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堇湛背脊挺得直直的，头却微微垂着，后颈暴露在外，“孙儿中意小南夏王，陛下已经下旨，允许两国联姻，孙儿择日便要同小南夏王成亲了。”
蒋祁渊偷偷踹了堇湛一脚，示意他说话委婉一点。
蒋老太傅的脸色仿佛被冻住，他想，他可能没听清自己的外孙在说什么。
近日来，小南夏王进京朝贡的消息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他是知道的。
虽然他并未见过，但，如果他没猜错，小南夏王，应该是一名男子吧！？
“你，你再说一遍？”
“孙儿心仪小南夏王已久，此生非他不要。”
蒋祁渊：“少虞！”
蒋老太傅：“荒唐！”
蒋祁渊和蒋老太傅的声音同时响起。
蒋老太傅一拍桌子瞬间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两步，蒋祁渊迅速扶住自己父亲。
老人家面色涨的通红，浑身都气得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看堇湛还要说些什么，蒋祁渊只得开口阻拦，“少虞，你少说两句，你外祖父他身子不好！”
谁知，听闻蒋祁渊这话后，蒋老太傅猛的挥开自己儿子的手，怒发冲冠，“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蒋祁渊连连摆手，疯狂摇头，冤枉啊，他也就比父亲早知道几天而已，只不过他已经接受了。
贺舒抱着花朝到蒋府大门口时，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堇瑛一家四口，几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急匆匆往府内而去。
蒋管家迎上来，给诸位行礼，堇瑛开口询问：“外祖父跟少虞呢？可是在书房？”
管家诚惶诚恐，“回公主殿下，老太爷跟安王殿下现在在祠堂。”
堇瑛脚步一顿，担忧又焦急，“带路！”
祠堂大门敞开，屋内檀香萦绕，除了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外，还有尉迟黎川跟蒋玉华的灵位。
两夫妻的灵位是京都兵变后，蒋老太傅冒着被发现就是死罪的风险给女儿女婿立的。
后来镇北王府平反，这两尊灵位也一直供奉在祠堂中。
众人刚到院外便听见屋内蒋老太傅的厉喝以及鞭子挥舞的破空声。
“当着你父母的灵位，我再问你一次，你改不改！”
“不，改！”堇湛忍着疼痛，一字一顿。
蒋祁渊一家三口站在祠堂里，想拦都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暴怒的蒋老太傅将堇湛抽得皮开肉绽。
堇瑛心急如焚，抱着白禾就冲了进去，“外祖父，别打了！少虞他一时糊涂，他会改的！”
蒋老太傅一见堇瑛和她怀里的白禾，怒气消减了些，害怕吓到年仅一岁的白禾，只喘着粗气盯着堇湛。
堇湛跪在父母的灵位前，汗珠顺着下巴滑落，整个背部的衣裳已经破了，满是鞭痕与血迹，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直直的。
他说：“阿姐，我不会改。”
蒋老太傅消到一半的怒气瞬间再次飙升，怒其不争的指着堇湛，对堇瑛说：“阿瑛，你看他，你看看他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吗！”
“我没错！我只是喜欢男人，又不是做错了人！”
眼看蒋老太傅再次扬起手中鞭子，蒋明珠提起裙摆就跪在堇湛身旁，“祖父，请您听孙女一言，早年京都兵变，孙女为歹人所害，就是小南夏王救了孙女一命，不然孙女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再回来在祖父膝下尽孝。”
“小南夏王于孙女有救命之恩，求祖父看在孙女的份上，不要再责怪二表哥了。”
与此同时，白亦踢了一脚白珏，“快去。”
小白珏跟自己的父亲配合默契，不用多说便已明白。
一路小跑进祠堂，眼眶红红的，抱着蒋老太傅的大腿，阻拦他即将挥下去的鞭子，“外曾祖父，不要打二舅舅！”
“你要打就打我吧！我不怕疼！”
蒋老太傅的手顿在空中，无论如何也抽不下去了。
他垂头看了白珏一眼，院外的贺舒也抱着花朝进来，温柔道：“外祖父莫要再气了，花朝即将满岁，外祖父可有给花朝准备生辰礼，若是没有，那花朝定是不依的。”
说罢，贺舒举着花朝的小手朝蒋老太傅挥了挥，“小花朝说是不是呀？”
“唔”小花朝也十分给力的在母亲怀里蹦跶了一下。
蒋老太傅看着祠堂内一群人，儿子儿媳，孙女和外孙女，还有外孙媳妇以及最小辈分的几个孩子，终是松开了手中的鞭子。
堇熙一路进宫，拽着三哥和昭慕紧赶慢赶，总算到了蒋府。
此时蒋老太傅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原本找来给老人家准备的大夫派上了用场，此刻正给堇湛处理背后的鞭伤。
老人家一见堇澜和堇熙，“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堇湛在房间里处理伤口，蒋老太傅和堇熙、堇澜进了书房，眼看大门关上，蒋明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外祖父竟如此生气，可是二表哥跟陆宴辞真的错了吗？
她觉得没有。
她还记得她失忆时，陆宴辞问她，不觉得他奇怪吗？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她好像说，因为你喜欢的人是他，而不是因为他是男子才喜欢他。
两人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
昭慕由白珏牵着在一旁玩，几个大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房间里商谈结束。
“喂！”
“明珠，阿舒！”
听见熟悉的声音，几人纷纷转头去看，陆宴辞那厮正趴在高高的围墙上，作势要往里翻。
蒋明珠跟贺舒对视一眼，“！！！”
见父母和大表姐对陆宴辞都没什么反应，明珠提着裙摆小跑过去，语气焦急，“你来干什么！现在这里不欢迎你！”
陆宴辞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围墙上，闻言停下动作，目光在院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面色不虞，“堇湛呢？”
蒋明珠脸色比陆宴辞好不了多少，但她确实不敢让陆宴辞就这么进来，祖父会疯的！
“你先回安王府等行不行！二表哥这边有我们，不会有事的。”
“你们都在这里，我刚才还看到堇熙带着堇澜父子进来，太傅很生气吗？堇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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