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水甩了甩手，刀上的血随着她的动作洒在地上。
之所以要赶尽杀绝，是方秋水认为黄皮子不会轻易放过黑瞎子。
本来“讨封”就是荒诞怪诞的事情，如今他们还是在墓陵里遇上，不管怎么想都十分诡异。
要是就这么放过黄皮子，说不定这畜生能追着黑瞎子到地上去。
小小的黄皮子死去后，原本已经散去的大黄皮子，忽然从各个角落无声地出现。
方秋水微微侧过头去看，发现这些黄皮子看上去，和先前攻击他们的时候完全不同，表情变得尤为恶毒起来。
她的眼神骤然冷下来，不等黄皮子有动作，直接先提刀杀过去。
另一边，伙计们追上黑瞎子后，才终于告诉他方秋水自己离队的消息。
黑瞎子不自觉皱眉：“她说去做什么？”
“不知道，当时水神什么都没交代，只让我们跟着黑爷您。”
话说到这里，密道里重新安静下来。
好半晌等不到黑瞎子说话，伙计们心里忽然有些没底起来，担心黑瞎子不想带着他们走。
“只说让你们跟着我？”
听到黑瞎子说话，几个伙计只能点头，发现根本看不出来，黑瞎子此刻是什么意思。
“跟着吧。”说完，黑瞎子继续打头阵。
他大概能猜到，方秋水要去做什么。
无非是解决隐患，怕那只讨封的黄皮子缠着他。
不管是讨封，还是在墓陵里见到黄皮子，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黑瞎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方秋水啊方秋水，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几乎是快三个小时后，黑瞎子终于带着队伍，回到他们挖盗洞进来的耳室里。
“水神怎么还没回来？”有伙计担忧地嘀咕着。
“对啊，怎么去那么久，会不会出意外了？”
“可是我们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啊。”
伙计们围在耳室的角落里，小声地讨论着各种可能性。
此时耳室另一边，同样有人在说着关于方秋水的事情。
耳室里偶尔传出窃窃私语，黑瞎子抱着手守在耳室入口，脸上的墨镜完全将他的情绪掩去，让人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耳室的木门被人暴力踹飞。
黑瞎子身子往后一压险险避过，被踹下来的木门直接甩到对面伙计们身上。
“走的什么路，绕那么远做什么？！”方秋水站在门口，叉着腰大声质问道。
耳室里的人，都被这个动静吓一跳，全都错愕地呆愣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方秋水。
重新坐直的黑瞎子，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啊，路是我选的，没想到小水还知道近路。”
方秋水瞥他一眼，而后径直朝伙计们走去。
木门被伙计们抬在手里，由于已经枯槁的缘故，砸在身上并不疼，但还是砸了他们一身木屑。
“哎呀，你们是不是被我殃及了？”
伙计们丢开手里的木板，看到方秋水满身血迹，一时间都没敢接话。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方秋水这般狼狈的模样。
“水神，你没事吧？”
“怎么那么多血，水神你受伤了？”
方秋水笑着摇头：“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伙计们还是满脸担忧地看着方秋水：“可是...你看着也太......”
“真不是我的血。”方秋水脱下身上的冲锋衣，露出干净的里衣，“看，是不是就没了。”
伙计们迟疑着点头，看上去还是有些呆愣。
“总不能还要我脱裤子证明吧？那我可要定你们耍流氓罪，在这里挖个坑把你们埋了！”
此话一出，伙计们总算回过神来，都慌慌张张地摇头摆手否认：“不不不，不是的，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看方秋水平安归来，黑瞎子带着他们进入盗洞。
重新回到地上，众人都伸展着身体，贪婪地呼吸着山里自由的空气。
此时正是半夜，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由于是在深山的缘故，还能看到不少星星。
“这地方离我们的营地不远，你们过来跟我们一起扎营吧。”
黑瞎子转头去看自己的队伍的人，现在回到地上了，他的话语权好像又没了。
“兄弟，我们分成的事情还没算清楚呢。”月光下方秋水黑着半张脸，“你们该不会想赖账吧？”
想起刚才方秋水满身是血的模样，男人有些后怕地缩了一下，才说道：“不...不会。”
“不过今天挺晚了，我们先回营地睡一觉，分成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聊怎么样？”
男人不敢拒绝，最后只能答应方秋水的提议。
篝火旁，方秋水手里拿着根木棍，正在捅里面的火星子。
“你们安心睡吧，今晚我守全夜。”
伙计们没有推辞，几乎每次在外面的时候，都是方秋水负责守夜。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最后篝火旁只剩下方秋水和黑瞎子。
方秋水将手里的木棍丢到火里，说道：“黑爷，您也去睡吧。”
“我不困也不累。”
“那也请您回去歇着。”篝火映照着方秋水的脸，语气里的强势尤为明显，跳动的火苗使得她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黑瞎子没有说话，两人无声对望，只有中间的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一会儿过去，黑瞎子才起身往自己的帐篷里回去。
营地里很快安静下来，方秋水往篝火里加柴火，开始盯着火苗出神。
山里虫鸣声不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偶尔还能听到些流水声，伴随着火星子的跳动，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方秋水捋着自己的思绪，她已经确认在墓陵里那一次的心脏抽痛，是身体上的某种预兆。
可能是她即将要死去的预兆。
也可能只是她过于劳累的一次错觉，一个不值得在意的反应。
方秋水开始尝试着呼唤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系统应该出来解答她的困惑。
在心中数次呼唤系统，却一次回复都没有得到，方秋水的神情骤然冷了几分。
熟悉的无力感，悄然无息从方秋水心底涌起，让她的思绪愈发混乱。
啪一声。
篝火中手腕粗的柴火断裂，激起一阵火星子飞出。
方秋水回过神来，她轻轻扶着心口的位置，莫名的整个人沉静下来。
其实也活了挺长的时间，现在死也不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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