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等过几天，我得去一趟东北。”
“去东北？”
“对，本来之前就定下的，要求看看我姐姐，只是这段时间忙，就没顾得上。”
李向阳的姐姐李丽质，跟陈丽颖一样，都是自愿下乡的知青。
呃，陈丽颖一个算半自愿，但名义上，现在下乡的知青都是自愿的，还有工资拿。
而李丽质去的也不是乡下，而是建设兵团，在东三省那边，叫边字97号信箱，驻扎在三里屯，主要搞建设戍边方面的。
不过她姐相当于是个文员，在村里当干部的，再加上李向阳家里也有资助，据说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也经常写信回来，所以李向阳知道位置，只是因为太远了，也一直没有去过。
这次下乡，他就想着趁机坐火车去那边看看。
“那是正事.......”
“放心吧，肯定会把你说给她认识的，等到回来，再带你跟苏苏回四九城看看。”
“没有，我只是......”
虽然跟李向阳结了婚，但一想到要见李向阳的家人，陈丽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她家里的情况，还是有些特殊的。
“放心吧，你家的情况，我父母也都了解，他们是同意的，再者说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嘛。”
一听这话，陈丽颖顿时不高兴了，推搡着说道：“谁是丑媳妇啊！”
“哈哈哈，媳妇不丑，漂亮着嘞。”
“要死啊你。”
李向阳笑着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这之后，这间三室的土坯房，就相当于是李向阳在高山公社的小家了。
果然，李向阳他们搬进来没来两天，刚把屋里屋外都收拾的有点人味了，这不，郑开山带着几个村里的干部，就找了过来。
“向阳同志这几天住的可还行？”
进门寒暄几句，前厅这会儿也没几张像样的凳子，众人就坐在门槛上聊天。
“还行，睡得还算踏实。”
可不踏实嘛，苏苏整天吵着要跟陈丽颖睡觉，没办法，小姨子的感受还是得照顾的，再加上李向阳确实也是猛。
陈丽颖有点吃不消，所以这两天都陪苏苏睡，李向阳也算是难得休息。
就是有些食髓知味，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睡大觉。
“郑老哥，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呗，你们来，是为了学校的事情吧。”
郑开山点了点头：“向阳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的了，你也知道，现在外面闹抓孩子的，加上咱们这又是山里，小孩子们乱跑，也容易遇到危险，以前是没办法，现在这学校也算是建起来了，我们想着先让孩子们到这里，学不学的再说，得先让他们有个去处。”
本质上，这学校现在就是个幼儿园，托儿所。
所以李向阳并不奇怪。
“这个好说，本身咱盖这个房子就是为了这事，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的。”
“行。”
李向阳想了想，随后说道：“首先就是我媳妇的工分问题。”
“这个你放心，按最高的来，丽颖只需要看着孩子，教他们识字就行。”
这个是早就说好的事情，陈丽颖毕竟是知青下乡，也是要出工的。
只不过从下地变成了当老师。
“好，那接下来就是学费以及教材的事情了。”李向阳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屋里说道：“你们也看见了，现在屋子是收拾出来了，但也是家徒四壁，孩子们上学，得有课本吧，最起码也得有几张桌子凳子，总不好是坐地上。”
郑开山他们互相看了看，也是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凳子椅子，各家各户凑一凑，总还是有一些的，实在不行，咱们召集人动手打几张新的。”
毕竟是靠山吃山，高山公社里也是有木工的，虽然是几个臭皮匠，自学的技术，但是打几张木凳子椅子是足够了。
实在不行，找点粗木桩，直接锯下来当椅子也差不多了，还纯天然无公害。
唯一的缺点就是沉，但这样正好消磨孩子们的精力。
说白了，这就是带点学前性质的幼儿园，你也不能指望教什么。
“教材问题，其实倒也还好，就看你们怎么想了，如果只是教识字，那好说，粉笔什么的，我下次回来带上就行。”
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太正规的学校，就是个托儿所，所以这方面倒是不需要太过注重，真要等以后正规了，那就等以后再说。
“最后就是学费问题。”
说起这个，郑开山他们面面相觑。
显然是有些不好开口。
李向阳自然能看出来，其实这个就很尴尬。
一方面，李向阳这毕竟不是正规学校，你让公社的人拿钱交，先不说收费合不合理，肯定也会有人不满。
毕竟在他们看来，房子是他们盖的，地也是他们给的，你还收学费？
不收？
不收那更不行，不收那就真成免费育儿所了，以后陈丽颖真想教东西，各种扯皮，甚至管不住孩子。
毕竟对于孩子来说，来这地方又没花钱，孩子家长也不会珍惜。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没钱啊！
本身现在就是集体经济，吃住都在公社，大家伙累死累活也就赚点工分。
至于说余钱，那还是绕回刚才这个问题，学校不正规，家长们也不可能放心。
“这样好了，只要是来我这的孩子，一学期一个人三十斤口粮，我管他们一餐吃喝。”
“这.......好，这个办法好。”
其实这么算，李向阳绝对是亏的，除非他这一餐就只是单纯的口粮，而且还定额，不，定额都不够。
三十斤口粮，让孩子吃，说实话，吃不了多久，但李向阳说的确是一学期，按三个月算，绝对不止这么多。
其实相当于让孩子们自己带粮食过来吃喝，但将李向阳这个算作了学费。
其实李向阳压根也没想把这个当生意，事实上，他每年还得给村里交租地的费用。
按照生意的概念来算，这完全就是赔钱的玩意。
但这事压根李向阳就不在乎，钱？
他无本买卖搞采购的，随随便便卖一次，那都够这破学校消费一年的了。
纯当是养着给陈丽颖轻松一点，不用出力下工，待在房子里必须要风吹日晒而已。
也算是给自己在这地方有个安生的地方。
要不是陈丽颖这会儿身份特殊，他早就带着陈丽颖回四九城享福去了，哪里还需要继续呆在这边。
他也不是高山公社的人不是。
郑开山他们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不可能真的对李向阳大开方便之门。
想想就清楚了，之所以李向阳能在这里租地盖房子，其实都是许诺了利益的。
帮他们带孩子，带来这么多肉食，野味，让大家伙吃上一口荤腥，不然那个会迁就他这个外来的采购员啊。
苏苏在孩子里的地位，也是建立在那么多糖果的份上，没了这些，她就还是那个被孤立的孩子。
而郑开山他们一听这个条件，自然是答应下来。
“哎呀，向阳真是个好同志啊，我先替公社的所有人谢谢你了呀。”
郑开山喜笑颜开的说道。
“这没什么，不过丑话我也要说在前头，丽颖替大家管着这么多孩子，要是有那个调皮捣蛋的，体罚是不行，但是也得让丽颖有管他们的权利，不然弄起来不好管。”
“这你放心，那个娃子要是捣乱，不听话，你尽管打，要是嫌手疼，就告诉俺们，俺们自己来。”
郑开山当即表示这都不是问题。
开玩笑。
这些娃子好不容易有个去处，而且还能启蒙学字。
要是调皮捣蛋不学习，他们肯定要教训。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啥时候开学啊？”
郑开山他们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等把东西送来吧，桌椅都没有......”
“马上就有。”
郑开山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就有人跑出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不少村民人手一把小板凳，还有人扛着几张桌子。
“嚯，郑队长，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嘿嘿，让老弟见笑了。”
见被识破，郑开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脸皮厚，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向阳同志，俺们也是没办法。”
“行行行，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就把孩子送过来好了。”
很快，众人就把前院房子装修了起来，大约二十几张凳子，外加四张桌子。
除此之外，就没了，不过要入学的孩子，从三岁到七岁不等，还有九岁的大孩子。
三四岁的是跟着家里哥哥姐姐一起来的，还真是把这当托儿所了！
嗯，九岁这个上午还得跟着家里去出工割猪草，总而言之，年龄跨度很大。
人数在四十个左右，还算好，这些小崽子基本上都是苏苏的小跟班。
在苏苏的糖果大法之下，倒是没起什么大乱子。
反倒是苏苏带着狗子，坐在孩子堆里，一副老大哥的做派。
“你们怎么都来我家里了呀。”
“我爸说以后每天都要来这，要是乱跑就打断我的腿。”
“我妈也这么说，还说要我好好识字，将来要考大学。”
“大学是什么？为什么要烤？好吃吗？”
“我觉得肯定不如烤地瓜。”
“那我要先烤大学，再烤地瓜。”
“那还是野菜窝窝好吃。”
“哼，都不如肉肉好吃。”
苏苏积极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很快，这个话题就变成了什么好吃，有说馒头的，有说肥肉的，也有说烤红薯，花生糖的，总之大家都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至于大学？
没吃过，肯定不好吃。
“哎呀，这人一多，还真是有些吵。”
陈丽颖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么多孩子聚在一起。
刚才她想喊话，结果这群小崽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是自己说自己的。
她突然觉得，当这个老师好像也不是很好，毕竟她虽然也是读书出来的，但是对这方面那是完全不懂。
刚开始觉得肯定比出工下地要好，可是现在，想想，好像还真不一定啊！
“只要保证他们不乱跑就行了，之后我再弄点糖果回来，你呢就奖励黑听话的孩子，不用几次，他们就乖乖听话了，还能弄点小红花什么的，奖励给好孩子，顺带着再跟村里人夸一夸，等他们回去，自然就听话了。”
“哎，这个办法好啊。”
陈丽颖顿时眼前一亮，她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没办到了李向阳这个办法的厉害之处。
村里人最爱的就是攀比，本身村里就没啥大事，谁家发生什么事，不用一会儿就从村口传到村尾了。
本来无所谓，现在上学了，肯定比谁家孩子听话，谁家孩子被表扬了之类的。
李向阳又是拿糖让孩子们得到切实利益，又是拿小红花这种虚头巴脑，但是奖励的东西去搞攀比。
久而久之，拿了小红花的孩子自然就有炫耀的资本，家长们也会督促自己孩子一定要表现好，谁也不想在村里人面前丢人。
这样一来，孩子们肯定也会乖乖听话。
其实这玩意就跟流动红旗，荣誉集体之类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争当生产先锋之类的口号，可就在村里墙壁上写着呢。
这之后两天时间，李向阳哪都没去，就陪在家里，帮忙适应新生活。孩子们第二天就过来了，一开始就是让他们玩。
在教室里，门口各自成群结队的，李向阳就带着他们玩游戏，什么跳格子，什么翻花绳，什么丢手绢。
反正以前玩过的，有什么就教他们什么。
反正这会儿教材也没有，就纸跟笔，让他们写字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给他们读陈丽颖看的书，那不现实。
还不如老老实实带着他们做游戏，先让他们喜欢上这里再说。
不然以后他们不喜欢，家里人逼着来，反倒是容易出现逃学的行为。
陈丽颖也逐渐开始适应了当老师的身份，最起码开始大声说话了，也在孩子们面前建立起了身份跟地位。
现在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得乖乖听着，嗯主要是李向阳带头作用起得好。
这样一来，以后就不用担心孩子们不听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学校还有保安，那就是门口趴在那的小黄，这可是一位很尽忠职守的保安，最起码在孩子们围着他摸的时候，不会做出咬人的举动。
哪怕它自个这两天下来，感觉好像瘦了一点，嗯......主要是浮毛都快被摸没了，甚至从一开始的精神抖擞，变成了现在的无精打采，很难想象，这两天狗子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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