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悦峰带着栗依依走进休息室，这里很安静，所以非常适合两人之间所谓的聊聊。
店主给两人端了两杯白开水过去，然后退下去把门关上。
栗悦峰走进去，把手包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下去。
栗依依站在茶几边儿垂眼看着栗悦峰把手包拉开，又从里面拿出几张成绩单。
她跟着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站在一旁，没坐，打算接受栗悦峰的沉声质问。
没有预料中的腥风血雨，反倒是：“你有很大的进步。”
栗悦峰的声音响起来，听起来很平静，不疾不徐的语调，显得十分的成熟稳重。
栗依依抬眼看他：“......”
真的糊涂了。
您上次在海城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
栗悦峰又接着说：“尤其是数学，进步很大。”
“还好。”栗依依干巴巴的笑着回。
时间沉默了几秒，栗依依觉得这样干巴巴的环境好像更加不自在，她只好没话找话：“主要是许笙教了我很多，所以才进步的比较明显。”
“许笙？”栗悦峰随口反问。
栗依依顺口就答：“就是我同桌，年级第一，超级学霸。”
栗悦峰笑笑，拿起那些成绩单一个个看过去，
“依依，我很清楚你为什么宁愿跟老师撒谎也不愿让我给你家长签字，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怪你，因为作为你父亲的我没有参与过你以往的成长，我没有尽到作为你父亲应尽的责任，这一点，我应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也知道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跟我走而没有选择你妈，不仅仅是因为你妈对你不好的关系，也因为你不想再拖累你妈。”
这几句话说的有些漂亮，让栗依依分辨不出真假，她承认她心里因为这几句话有所触动，但她不会表现出来，栗依依扭头看着窗外，隔着一个科技楼在走过一个图书馆，被绿化挡了的就是学校运动场的位置。
她所在的三班此时就在那里潇洒的挥洒着汗水。
“你说了这么多，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能作为我的女儿，我感到很骄傲。”栗悦峰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栗依依盯着运动场上来来回回奔跑着的少年们，随口一说终结了这个话题，“抱歉，我可能要回去上课了。”
“好。”栗悦峰本想将成绩单直接递到栗依依的手上，顿了顿，还是放到了茶几上，“晚上早点回家。”
“嗯。”栗依依脑子里又开始乱糟糟的一片，找不到一点头绪，目送着栗悦峰离去，她用中指按了按‘突突突’发跳的太阳穴。
栗依依抓起茶几上的成绩单，面无表情的盯着上面家长签字处的一片空白，就这么看了半分钟，忽然觉得自己来江城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脑子现在乱的开始发疼，一屁股坐在茶几旁边儿的软包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一瘫，然后双手把成绩单牵着，‘啪’的一下拍到自己脑门儿上。
她这人的性子挺简单的，人对她好，她就能对人赴汤蹈火，人对她不好，她也能给人心里添堵，可是偏偏像栗悦峰这样的，她以为对她不好的人偏偏对她夹杂着善意。
这就让她有点儿难得整了。
——
许笙也跟着栗依依一起忘了第一节课是体育的事情，直到他走进空荡荡的教室，看了一眼课程安排之后，才彻底想起来。
他有腿伤，因此，还少上了两个学期的课，不过，他成绩优异，在考试通过之后，学校没让他补回缺下的一年课。
许笙倒是觉得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家里人还是不放心，稳妥起见，还是在转学的时候就和江城这边打了招呼，体育课什么的这种需要运动的课就让他不必上了。
直到现在，他连体育老师的面都没见着过。
栗依依这人懒得很，从早操到体育课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去参加。
早操只需要和老胡说一声，久而久之，老胡也习惯了，后来栗依依都不用一遍遍的跟老胡扯一个又一个的理由。
但是体育课不一样，每次都要当场请假。
许笙下意识的看着时间，五分钟时间到。
小姑娘还没回来就说明她的借口穿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透过窗子去看绕着运动场蛙跳的少女。
这次，他依旧扭头去看，没到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许笙突然想起来，刚才栗依依临走前让他帮忙请假的事情。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儿丧失了原则，他的确是看出来了栗依依的不对劲儿，因为办公室里胡永昌面前的那个人，那人侧着脸，他没看清长相，不过他也能猜到那人是谁。
百分之八九十是栗依依的家长。
既然是家长亲自来，根据最近的情况，那就自然是因为家长签字的事儿。
叫家长而已，正常情况下能一个人让一群社会‘恶霸’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当成诗词来朗诵的他同桌，能怕叫家长这种小事儿？
但是偏偏栗依依脸上的慌张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奇心作祟，他又突然很想知道是为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觉得慌张的原因。
于是，作为班级的纪律委员。
他把她拦住了，还拦了两次。
从来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入心的小姑娘突然对着他用上了‘求求你’这种字眼，声音也是软的发甜。
甚至觉得栗依依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古灵精怪狡猾的像个狐狸似的人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只软乎乎的小白兔。
盯着她，
心猿意马的心跳，
他突然想起小姑娘下雨天那句郁闷到不行的‘比关系不好还惨’那句话。
心里又好像有点儿发涩。
“.......”
感受定格在小姑娘成为小白兔的瞬间，许笙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不同以往。
许笙垂头，拇指和中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真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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