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万大老板跟蔡局长的关系,只怕蔡局长要当场抓人了,一次抓捕行动几近收工,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齐五给搅黄了,这就不说了,问题还为此殉职了两位警察,至于伤的,养一养倒无所谓,问题怎么跟上峰交差,怎么跟殉职的警察家属交差,成了摆在蔡局长面前的难题。
“要不是有县党部的人插手,这事好办,大不了赔点钱么,问题县党部那帮人不归我管啊。”
蔡局长的脸都能皱出苦水,这事还没通报给县党部呢,他正为这事犯愁呢。
“误会,纯粹误会。”
万老板故意把事情往轻了说,目的当然是为齐五洗脱,否则的话,俩齐五的命也不够赔的。作为无锡地面上的头面人物,万老板知道,这事董老板看着他呢,小安也看着他呢,当然,他可以不管不问,问题是不能不管不问,否则的话,自己在他俩面前一点面子都没了,哪怕他不情愿,这事硬着头皮也得上。
“误会?当别人是傻子?”
蔡局长没好气地说,他真的搞不懂,这上海来的大老板的保镖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蹚这趟浑水,难道他不知道后果么,若纯粹逞能也就算了,要真的是地下党的同伙,他蔡局长放了人,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不过,蔡局长倒是相信,这人跟地下党肯定不是一伙的。
“误会不误会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放心,不会白让你操心的,你等等。”
万老板笑着对蔡局长说道,,然后上前把董天南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就见董天南的面色由凝重转向舒缓,并微微颔首。
万老板的意思,甭管齐五是不是地下党,就凭他打死俩警察一事,就足以把他当成地下党给枪毙,想保齐五一命,就必须得花钱,有蔡局长在,这事还好操作,要是让县党部的人知道,这事就不可控了。
董天南当然愿意花钱,只要能保下齐五一条命,花多少他都愿意,倒不是说离开齐五不行,一个保镖的命也不值得他如此不惜代价,可是,作为老板,见死不救,不是他董天南的行事风格,更何况小安并没有反对意见,所以,于情于理,董天南都觉得应该救齐五一命,否则,传出去会说他董天南无情无义。
为了一个虚名,董天南也得救齐五。
董天南愿意花钱救人,万老板就好在中间说和了,在他看来,凡事都可用钱解决,不就是死了两个人么,人命有价,赔钱就是了,大不了多赔一些,他还没见过不要钱只要命的憨货。
蔡局长无奈接受了万老板的提议,但是要价却不低,一口价,一万大洋。
“既然董老板跟万老板是朋友,也是我蔡某的朋友,我就实话说吧,一万块,其中一半得花在县党部那帮人身上,剩下的就是殉职的警察的抚恤金和受伤警察的医药费等,但是,这事我想请董老板,万老板,还有小安兄弟,务必守住口风,除了咱们四个人,谁也不能透露半句,否则这事不好交代。”
一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为了齐五,为了赌场,董天南愿意花。
董天南不可能随身携带一万大洋,于是,万老板就大包大揽,先去他府上拿,完事后再说。
万老板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概因为有小安在,他不怕小安耍赖。
去万老板家的路上,董天南越想越佩服自己英明,得亏把小安叫来了,否则,这事简直没法收场。
只是,董天南有一事不明,这齐五咋牵扯到地下党的案子呢,这齐五也是,谁见到这事不躲得远远的,可他倒好,硬要掺和进去,也不知道这脑子咋了,那事是你能掺和起的?花钱倒是小事,要是为此丢了性命,这到哪里喊冤去。
小安一直不怎么说话,从警察口中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口中的女地下党是不是香草,牺牲的老头会不是老张,这让小安下决心去探查一番。还有,更重要的是,假如是老张父女俩,那么,他们是怎么暴露的,是敌人偶然发现,还是内部出了叛徒,这一切都需要弄清楚。
董天南跟着万老板去拿钱,小安告诉梁波,他有事出去一趟,等会他自会去医院跟董老板碰头,然后就直奔老张的裁缝铺。
因为知晓老张的身份,小安不能无动于衷,这也是他要亲自验证真伪的动因,革命进入低潮,任何一个同志都是宝贵的,那是革命的火种,是希望,是未来,他小安有能力保护,就当义不容辞。虽然还不算组织正式的一员,但是,小安已经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人,组织的事,他当然要管。
凭着记忆,小安赶到老张裁缝铺所在的那条街,整条街道上寂无行人,也许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家家关门闭户,给街道平添了一丝诡异。
小安没有贸然进入老张的裁缝铺,而是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直到确认没有异常,他才路人一般往老张的裁缝铺走去。
老张的裁缝铺大门紧闭,小安左右看看,四下里无人,于是就伸手推门,却不料轻轻一推就开了,原来是虚掩着的。
这个时候,按照常理,老张得把铺子的门板上了,如今没上,也没有动静,那么,肯定有问题。
小安的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小安人还没跨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下坐实了,被打死的地下党老头应该就是老张无疑了。
老张的裁缝铺,又是刺鼻的血腥味,不是老张是谁。
小安鼻子一酸,忍不住滴下两滴眼泪,他不由地想起香草,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老张牺牲了,那齐五救下的香草呢,没听到香草牺牲的消息,可是会不会被敌人抓去了呢,小安不敢肯定。
小安很担心香草的安危。
在黑暗中坐了一小会,理了理思绪,小安决定探查一番,看老张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什么情报之类的。可是,就在小安刚要开灯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快速地往这边赶来。
脚步声虽然极力压制,可是小安还是能听出,那是个男人,女人的脚步没这么重。
小安猜测,这人应该是组织的人,或者至少是个知情者,不然,谁会这个时候,冒着危险到这裁缝铺来,谁知道没抓住活口的敌人会不会布下口袋,专等着来接头的地下党。
墙上的布匹成了很好的遮挡物,小安快速地躲到布匹后边,眼睛却紧盯着门口。
来人果真停在了门口,少顷,他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贼一样闪身进来了。
“这老张头死了,那香草呢?”
来人在黑暗中自言自语道,根本没发现布匹后边藏着一个人。
黑暗中,小安还是能看到这人二十多岁,留着中分头,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这人似乎很熟悉这裁缝店,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后,他直奔靠墙的橱子,然后拉开橱门开始翻找,也不知在找什么。
小安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街口又来人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男一女。
可怜,正在翻找东西的中分头还没听到,只顾自顾自翻找。
小安笑了,这应该是街上的小偷小摸,而且知道裁缝老张藏钱的地方,因为,小安看到,这家伙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有零碎的钱。
听到开门的声音,中分头吓得一哆嗦,随后慌乱地不知所措,然后一把扯过挂在墙上的布匹,整个人躲了进去。
来人稍一停留,就推开了虚掩的门,然后就听到一声啜泣,那声音显然极力压制,唯恐别人听到。
“爹。”
一声悲戚的叫声响起,小安听出,哭的人是香草,裁缝老张的闺女。
不用说,香草已经知道,老张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安没有立马现身,他不知道这中分头是谁,若是单纯的小偷倒也算了,倘若老张的牺牲跟他有关,他不介意拿这中分头祭奠老张。
同时,小安也不知道跟香草同来的是何人,要是组织的同志还好说,若是那个叛徒呢,自己贸然现身,就不好追查真相了,反正有自己在,香草的安全至少他能保证。老张已经牺牲了,香草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了。
一念至此,小安决定暂时不现身,等等再说。
“香草,别哭了,找到你爹留下来的情报要紧。”
听话音是组织内的人,但是,是不是叛徒,小安不敢肯定,现在的小安除了香草,不相信任何人。
香草抽泣了一会,似乎努力让自己平静,然后就听她说道:“单大哥,我心有点乱,你等我想一想。”
“这么黑,开灯吧?”
单大哥说着,就要去开灯,不想却被香草阻止了。
“别开灯,引来敌人咋办?”
单大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说道:“不开灯咋办,看不清啊。”
“你等会,我去找手电筒。”
“你家还有手电筒啊,这玩意可稀奇了。”
“我表叔从上海带来的,他嫌我爹有时候端着油灯找东西不方便,还容易引起火灾,说这里都是布,容易着火,就给我爹捎来了一个手电筒。”
“那你找找,这黑灯瞎火的我看不见。”
“你等下,我知道放在哪里。”
香草轻车熟路的找到手电筒,然后递给了单大哥。
单大哥揿亮了手电筒,然后四下里晃了晃。
“别乱照,让外边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香草提醒道,俨然一个老地下党。
谁知单大哥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这黑天半夜的谁敢来,再说,这里死过人。”
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就连忙解释道:“香草,我不是那意思,张叔没了,我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以后的路还很长。”
香草还没搭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
可是,被香草称为单大哥的正说着,就听他惊叫一声,原来他看到一双人脚,显现在黑布下边。
随着单大哥一声惊叫,中分头就窜了出来,不等单大哥有所反应,他拉开门就跑了,眨眼间消失在门外。
“鬼啊!”
单大哥手中的手电筒跌落在地上,整个人傻了一般,这一下可把他吓得不轻。
躲在暗处的小安有些鄙视这个被香草称呼单大哥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吓成这样,至于么,不就是一小偷么,真是白长了这好身板。
“哪里是鬼,小偷,应该是街东头的二狗,整天偷鸡摸狗的。”
香草不以为然地说道,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爱惜地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
两厢一比较,单大哥的胆量竟然不如香草一个女孩子,躲在暗处的小安忍不住暗自叹气,这样的人要是组织的人,倘若被敌人抓住了,只怕不用刑都招了。
“二狗?那小子怎么来这里?”
单大哥说道,语气平静了些。
“看我爹不在了,想偷点东西呗,还能干啥。”
香草不以为然地说道,亮亮的眼睛带着若有若无的沉思。
“得空我收拾他,张叔刚牺牲,他就趁火打劫,什么玩意。”
“他就一小偷,无所谓,单大哥,我一直在想,警察怎么找上门来的,警察怎么知道我爹的身份的。”
“这、这个谁知道啊,我又不是警察。”
说着,被香草称为单大哥的那人开始翻找,首要目标就是那个橱子。
“我爹不会把东西放在那里的。”
香草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地说道。
单大哥回头,一脸的不解。
“为啥?”
“我爹把我推出门的时候说了句花布,我猜,那情报应该就藏在花布里面。”
“花布?”
“那赶紧找,我猜敌人也在找这情报。”
单大哥说着,就开始翻弄挂在叠在架子上的花布。
香草也跟着翻找。
没一会,就听香草惊叫一声:“在这里。”
“我看看是不是?”
香草却把情报往身后一藏,严肃地说道:“这情报是我爹拿命换来的,咱俩不能看,得交给上级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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