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辞听懂了他话里有话，脸色微赧，“我应当是比不上成宁侯精通此事，略懂皮毛，还望等会侯爷手下留情才是。”
祈南言歪了歪头，“小将军这是还未开始便向本侯认输了吗？不战而屈人之兵，在战场上，可是大忌，这一点，小将军应当比本侯清楚才是。”
楚慕辞被这一歪，萌的心狂跳不止，可在听见少年后面的话之时，又了解到了少年一点，不喜欢装腔作势，言行不一的人，他横扫边关，打的边关小国尽数献降，可在少年面前，还未开始便先泄了气势，难怪少年不喜。
想通了这一点，楚慕辞身上的气势瞬间发生转变，像是慵懒无害的小白咪猛地蜕变成气势凌人的白虎，扬了扬眉，“我当然只是，只不过在战场上不能一昧横冲直撞，必要时候也要懂得迂回之术，刚柔并济，方才是久盛不败之道。”
看着少年的眼神亮了一瞬，楚慕辞便知，他猜对了。
“小将军说的有理，那就请吧。”
楚慕辞一撩衣袍坐在了祈南言对面，直直说的看向对面周身散发着温润气息的少年。
祈南言将装着白子的棋盒推向对面，“小将军是客人，那便由小将军先手。”
楚慕辞也没推辞，捻起白子毫不犹豫落在棋盘中，撤回手只是摩挲了一下指间，心想，果然是玉做的人，连用的棋子也是触手温润，无比光滑。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暖房内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哒哒声。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棋盘上逐渐变得焦灼激烈起来。
祈南言转动着墨子，在楚慕辞落下后，没有半分犹豫紧随而下，闲谈般开口，“这便是小将军所说略懂皮毛？”
“在侯爷这等大能面前，可不就是略懂皮毛”，楚慕辞在墨子旁边落下。
“非也，战场如棋盘，将士如棋子，轮比岁数，小将军乃是后辈，在他国资历老将面前仍能挫败他们，可见，也不是大能与小能之比。不如说是谦虚或者是.....故意藏拙？”
后四个字，祈南言说的别有深意了一点。
楚慕辞打蛇随棍上，“侯爷居然如此了解我，不妨我引侯爷为知己，如何？”
祈南言避轻就重，“那小将军便是承认了本侯所言？”
楚慕辞没直接承认，反问道，“我爹总说，谦虚使人进步，高傲使人落后，侯爷怎么看？”
“谦虚无能者，只会引来冷眼，高傲有能者，众人纷纷敬佩，而同理相反，谦虚有能，皆奉其为知己，高傲无能，落得白眼无数，小将军觉得自己是哪种人？”，问题又重新抛给了楚慕辞。
“俗话说，旁观者清，侯爷身为旁观者，如何看待慕辞呢？”，这一次楚慕辞没再用我自称，而是慕辞。
祈南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本侯如何看待重要吗？”
楚慕辞微微一笑，眼神灼灼看着祈南言，口吻认真，“重要。”
不加掩饰的直白，宛若一簇火苗烫了一下祈南言的心，落子的手顿了一下，垂眸看着棋盘，“一个仅仅只是第二次见面的人，小将军竟也会在乎其看法吗？”
“不只是第二面。”
祈南言心头微动，浓密长的睫毛好似扇子动了动，目光落在棋盒上，没说话。
“是第四次见面。”
祈南言倏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柔情含着欢喜的眼眸，就像初夏早晨的微风，舒爽而温热。
看着少年眼中的怔愣，楚慕辞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肆意又张扬，“也许侯爷忘了，那日我刚回都城，在酒楼窗户缝隙中对上了侯爷的眼睛，也就是这一眼，让我一天时间，名震京都，比我打了胜仗还有名，人人都道，楚小将军性格古怪，竟有扒窗的癖好。”
楚慕辞直勾勾看着祈南言，不放过少年眼里丝毫情绪，原本他是没打算这么快挑明心意，他想着用柔和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少年的生活，在逐步将爱意摊开在少年眼前，可少年的那一番话让他知道，如果真的以温水青蛙的方式，很大可能到了最后，少年只会将他当成至交好友，若是到了哪时在挑明心意，极有可能将人吓跑不说，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所以不妨现在就挑明，不想以好友身份，而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
纵然早就知道楚慕辞的心思，但祈南言还是为这一刻的直白所心动，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隐藏为你好的爱，而是直白热烈倾注一切。
祈南言不闪不避对上楚慕辞的视线，嗓音平静，“楚小将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无比清醒。”
“你可知，我是男子。”
“我只要你。”
“那你又可知，我乃是宸王府如今的成宁侯，日后的宸王，我不相信身为明威将军的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代表什么？”
楚慕辞丝毫不在意的笑笑，“我知道，但那又如何？你是成宁侯也好，是宸王也好，是平民百姓，是贩夫走卒，是江湖侠客，无论你是什么，”
“——我只要你。”
祈南言忽然粲然一笑，瞬间惊艳了楚慕辞，就像是满从雪白栀子花苞，在一刹那间全部开放，浓而不烈，清而不淡的香味瞬间盈满了他的心间，令他无比沉醉。
祈南言笑意慢慢变了意味，浑身淡然其实顷刻间翻天覆地，变得尖锐压迫感十足，楚慕辞感觉像是栀子花香生了尖刺，酥麻的微痛感拉回了他的思绪。
“既然知道，楚小将军，你该明白我宸王府代表的是兵权，你想造反吗？”
楚慕辞并不在意少年浑身的尖锐，神情无比放松，“当年，程，燕两人于前朝苛政下揭竿而起，覆灭前朝，而在最后的帝王之位上，彼此连连推脱，最终还是是程家祖先竭力劝诫上，燕成了皇帝，大燕朝立，大燕第一代先祖皇帝，为了感念程家祖先大义，也为了以示其尊贵不落于他之下，遂用了皇帝才能用的宸字，伺候，燕掌民生，程平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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