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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坟岗上立着无数道冰冷的石碑，每一个石碑，就代表有一人长眠于此。
大清早，
坟岗上立着几道孤寂的身影，纷纷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安静的注视着坟墓。
楚娇然怀抱着骷髅，被上面的场景莫名其妙所吸引。
或者说，
她现在心如乱麻，巨大的哀伤和困惑一直徘徊在心头，让楚娇然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吃掉了师兄......
小蜈蚣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骷髅，紧了紧手臂，更加用力的抱着。
甚至还得到了他的骸骨。
对于楚娇然来说，这分明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她完成了夙愿，和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可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他们在干什么？”
银发红瞳的少女驻足，手指坟岗的方向，冲李常平发问。
她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像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行为。
在融入人类社会这方面，楚娇然的确做的很差。
许多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体贴、关心、温柔都是在模仿，
模仿那些受欢迎者的一举一动，而并不是出于本心，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他们...”
李常平扭头看向坟岗上的几道身影，对楚娇然说道：“他们在祭奠和怀念逝去的、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
少女红色的眸子微微皱起，喃喃自语。
“我不懂。”
楚娇然一只手臂紧紧揽着骸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
胸口处的闷痛断断续续，不会疼到要人的命，却一刻也不曾停歇。
“为什么？为什么呢？”
小恶魔双眼紧紧盯着坟岗上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
没日没夜的折磨驱使她迫切的想要搞清楚一切，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楚娇然一手紧紧的按住胸口，妄图用这种方法去消减那块的疼痛。
她猛地抬脚，赤足朝坟岗上跑去。
“...”
看到这一幕，剑无休眉头一皱，往前踏出一步，
刚想阻拦楚娇然，被李常平一把拽住了手臂。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
低头看了眼手臂被抓住的地方，并没有选择甩开李常平。
“楚师姐她走不掉的，让她去吧。”
李常平本以为剑无休会拒绝，
没想到女人只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竟真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
剑无休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看来之前留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了。
她逐渐会意识到一切。
大师姐你不愧是恋爱脑啊，被骗的这么惨都愿意听话。
说了几百遍了，
恋爱脑真的要不得！
李常平没有把目光过多放在剑无休身上，投向了上方的楚娇然。
楚娇然穿着一袭黑红色的裙子，
她怀中抱着骷髅，小跑到坟岗上，好奇的蹲在一人身边，昂头询问。
眼中充斥了迷茫和不解。
“姐姐，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身穿一袭淡蓝色长裙的林翠柔听到这话，
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怀中的纸钱一张张放入火堆中。
“我吗....”
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
林翠柔扭头看了一眼楚娇然，一眼便看到了她怀中抱着的骸骨。
“我在祭奠我的爱人....”
“这本是凡人中盛行的，我辈修士看惯了生死，应当不注重这些。”
“但每逢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过来看看，想和他说说话。”
提到爱人，林翠柔的双眼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一张又一张的纸钱送入火堆中，把火烧的越来越旺。
楚娇然皱着眉，
努力理解林翠柔的话，却始终差了一点。
她歪着脑袋，依偎在骸骨身上，妄图从冰冷的死物上汲取温暖。
“既然想他，为什么不选择带着他呢？就像我一样！”
“我也很爱师兄，但他已经死了，我带着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说到这里，楚娇然咧起嘴角，
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温柔的在骸骨的断痕迹处亲了一口。
“....”
林翠柔扭过头来，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林翠柔忽然觉得，
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很可怜。
她明明是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浮于表面。
明明抱着心爱之人的身体，却不懂，也不明白什么是离开和失去。
林翠柔甚至觉得，
眼前这个看似可爱的女孩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林翠柔没有半点恼怒，她眼眸低垂，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温柔的说道。
“这不一样....我爱的是他的人，他的灵魂，不是一具身体。”
“我喜欢的是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即使身体是一样的，但是内核灵魂变了，他对于我而言，就不是他了。”
她说着，凝视着楚娇然懵懂不解的眼睛，温柔的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不理解也没关系。”
或者说，
不理解其实是幸运的。
那样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爱的是那个人，
那个灵魂。
为以前的过往和行为而心动，而不是为这张脸和身体心动。
楚娇然“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
她不解的看着林翠柔，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甚至还有痛苦。
“我....”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她说着说着，双手紧紧的抱着骸骨，想要向以前那样从中汲取安全感。
“我的愿望只是和师兄永远的在一起，可我明明已经做到了，我完成我的心愿了。”
“我为什么还是感觉难受？”
小蜈蚣满眼的无措，
她抱着骷髅、狠狠的抱着，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它揉入骨血之中，永远的合二为一。
林翠柔安静的看着楚娇然，看着她崩溃不解的模样，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并未过多干预。
她知道，
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干预的事情了。
很多东西，解释是解释不清的，必须亲自体会了才能明白。
“哈——哈——”
楚娇然抱着骷髅，她颤抖着从坟岗上走下，跌跌撞撞。
【我喜欢的是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芯子换了，即使还是那个身体，也不再是我的爱人了。】
和...和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
楚娇然脑海中猛然想起当时给李易真化妆时对方所说的话，
猛地、剧烈的在心头炸开！
【师妹，你觉得这个是爱吗。】
【如果永远留在你身边就是爱你。】
【难道周围的一草一木都爱你，你吃入肚子里的每个食物也爱你？】
【那么这一切不会动的东西，死去的尸体，难道通通爱你吗？】
那些当时就让楚娇然头疼欲裂的话，又一次在她脑海中爆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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