不给于老带了，她怕老爷子磕着牙。
“给我来6串吧，我要扁的，不要圆的。”
问了价钱，看姑娘要从边上拿圆的，江暖连忙提要求，有扁的谁吃圆的啊。
拿到手迫不及待先咬了一口，真好吃。
一看这山楂就是先蒸过之后压扁了再蘸糖浆的，外面还撒了芝麻，就是东北糖葫芦的味儿。
把剩下的糖葫芦收好，江暖又在四周转了一圈。
这附近可比国营饭店那俩婶子说得还要热闹，拎着筐挎着包，遮遮掩掩卖什么的都有。
一个是因为形势隐隐开始改变了，另外也是因为这个点儿东北天都黑了，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估计是觉得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所以也没什么人来管。
转着转着，江暖运气也是真的好，还真让她碰见卖老母鸡的了。
就是这大哥不太厚道，一张口就敢要5块钱，还忽悠江暖：
“妹子你买了不亏，这可是5斤沉的老母鸡，要不是一家老小就指着这只老母鸡换点钱过年，我都不舍得卖。”
江暖接过来上手一拎，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她也是张口就来：
“大哥你知道我以前干啥的不，我给我们大队养鸡喂猪的，鸡鸭到我手上，少半两我都能拎出来，你这连皮带毛还不到4斤的小母鸡，也敢说5斤？”
“我们大队那鸡鸭吃都吃不完，要不是这段时间忙没空回大队，我哪用得着花钱买鸡吃，这样，我也不让你亏着，一口价4块，卖不卖，不卖拉倒。”
大哥一听江暖报斤数，就知道这是遇上行家了。
他倒也不尴尬，痛快道：
“行，妹子你敞亮我也不磨叽，4块就4块，我也不挣你啥钱了。我这小母鸡你就放心吃吧，要是吃好了，我过几天，从元旦到过年那段时间都会在附近卖母鸡，还有鸡蛋鸭蛋啥的。”
“妹子你在城里要是认识人，有想给产妇下奶的，给老人补身子的，给年夜饭添个菜的，可都要介绍过来大哥这里买啊，要多少有多少。”
江暖：“……”
果然做生意的没有几个脸皮薄的，这大哥刚才还说就靠着一只母鸡换钱过年呢，转眼都成大户了。
就听刚才那口气，背后少说也得有个大队支撑着，他才敢这么卖。
同样都是大队，她老家向阳大队怎么就只敢偷摸捞点河里的鱼呢？
村里人那么团结，鸡鸭养起来啊，大肥猪喂起来啊。
到现在他们大队每家还都老老实实养着3只鸡，猪更是大队统一养的，到年底先给公社交了，剩下的才轮到大队里杀年猪分猪肉。
江暖微微叹口气，想到元旦得给她奶多带好吃的，立刻又积极跟大哥讨价还价：
“不瞒大哥说，我还真想给亲戚带，我要是多买，大哥你能给个什么价？先说好，你可别把我当傻子忽悠，你应该能看出来，我这一看就是精明人。”
大哥：“……”
看出来挺精明了。
你们大队你负责养的那些鸡鸭呢，刚才不是说吃都吃不完吗？
得，俩人谁也别嫌弃谁了，一看就都是满嘴鬼话的大忽悠。
俩人心照不宣冲着彼此假假一笑，鬼鬼祟祟去了角落。
一番讨价还价，约定元旦前两天在这里见面交易。
不但买了只老母鸡，江暖还从这大哥手里换了几张票，而且还是工业票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缺的票。
给完钱江暖一看：“……”
不是，她那么大的一张大黑十呢，就剩这几毛钱了？
钱这么不禁花的吗？
珍惜地把几毛钱好好放到兜里，这可是她往后几天的饭钱，至于顾朝阳的钱，江暖暂时没打算动。
她需要让顾朝阳吃她的嘴软，而不是她拿顾朝阳的手短。
刚准备要走，忽然看见大哥另一个袋子里露出来的东西，江暖又站住了：
“这是羊皮袄？”
大哥一脸赞赏地看着江暖：
“妹子还是你识货，但这可不是袄子，袄子只暖和上半身，咱这是长大衣，到脚脖子的那种，给你看看。”
说完干脆把大衣拿了出来。
江暖一看，好家伙，这大衣可真够长的，她这身高穿上得拖地。
“我奶缝的，瞅瞅这针脚细密不？就是现在买不上价。”
大哥显摆了一会儿，忍不住惋惜道，
“你说这些人咋不识货呢，那些小姑娘，宁愿花十多块钱买那中看不中用的啥的确良衬衫，都不买咱这羊皮大衣，我要10块钱都没人买，我降价到8块5毛钱，还是没人要，这买回去能穿多少年。”
江暖嘿嘿一笑：
“大哥你这不是逗呢吗，这哪能怪人家小姑娘啊，你想想，要是有个小姑娘，穿上一件的确良衬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相亲，那相亲对象是不是眼前一亮？”
“你再想想，要是小姑娘穿上你这羊皮大衣，这一亮相，嚯，小伙子估计眼睛也直了，俩人看对眼手拉手一起放羊去了，艾玛这效果可太喜人了。”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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